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沒有專門地學過文化,諾曼拿筆的姿勢非常奇怪,是用反手持刀的姿勢把鵝毛筆整個握在手中,然後開始在面前的羊皮紙上開始書寫起來。
不過雖然姿勢不好看,古語圖案也畫得歪七扭八沒有一點美感,但是諾曼確實把那兩個新學的古語給完整地畫了出來。
可以看到,除了難看了一點外,諾曼所畫的這兩個古語該畫的部位一點不少,不該畫的地方也沒有多添出來兩筆來,確確實實完全就是剛纔富蘭克林在石板上所畫那兩個古語圖案的翻版。
不但立刻就能發對讀音、記住含義,而且還能立刻就把結構給完整地記住,這表現實在是令富蘭克林滿意得無話可說。甚至如果不是富蘭克林在巷子裡的時候已經通過對話的方式探測出了諾曼的古語都是從伯尼他們那邊學到的話,富蘭克林都要再一次地懷疑他是不是以前就學過古語了。
“很好。”
富蘭克林滿意之下也不再廢話了,直接開始正事,“那麼接下來我再教你幾個新的古語,你好好學……”
富蘭克林拿過紙和筆,迫不及待地開始教起來。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迫切地想要教會別人知識,若是讓他的妻子看見怕是都要懷疑她的丈夫是不是被邪惡的法師下了詛咒了。
富蘭克林既然這麼願意教,諾曼自然也沒有不學的道理,認真地聽講起來。
諾曼對於古語的學習在之前主要是兩個途徑,一個是從佩姬那裡偷學,學起來有些困難,畢竟當時他是在騙佩姬的狀態,佩姬只會說一遍,也不會詳細解釋;第二個途徑則是從伯尼他們這些學生們身上來學。
那些孩子教他的時候,礙於他的拳頭和一些別的東西,都會盡他們所能儘量詳細地去解釋,所以諾曼學起來也會比在佩姬那裡偷學的時候容易一些。
可是和富蘭克林親自教授相比,那兩種學習的效率還是都低了些:不管是發音、含義的解釋、還是對古語圖案的描繪,富蘭克林和那些學生顯然不是一個層級的,而且富蘭克林教學工作從事久了,也有他自己獨特的一套方便學生學習的方法,比如說,對古語圖案的拆分等。他把這套方法此刻也一起運用進來,十八般武藝盡出,讓諾曼都感覺自己學得比以往要快了一些。
於是兩人一個教,一個學,全部都是一遍過,諾曼的古語掌握量在不斷增加,字庫在飛速擴張。
往,蝦,梅,草,姐,涼,星,祖,鳥,耳,交……
在諾曼腦海中的那個神秘空間內,隨着諾曼字庫的飛速擴展,那片星空上又有新的星星亮起來。它們一個接着一個,像上次一樣連成一條線,再連成一片,如火燒一般蔓延開來,席捲整片星空。
星火燎原。
與此同時,在現實世界當中尚是下午,日頭正烈,太陽那顆巨大的火球掛在天空炙烤着一切,光輝灑落天地間,沒有星星,更沒星空。
對於普通人來說,星星只有等到擡眼下山之後纔會升上來,白天是沒有星星的,可是對於一些特殊的人,比如說法師,他們就會知道,白天一樣有星星,只不過是被太陽的光芒掩蓋到看不見而已。
但是今天不太一樣,星星們似乎要造反,不甘示弱地散發出比以往強烈得多的光芒,就連白天都能察覺到。
有在牆角躺着的流浪漢看着天空,咒罵道:“該死的天氣,好熱……啊?”
他本是看到天空比之前更加明亮、顯然是太陽更灼熱了,正準備罵熱呢,但是話還沒說完才發現陽光並沒有更加灼熱,反而好像比剛纔還涼快了一些?
這是部分注意到天空細微異樣的普通人的反應,他們對於這細微的異樣也沒有多想,馬上就拋諸腦後了,但是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這顯然不是什麼“細微的”、“不必在意”的異樣。
第三區西邊的某處住所的書房內,一位看樣子有四十多歲的男子正雙手抱頭地蹲在地上,他旁邊的書桌上坐着一位十二歲左右的少女,正坐在書桌邊緣、一雙腳夠不到地,正來回晃盪着。
“以後你就是我的老師了,聽到沒有!”
少女眨巴着一雙綠色的眼睛對那抱頭蹲在地上的男人這樣說到,那男子則是趕緊連聲道:“聽到了,聽到了!”從他胳膊的間隙裡能看到他的面上青一塊紫一塊,似乎剛被人胖揍過一般。
少女滿意地一點頭,正想再教導自己的“老師”一會兒,卻是突然察覺到什麼,小腦袋猛地一轉朝向一旁的窗戶,視線越出去,看向天空,臉上好奇和興奮參雜,還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第六區的哈里斯麪包店內,現在正是一天中客人最少的時候,強壯的夥計拿着一張面巾蓋住臉躺在一旁呼呼大睡,只剩下一個乾瘦的小老頭在櫃檯後面坐着,右手撐着腦袋一磕一磕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隨時要睡過去的模樣,卻是突然之間雙眼一睜,努力地瞪着一雙混濁的老眼,伸長了脖子,向着門外的天空望去,眼中滿滿的都是思索。
第一區的亞貝大教堂的側花園中,身着白色長袍的女子正在和她對面的藍袍老者一邊飲茶一邊聊天,想到一句說一句,有一下沒一下的。可是突然之間兩人不約而同地稍稍擡頭,望向了頭頂的天空。
“又出現了……”
藍袍老者喃喃輕語,眼神中有着深深的忌憚,還有一絲隱藏得極深的厭惡。
白袍女子卻是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着天空,腦海中不知爲何閃過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男子面孔。
第六區的杜勒道上,街邊,一個老傢伙正蜷縮着,睡得正香,可是在天空明亮起來之後他就睡不着了。
翻了好幾個身,還是無法安然入睡,這個老傢伙只能罵罵咧咧地爬起身來,一邊小聲地咒罵着一邊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了個遍。
“娘希匹,有沒有點素質,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又來……”
明明是個老傢伙了,這罵起來倒是中氣十足,身體顯然很好。
他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最終從褲襠裡掏出一個銀納爾來,這才止住了罵聲,甩了甩腦袋,把這枚銀納爾攢在手心裡朝着酒館的方位一搖一晃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