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中,氣流湍急,尤其是在快速飛行之下,更是風聲呼嘯。
但是對於坐在法術能量罩後面的諾曼來說,卻是感覺不到半點風力,因爲那些風力全部都被他前方的那層透明的法術能量罩給擋住了。
諾曼正在天空中飛行,準確來說,應該是坐在某隻飛行生物的身上飛行。
在諾曼的身下,是一隻巨大的生物,比成年大象都要大上一圈。這生物有四隻翅膀,每一隻翅膀都有身軀那麼大,撲扇起來自然飛的極快。從黃昆的介紹中,諾曼知道這東西叫四翼蝠龍,也是他們的坐騎。
他們正從杜阿拉離開。
杜阿拉之戰結束了之後,杜阿拉城中的市民們都翹首以盼着,等待着聖者大人從天上下來,降臨杜阿拉。
聖者大人已經拯救了他們一次,若是能有幸再讓聖者踏足杜阿拉的土地,那麼對於這些杜阿拉的市民們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榮耀。
每個人都在殷切期盼着,作爲城主的奧布里更是連等會面對諾曼時該說些什麼都在肚子裡打過八遍草稿了,他甚至都想好了今晚要把自己的臥室讓出來給聖者大人居住,可是聖者大人並沒有降臨杜阿拉。
眼看着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了,諾曼哪敢下去?
皇權戰爭都已經嚴重到篡位地方豪強的程度了,可想而知有多麼激烈,幾方正是神通盡出的時候,恨不得趕在大局落定之前把所有的招都扔出來,他這要是下去了,豈不是等着父神教的上門來把他綁去聖維塔參與這場皇權之爭?
所以他想都沒想就選擇了跑路。
趕緊去北地之境。
如今人類王國太亂,他和陳清河經過這一次之後交情更深,有陳清河相保,北地之境纔是他的樂土啊!
諾曼這個人類聖者都不希望跟下面的人多接觸,黃昆陳清河這些龍族自然更不想和人類接觸了,於是幾者一拍即合,立刻選擇了離開。
就是這離開的方式有些出乎諾曼的意料。
“我還以爲你們會直接以本體飛行呢。”
諾曼對陳清河這樣說道,目光順便從四翼蝠龍背上掃過。
只見,在四翼蝠龍寬闊的背上,除了諾曼之外,還坐着陳清河,黃昆,紀若兮以及皮爾諾……嗯,沒錯,因爲陳清河當時正好抓着皮爾諾,所以走的時候也順便就把皮爾諾給帶上了,畢竟這一路下來,大家也算是相熟了,當時凌空把皮爾諾扔下去也不太好。
面對諾曼的疑問,陳清河回答道:“這裡終究是人類的國度,如非逼不得已,我們並不會以本體現身,更不會以本體趕路。”
黃昆接過了他的話,道:“沒錯,你也知道,我們龍族的本體實在太過龐大顯眼,所以一般我們在人類國度行走的話,我們要麼就是用人類的交通工具,要麼就是坐這種四翼蝠龍,又快又穩當,而且還不會引人注目。”
諾曼想到了陳清河剛捉到自己的時候,確實也是用一頭硬甲地龍馱着自己趕路。
黃昆說完之後,目光下意識地從諾曼胸前掃過,忽而一笑,饒有興趣地問道:“你胸口那東西是什麼物件?能夠禁受住禁咒之威還沒損毀,相信不是凡物。還有你脖子上手上那幾個環,也有點意思,我還從來沒有見過。”
剛纔在杜阿拉的時候,諾曼施展完禁咒之後衣物都已經被燒盡,全身上下光溜溜的,就只有胸口的《趕海心經》和四肢及脖子上的魔力池五環完好無損,這點也是被黃昆他們看到了。
當然,現在諾曼已經把衣服穿起來了,那還是他們離開杜阿拉的時候隨便從下面一戶人家“拿”的。
諾曼向黃昆看了一眼。
這個龍族化人之後的長相出乎他的意料,既不像陳清河那樣脫塵出俗,也不像紀若兮那樣古靈精怪,而是一個衣着華麗的光頭佬,乍一眼之下覺得俗氣,再多看兩眼那就更俗了。
和陳清河以及紀若兮相比,這黃昆的化人扮相倒是真像個人,甚至比諾曼還要更有人味兒。
諾曼一時沒開口。
他一下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因爲陳清河性子淡泊,就算是當初在傑貝爾丹納看到過他的魔力池,也從來沒有問過他那是什麼東西。
最後是陳清河把這話岔了過去,“黃兄,我原本想去了北地之境再找你談談,如今在這裡見到你,那實在再好不過了。”
“我想問問你,爲什麼若兮會出現在這裡?她甚至還參與到了這件事當中來,你難道不知道,她還只是個孩子嗎?你這樣做對得起紀綱嗎?”
這一連串的責問立刻奪過了黃昆的全部注意力。
他一改之前嘻嘻哈哈的模樣,整張臉苦了下來,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不斷地爲自己爭辯着:“老陳,你是不知道,我本來說什麼都是不答應她來這裡的,更不可能讓她參與到這件事裡面!但是你也知道,這丫頭太會磨了,她每天就一直在我耳邊唸叨着,吃飯也念叨,睡覺也念叨,甚至就連我上茅房的時候,她都能蹲外面唸叨!”
在他說到“上茅房”的時候,紀若兮在一旁抗議了一句“我沒有!”。
陳清河道:“這不正好,陪你聊天解乏嗎?”
黃昆連連搖頭,嘆道:“我那個時候纔算是瞭解到你們平時面對我有多麼無奈,所以你沒看到嗎,我現在相比以前,可是收斂很多了。”
但是從陳清河和紀若兮的表情來看,他們顯然並不認同黃昆的這個說法。
黃昆繼續道:“我也是被她磨得實在沒辦法了,連修煉都不能好好修煉,最後只能答應了她。我還特意給她安排了一些不危險、輕鬆的工作,卻沒料到還是出事了,唉,我確實對不住紀綱兄弟在天之靈……”
這時紀若兮又插了一句嘴:“我父親沒有死!”
黃昆話語一滯,不過這龍倒也是真滑溜,直接順着小姑娘的話語說了過去:“是,沒有在天之靈,我只是對不住紀綱兄弟,幸好有老陳你在……”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諾曼正一心多用地不斷冥想、並往魔力池2.0裡灌注魔力——經過杜阿拉一戰,尤其是禁咒的施展,魔力池2.0幾乎已經空了。
其中大部分的魔力,應該都是用在了禁咒的施展上,而這也讓諾曼對於自己施展的這個“北京的金山上”禁咒有了一些瞭解。
嗯,北京的金山上,這麼一個古怪的禁咒名字,還是直播間的觀衆取的。
因爲陳清河和黃昆也不知道這禁咒究竟是個什麼禁咒,搞不好是他自創出來的,而若真是自創的禁咒,那他怎麼着也得爲這禁咒命名吧?所以當時直播間中的衆水友們就紛紛發動聰明才智爲這個禁咒進行命名。
“不如叫大日如來咒,大氣!還符合這個禁咒拯救了萬民的慈悲善意,完美契合!”
“我覺得叫光明領域挺好的,言簡意賅,四個字的詞還朗朗上口,容易傳播。”
“光明領域容易傳播個屁,說容易傳播的怕是完全不懂異界語哦?真要從異界語容易傳播的角度出發,叫‘太陽的光輝’更好,在異界語中,這個詞纔是真正的朗朗上口。”
“我覺得你們的方向全部都錯了,別忘了,這咒文的內容是什麼?那可是太祖詩詞,《沁園春雪》啊!要我說,乾脆就直接叫沁園春雪,不給翻譯成異界語!莫名其妙,逼格滿滿!”
“嘿!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就是那金色的太陽!嘿,巴扎嘿!”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暴露年紀了。”
“6666666666”
“老鐵沒毛病,乾脆就叫北京的金山上,要莫名其妙就莫名其妙到底!”
“韓寒和韓紅嘿嘿嘿韓紅好後悔和韓寒嘿嘿嘿,看到現在就這個北京的金山上最有意思,附議!”
“老鄉,查水錶!”
“水錶在外面,自己看!”
……
在一個娛樂至死的年代裡,最娛樂的答案纔是最有市場的,於是乎在直播間衆水友的嘻嘻哈哈下,這個最莫名其妙的答案成爲了最多人贊成的禁咒名。
對此,聖殿騎士團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對於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他們並不會多加在意。所以諾曼也就認同了這個高票當選的結果,最終很可能是他自創的這個禁咒就叫做“北京的金山上”了。
而諾曼在魔力池2.0上對於“北京的金山上”多出來的一些瞭解,是魔力需求量。
魔力池2.0的魔力總量是470方,魔力池1.0是436方,34方的差距並不大,但是用魔力池2.0,他能完整施展出北京的金山上,用魔力池1.0卻是連精神風暴的後半段都完成不了。
從魔力需求量上來看,精神風暴的魔力需求量明顯要偏高。
從這次的禁咒對抗,諾曼認識到,禁咒只是一個籠統的稱呼,實際上,同樣是禁咒,禁咒之間的威力差距還是存在的,就比如說這一次,自己所施展的這個禁咒就要比阿道夫他們所施展的那個禁咒要厲害。
這也讓諾曼對於自己所施展過的禁咒進行了一個排名。
單純地從魔力需求量來判斷禁咒威力的話,因爲精神風暴的魔力需求量明顯偏高,所以精神風暴可能要比北京的金山上還要厲害一些,這也是諾曼暫時對於自己所施展過的禁咒的一個威力排名。
至於亡靈天災,因爲當時這個禁咒是用血祭的特殊方法施展出來的,情況特殊,所以就不列入這個排名中了。
不過光有排名也沒用,這些禁咒都只能說是他“施展過”的,並不是他所掌握的。
通過這次一戰,諾曼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弱項:自己雖然中低端法術掌握很多,相比起普通法師來佔據着施法速度上、戰鬥方式上的各種便利,但是一遇到這種禁咒對抗的終極場面,自己就不行了。
自己好是要多多熟練掌握禁咒這種終極力量啊,所以文言文的深入研究學習,得放在心上了,總不能每次都期盼着關鍵時刻頓悟。
文言文的深入研究學習,這方面聖殿騎士團可以提供幫助,但是一個沉浸式的語境也是很重要的。如果有一個大量甚至日常說文言文的沉浸式語境,那麼對於自己學習文言文,肯定是事半功倍。
而在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比北地之境更好的地方了,畢竟所謂的龍語就是文言文啊。
這讓諾曼插嘴了三條龍的對話。
“我們這是去北地之境嗎?”
黃昆表情略有些遲疑。
陳清河看出了不對勁,問道:“怎麼了?”
黃昆一苦笑,道:“還不就是那回事?我這次離開北境,主要是來找你們,其次也是想避避風頭,不想摻合到那些事裡面去。”
這個話癆龍是真的話癆,聊到這種明顯不開心的事,他都能扯到一旁去,突然道:“對了,話說我剛離開北境那天晚上,見到了黑夜白晝的奇景,我差點以爲他們真打起來了呢,不過轉頭想想也是不可能。”
黃昆的話讓陳清河眉頭也是一皺,不過他稍想了一下,還是道:“應該不至於出什麼亂子。現在人類國度爭端嚴重,而且經過這次一役,局勢怕是已經逐漸明朗,我們再努力下去怕也是沒用,不如早些離去,回去北境罷。”
局勢已經明朗?
黃昆聞言,一怔,但是他馬上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抹了然,隨後點了點頭,“確實。”說着,還向諾曼掃了一眼。
諾曼雖然一邊分心灌注魔力,但是因爲《趕海心經》的緣故,他對於面前幾龍的聊天還是不落分毫,現在聽到陳清河說局勢已經明朗,再看到黃昆也甚是贊同,不由也是一怔。
可是再見到黃昆掃了自己一眼後,他忽然也有些瞭然了。
杜阿拉一戰的目擊者千千萬萬,雖然那些市井小民不知道那大魚是什麼,但是王國之中博學之士如此之多,很快就會有人知道這次杜阿拉之戰中有海族的參與了。
最糟糕的是,這幾個海族還是擺明了刀馬站在二皇子那邊的……
這可是有帕特里克公國的特使以及杜阿拉的衆多本地貴族所親眼見到,親耳聽到,抵賴不得。
貴族傾軋,在王國中雖說不提倡,但是也絕不少見,大家做不出什麼文章來,但是勾結海族就不同了,而且還是皇位的繼承人之一勾結海族。這要是讓他當上了皇帝,誰知道他會怎樣出賣王國的利益?又有誰放心讓這樣一個和海族勾結的皇子坐上王位?
不出意外,二皇子已經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