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冷漠,我一定要冷漠。他不是我的父親,對,他不是我的父親,他一定不是我的父親。不是…’清風在心中自我吶喊道。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真的很亂,夢中的父愛與現實的憎恨,讓他感覺到無比的糾結。
“你還在恨我,對嗎?”
沉默了許久,見清風還是一副背對着自己的表情。老者從地上站了起來,開口說道:
“當年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二人,可是,你終歸還是我上官家的血脈,認祖歸宗是早晚的事,你又何苦執著呢?”
“楓兒,回來吧,父親會盡力彌補你的…”老者苦心勸道。
“夠了,”清風聽後大喝了一聲,轉過身來看着老者,嘴角邊露出了一絲譏諷的冷笑。
說道:“彌補?怎麼彌補?在我們母子二人被趕出家門的時候,你在幹嘛?
在我們母子二人討飯的時候,你又在幹嘛?
在我們吃不飽,穿不暖,連睡大街都被地保(地保:本書設定爲類似於城、管)驅趕的時候,你又在幹嘛?
當母親勞累過度,被病痛折磨的時候,你又在幹嘛?
看看你所在的地方,如此荒涼,再看看母親的墳墓,如此簡陋,你這時候又在幹嘛?”
清風一連問了數個你在幹嘛,直問得老者,喔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上官鵬飛啞口無言,看着上官鵬飛那低下的頭顱。
清風笑了,笑得很淒涼,也笑得很滑稽,更笑得很悲哀。沒錯,是悲哀,悲哀那可憐的補償二字,讓清風痛上加痛。
“怎麼了,沒話說了?你不是要我認祖歸宗嗎?你不是說要補償嗎?你倒是說話啊!”清風怒吼道。
上官鵬飛對此一直低頭不語,任憑清風在哪裡發泄,直到完後,他才擡起頭來,直視着清風說道:“我知道我曾經做錯了,可是我是真心的悔過,相信我,我會補償你的。”
聞言,清風只是冷冷的看了上官鵬飛一眼,直接略過了他的話,轉身向着母親的墳前走去,此刻他的心中很亂,只想早點保存好母親的遺體,早日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十六年的心事,在今天徹底的宣泄,清風在舒暢的同時,心裡也充滿了失落。
“要是母親此時還在,那該多好啊。”清風心裡默嘆道。
相信母親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他親自來道歉吧,可惜還不知道自己還要過多久,才能達到師傅的要求,復活母親。
在清風的心裡,只要母親開心,他什麼都不會介意的。
一步,兩步,三步…
清風艱難的向前走去,明明很近的距離,清風卻如同雙腿灌鉛,邁不開步。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掘開母親的墳墓,清風的每一個步伐都顯得非常的沉重。
終於,再遠的高山也有走近的一天,再長的路途也有到頭的一刻。
墓碑前,清風跪地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以後,就開始動手清起土來。
“你這是幹什麼?”上官鵬飛見到,一把拉住了刨土的清風,制止道:“你瘋了麼?輕柔(清風母親的名字)在這裡安息,你爲何要打擾她?”
“我瘋了?”
清風一把甩開被拉住的手,怒視着上官鵬飛,說道:“對,我是瘋了,正因爲我瘋了,所以纔要帶走她,我不想母親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躲在這裡。”
說完,清風又刨起土來。
“難道你真的就不願意給我一次彌補過錯的機會嗎?”
這一次,上官鵬飛沒有再阻止,只是失落的問了一句。清風聽後,扭頭看向上官鵬飛,只見他情緒低落,似乎真有懺悔之心。
莫名的,清風突然感覺很對不起眼前的這位父親,不過這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逝,下一刻,清風想起母親所受到過的傷害,這種感覺立刻就變得煙消雲散了,隨之而來的就是那無邊的憎恨。
“既然知道做錯了事,那你也應該知道,做錯事是要受懲罰的,什麼時候你得到了應有懲罰,你再什麼時候來祈求我們給你彌補的機會吧。”
清風冷漠的說道,也不管上官鵬飛聽後是如何的表情,清風又繼續埋頭刨起土來。
“彭…”
一聲輕響吸引了清風的注意,擡頭一看,上官鵬飛滿頭鮮血的倒在了地上,掩掩一息。而眼前的墓碑上,一抹鮮紅的血跡如同一朵妖豔的花朵,開在了墓碑之上。
“不…”
清風歇斯底里的大叫了一聲,快步衝上前去,抱起了上官鵬飛,眼裡的淚滴,又再一次的滑落了下來。
不管怎麼說,不管怎麼做,就算他有千般不對,萬般不是。可他終究是自己的父親,血濃於水的親情,這是任何事情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此刻的清風心裡非常的悔恨,要不是自己一味的逼迫,父親也不會走上如此的極端,選擇以死來彌補自己曾經的過錯。
發瘋的清風瘋狂的提取着體內的法力,源源不斷的輸送給了上官鵬飛,只希望能保存他的一線生機。
“楓兒,你哭了?”
上官鵬飛虛弱的說道,擡起那滿是皺紋的枯手,輕撫着清風的臉頰,爲他擦掉眼角的淚痕後,露出了一絲微笑:“男兒有淚不輕譚,楓兒,不要哭。答應我,原諒爹爹好麼?”
“嗯嗯…”清風不停的點頭確認着,只盼望自己的父親能夠高興,能夠好起來,如果可以好起來,清風願意以前的過往煙消雲散,今後好好的孝敬於他,不再去糾結曾經過往。
見清風終於原諒了自己,上官鵬飛再次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微笑,之後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爹…”
空曠的原野上,佈滿了清風撕心裂肺的痛哭聲,遠方樹林中的鳥兒,似乎也明白了清風的痛苦,停止了歌唱。
在清風的四周,那盛開的鮮花,好似一場花海的葬禮,將清風二人圍在了其中。一陣狂風吹過,嗚嗚的風聲好似在爲逝者送行。
“嗡…”
正在這時,一聲劍鳴自背後響起,悲痛中的清風根本就選擇了無視。抱着上官鵬飛依舊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嗤…”
凌利的飛劍劃破了清風的衣衫,在留下了一條一寸深的傷口後,飛劍倒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