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蟒。”
奧黛麗嘆了口氣,以略顯沙啞的嗓音,道出此刻衆人心中的共識。
“美狄亞沒有騙我們,那怪物真的存在!”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話說回來,我倒寧可自己猜錯了。”霍爾頓苦笑着說。
“我知道一個法術,可以用來驗證你們的猜測是否屬實。”喬安若有所思地說。
“是不是上次你用來尋找阿諾德下落的那個法術,叫‘血之’什麼來着?”海拉爾望向喬安。
“血之訊息。”
喬安走到就近的一具侏儒礦工屍體跟前,從口袋裡取出一面鏡子,然後從屍體傷口處採集少許血液,塗抹在鏡子上。
喬安對着血跡模糊的鏡面吟詠咒文,舉行3環語言系法術“血之訊息”的施法儀式。
經過一分鐘的準備,喬安順利完成施法儀式,隨即捧起鏡子,對着鏡面發問。
“你是誰?”
響應喬安的詢問,鏡子周圍的魔網分佈發生有規律的扭曲。與此同時,喬安隨意塗抹在鏡面上的血液,彷彿也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緩緩蠕動起來,像是數條紅色小蛇,在光滑的鏡面上爬行,最終組成一行古樸的符號。
“這是什麼符號,看起來像是一種文字……”
海拉爾湊到喬安身旁,好奇地望向鏡面上呈現出的血色文字。
“矮人文字。”喬安回答。
“矮人文字?”海拉爾面露詫異,“死者明明是一個侏儒,‘血之訊息’難道不應該顯示出侏儒們的文字嗎?”
“侏儒這個民族,只有自己的語言,卻沒有創造出獨特的文字體系,他們使用的書面文字,借用了矮人發明的字母,侏儒藝術家們創作的文學作品,包括很多直接從矮人那裡挪用來的詞彙,所以看起來差不多。”霍爾頓解釋道。
在語言文字領域,詩人先生的博學程度不遜於喬安。
“原來是這樣啊!那麼鏡子上顯示出來的文字,是什麼意思呢?”海拉爾接着打聽。
“蘇德里的奧菲恩。”肖爾茨適時做出翻譯,“這是那個侏儒礦工的名字,他名叫奧菲恩,來自蘇德里石城。”
“侏儒不像我們人類,每個家庭都有獨特的姓氏,他們只有名字,姓氏則用出生地來代替。”霍爾頓補充道。
“蘇德里石城……這讓我想起了一個討厭的傢伙。”海拉爾皺了皺眉。
“我猜你說的是貝爾林,不過這事兒與他沒關係,蘇德里石城是地底侏儒在幽暗地域最大的聚居地之一,人口不下10萬,而且與新阿瓦隆殖民公司關係密切。”
“斐真人僱傭蘇德里石城的侏儒探礦隊尋找礦脈,就好比克萊因先生受僱於米德嘉德殖民公司,只是生意合作。”奧黛麗輕描淡寫地說。
海拉爾點了下頭,轉頭問喬安:“這位奧菲恩先生的血液,還能爲我們提供哪些情報?”
“他的種族,職業,爲何流血,以及被害時間。”
喬安指了指鏡面,血色文字正在重組。
“種族和職業就沒必要問了,後兩個問題的答案倒是很有意思。”海拉爾說。
“侏儒是被誰殺害的?”克萊因問喬安。
“從鏡面上顯示出的文字來看,可以直譯爲‘藍色岩石構成的大蛇’。”
“哈!真是貼切的描述!”克萊因雙臂交叉抱在胸前,“這不就跟高更女士當初向我們描述的晶蟒一模一樣!”
“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奧黛麗問喬安,“最後一個問題,侏儒奧菲恩的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
喬安盯着鏡面呈現出的血色符號,思索許久纔開口。
“這是一組侏儒們慣用的計時符號,換算成地表世界的通用曆法,應該是7月25日,上午八點左右……今天是幾號?”
“今天就是7月25,”奧黛麗深吸一口氣,臉色變得更加凝重,“也就是說,侏儒們今天上午在這裡遭遇晶蟒,而後慘遭屠殺,死亡時間距離我們趕到這裡,只有不到四個鐘頭!”
“晶蟒離開這裡的時候,身上必定沾染了受害者的血跡,”喬安望向對面幽邃的洞窟,“如果我們現在尋跡追蹤,還來得及追上那個製造屠殺慘案的怪物。”
“問題是,我們真的應該追趕晶蟒嗎?”海拉爾聳肩攤手,“侏儒們的不幸遭遇值得同情,但是我們沒有義務替他們報仇。”
“我也覺得不該冒險追殺晶蟒,恰恰相反,我們最好避開那怪物活動的區域。”奧黛麗慎重地說。
“克萊因先生,您怎麼看?”喬安望向矮人老哥,期待他作出決斷。
克萊因撫摸着茂盛的鬍鬚,濃眉深鎖,沉默許久才做出答覆。
“喬安老弟,你還記不記得高更女士臨行前說的話?她曾告誡我們,晶蟒的精魂來自土元素界,而它的軀體則由魔晶礦石構成,並且得到地脈魔力的加護,變得比鋼鐵更堅固。”
喬安點了下頭。
美狄亞的這些話,他當然都記得,可是這又能證明什麼呢?
“你們或許覺得,我剛纔說的都是廢話,然而如果你們也像我這樣,大半輩子跟礦石打交道,就能總結出一條規律。”
“如果某座礦山附近有土元素生物活動,並且該生物的體貌特徵與當地的礦石密切相關,那就表明這種生物很可能是當地礦山的守護者!”
克萊因咬了咬牙,眼中浮現殺氣。
“除非徹底消滅這些守護礦山的土元素生物,否則休想安心勘探礦藏!”
“在那些礦山守護者眼中,我們就是不折不扣的入侵者,覬覦礦藏的盜賊,哪怕只是拿走一塊礦石標本,也會激怒守護者,遭到追殺!”
克萊因踢開侏儒屍體的揹包,一堆淺藍色魔晶礦石,稀里嘩啦地滾落出來,石塊上還沾染着刺眼的血跡。
“除非我們放棄探索這條礦脈,否則只能與晶蟒拼個你死我活,在這個問題上,無論我們還是晶蟒,都不存在妥協的可能性。”
克萊因鏗鏘有力的話語,在空曠的巖窟中久久迴盪。
衆人都沉默不語,低頭想着各自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