喬安當然知道,“防矢結界”絕對擋不住阿爾法投擲過來的閃電標槍。
危急關頭,他竭力凌空翻滾,總算避開閃電標槍直擊。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那杆灌注魔力的標槍,即將與他擦身而過的剎那竟然自行炸裂,凌空迸射出大量鋼鐵碎片,當中還夾雜着無數扭曲躍動的藍白色細密電蛇,如同蜂羣一般全都轟在他身上!
喬安周身魔力光輝連連閃爍,“防矢結界”、“護盾術”和“法師護甲”抵擋彈片攢射,相繼耗盡魔力砰砰碎裂,隨後襲來的電流長驅直入侵入喬安體內,電得他渾身發麻,意識漸變模糊。
喬安咬破嘴脣,憑着最後一絲意識拼命撐開雙翼,朝着遠離阿爾法的方向滑翔過去。
沁入骨髓的劇痛與隨之而來麻痹,使他無力拍動翅膀,勉強支撐着滑翔到一片密林上方,貼着樹冠栽落下去。
耳畔傳來密集的噼啪聲響,不知砸斷多少根樹枝,最終平摔在草地上。
落地剎那,喬安只覺得眼前發黑,耳畔轟鳴,接着便徹底喪失了意識……
不知昏迷了多久,喬安被背部傳來的刺痛喚醒,朦朧間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撕扯自己的翅膀。
他支撐着回頭望去,一團模糊的黑影在昏暗的林間晃動,正埋頭舔舐他的左翼,還時不時亮出鋒利的牙齒試圖撕扯附着在翅膀上的翎羽,便是刺痛的來源。
喬安晃了晃頭,竭力排除暈眩感。
那黑影覺察到他在蠕動,機警的後退兩步,忽然揚起一雙前爪人立而起,向喬安發出充滿恐嚇意味的咆哮。
就在它立起的剎那,喬安終於看清,對方是一頭五尺多高的黑熊,胸前還有一圈顯眼的白色V字斑紋。
喬安雙手撐地,艱難得坐了起來。
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使他感到渾身劇痛,頭暈目眩,險些又昏死過去。
他跪坐在草地上,大口喘息着,身後那頭黑熊若即若離,時而向前躥出一步,做出攻擊姿態,發覺他還沒有死透,又慎重地退了回去,連聲吼叫。
喬安倒不怕這頭笨熊,卻擔心它的叫聲引來大羣豺狼人追殺。
以他當前的身體狀況,在妥善療傷之前已經無力飛行,被豺狼人圍住必定難逃一死,甚至會被羣狼活活撕碎吃掉,承受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遭受的厄運,喬安心急如焚,轉身向那頭黑熊揮了揮手,試圖把這討厭的傢伙攆走。
“走開!笨熊!走開!”
不知是“笨熊”這個詞激怒了對方,抑或喬安虛弱的神態使黑熊認爲有機可乘,突然大吼一聲猛撲上來。
喬安此時渾身痠軟乏力,既來不及施法更無力與這強壯剽悍的猛獸肉搏,只得瞪眼怒視迅速迫近過來的黑熊。
左眼涌現蒼白光輝,倏然射出一道“衰弱射線”,正中黑熊面龐。
一股寒意,透過喬安視線貫穿黑熊的毛皮,瞬間滲透血肉內臟。
負能量的侵蝕,使黑熊覺得渾身發冷,體虛乏力。
這種詭異的感受,使這頭腦簡單的野獸深爲恐慌,連連打起哆嗦,扭頭鑽進樹叢,轉眼間就逃得不見蹤影。
昏暗的密林,重歸寂靜。
喬安長舒一口氣,強迫自己暫時忘記傷痛進入冥想,渾身翎羽微微抖動,身軀迅速扭曲變形,恢復人類形態。
支撐着坐在潮溼的草地上,喬安迅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胸口、左肋和右腿根處都有明顯的傷痕。
其中一處是鋼鐵碎片造成的擦傷,還有兩處,彷彿皮鞭抽打留下的長條狀疤痕。
傷口表面紅腫發黑,散發出淡淡的焦味,分明是電擊造成的灼傷、
還好,三處傷口都算不得致命。
喬安稍感安心,攤開左手掌心,喚出“神之淚”,丟進“無盡水袋”浸泡片刻,晃了晃水袋,先湊到脣邊喝兩口被“神之淚”注入療傷魔力的藥水,剩下的藥水灑在傷口上。
“神之淚”的奇效再一次拯救了他,內服加上外敷,傷勢迅速好轉。
現在他迫切要做的是儘快離開這裡,找一處安全的地方躲藏起來,先給哈里森上校發信示警,而後休息片刻恢復體力,再變成鷹人飛回營地。
喬安扶着樹幹緩緩站起身,就這樣步履蹣跚的走向密林深處。
大約走出兩百碼遠,前方出現一株參天大樹,樹根附近隱約可見一個黑洞。
喬安走到樹洞跟前,發現洞口約有兩尺多寬,邊緣光滑,似乎常有生物進出。
空蕩蕩的洞穴裡頗爲寬敞,洞穴深處鋪着乾草,沒有什麼異味,散落着黑色的鬃毛。
喬安猜想這個樹洞多半是熊掘出來用於冬眠的場所,很可能就是剛纔被他嚇跑的那頭黑熊的巢穴,正適合供自己臨時棲身,便低頭鑽了進去,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蜷縮起來,順手扯了幾拔野草,把洞口遮擋起來。
做完這一切,喬安有了些許安全感。
稍微休息了幾分鐘,喬安的精力恢復到足夠支撐自己完成一個法術,便坐起身來吟詠咒文,運用“風訊術”向哈里森上校彙報豺狼人的最新動態,以及自己當前的艱難處境。
喬安不指望哈里森上校收到魔法傳訊過後派人來營救自己,只希望己方及時做好打一場硬仗的準備。
豺狼人女王阿爾法的親衛隊,戰鬥力可不是之前遭遇的兩夥流寇能比的,倘若掉以輕心,恐怕要付出慘重的傷亡代價。
順利送出情報,喬安了卻一樁心事。
接下來,他能做的只有躲在這個隱秘的洞穴裡,靜候藥水充分發揮療效,等體能恢復到足以變成鷹人騰空飛翔時再歸隊。
據他自己估計,至少還要休息一個鐘頭。
反正無事可做,再加上身心俱疲,喬安索性倒頭打盹。
不知不覺間睏意上涌,陷入昏睡。
嗡嗡的震顫聲在喬安耳畔迴盪,將他自睡夢中驚醒。
他下意識地挺身坐起,額頭“砰”的一聲撞上洞壁,疼得直咧嘴,這纔想起自己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