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雙色的鮮明對比讓諾曼的眼睛更容易收集到光線的數據,而伊莎貝拉凹凸起伏的曼妙身材增加了光陰的複雜程度,也在客觀上進一步加強了數據的準確性。
諾曼盯着伊莎貝拉,雙手搭在她的肩頭——這是爲了準確地統一他們倆的步伐。諾曼已經向伊莎貝拉解釋過這一點了,所以伊莎貝拉這次沒有像剛纔那樣情緒激動。
“向正後方一步。”
蘭斯洛特的聲音傳來。
諾曼接下來都會採用這種面對着所有人的方式移動,因爲他需要隨時觀察伊莎貝拉身上的數據,但又不能讓伊莎貝拉走前面,因爲光靠語言來指揮伊莎貝拉是很容易就出差錯的,所以他只能以這種古怪的方式來自己帶路。
而在聽到蘭斯洛特的話後,諾曼向着自己的正後方邁出了一步——在剛纔和蘭斯洛特的交流中,蘭斯洛特和他已經規劃好了他的標準步伐,就像上次在亞貝大教堂中以呼吸記錄時間那樣。
由於諾曼雙手抓住伊莎貝拉雙肩的緣故,隨着他的後退,伊莎貝拉也被他拉着往前了一步。而關於這一點,諾曼剛纔已經向伊莎貝拉解釋過了,所以她也沒有反抗,乖乖地放鬆自己的身體,任由諾曼帶着她前進,順着諾曼的力道調整她自己的步伐。
在這裡,諾曼又運行起了《趕海經》來,只不過這次他只是把自己的精神分成了兩份,一份用來傾聽蘭斯洛特的話,一份用來專心地調整自己和伊莎貝拉的步伐,使得他們兩人“重疊”。
雖然諾曼也不知道他們兩人明明就不站在一起,蘭斯洛特爲什麼非得說他們兩人是重疊的,但既然是蘭斯洛特說的,那他只能信了,畢竟現在蘭斯洛特是唯一有可能讓他出去的人了。
諾曼用自己的力量引導着伊莎貝拉的站位,使得她邁出的腳步方向、長度都與自己的一致後,這才住手不動,開口對其他人道:“向正前方一步。”他的正後方,也就是其他人的正前方了。
經過擴音術的作用,諾曼的聲音遠遠地穿了出去,讓所有人都聽到了。
經過諾曼最後的陣型調整後,陣型拉開,幾乎所有人都有能見到諾曼的動作,所以大家就都照着他剛纔那樣,向正前方邁出了一步。
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沒有諾曼的手把手調整,這些人光用目測來指揮他們的步伐是不準確的,很難保證和諾曼保持一致,而在空間這種神秘的問題上,尤其是空間迷宮這種東西上,如果不精確,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但是聖殿騎士團和諾曼都自覺忽略了這個問題,因爲如果真要確保所有人都和諾曼保持一致的話,那所需要動用的工作量太大了,要做的準備工作也太多,但是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聖殿騎士團不是聖母,他們唯一想要的只是諾曼能夠活下來,其他人能救自然是救,但是如果實在不能救的話,那也只能默認這些人的死亡了,之前的陣型調整、讓大家儘量都能看到諾曼的動作,也不過是最後盡個人事。
當然,這一切其他人都不知道。
“向正左方平移一步。”
新的數據出現後,以神威太湖之光的超強計算能力很快就算完成了,於是蘭斯洛特繼續引導着諾曼走下去……
在蘭斯洛特的指揮下,諾曼帶着伊莎貝拉一步一步地挪動着,忽前忽後,忽左忽右,根本沒有個固定的前行方向,並不像是在找出去的路,反而像是和伊莎貝拉在宮廷舞會中悠然漫舞。
其他人則是亦步亦趨地跟着。
他們就這麼走了半天,周圍還是一片虛無,沒有任何變化,這讓一些人隊列中的一些人開始低聲私語起來。
“這個傢伙是誰?”
“不認識。”
“他真的能夠帶我們出去嗎?”
“聖女都在跟着他走,我們只能相信他了。”
“我覺得善良的聖女被這傢伙騙了。想想也是,連教會的那些大人物都沒有辦法,這個一身肌肉、一看就沒什麼腦子的野蠻人怎麼會有辦法?”
“我有點後悔,也許我該留在那裡安靜地等待死亡的,而不是在走到筋疲力盡之後才迎來死亡的終結,我不應該遭這個罪。”
……
這些都是那些後勤人員。
因爲哈迪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到位,這些人並不知道諾曼的“真實身份”,絕大部分人甚至根本就不認識諾曼,所以他們盡情地竊竊私語着,把他們現在這悲慘境況的不滿情緒全部用語言發泄在了諾曼身上。
和經過專門戰鬥訓練的騎士們相比,他們的紀律性實在太差了。
不過還好,戰鬥經驗豐富的多明尼克讓騎士們穿插在陣列中,起到一個管束的作用,總算沒有讓陣型亂掉,還是隨着諾曼的步伐在移動。
而在他們前方,艾格尼絲一聲不吭,只是把目光集中在諾曼身上,安靜地隨着他的腳步移動。
哈迪也一樣,只不過內心卻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平靜。
剛纔諾曼來找他的時候,離以太迷宮塌陷就只剩下不到半個鐘的時間,中間又經過一系列召集、排布、調整隊形,他們的時間本就不多了,可是現在諾曼走了半天還是沒有半點變化,這讓哈迪心中都焦急了起來。
可是馬上,哈迪心中就咯噔一動。
這倒不是以太迷宮的這片虛無空間出現什麼變化,而是諾曼出現變化了。
哈迪可以清楚地看到,諾曼的眉毛顫抖着,臉皮哆嗦了一下,牙關緊鎖,看起來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諾曼現在確實很痛苦。
他原本按照蘭斯洛特的指令走得好好的,一步一步穩紮穩打,聚精會神地調整着自己和伊莎貝拉的步伐走着,但是走着走着,他突然感到有一股壓力出現,壓迫着他的精神力。
這股壓力剛出現的時候還不是很大,但是隨着他每邁出一步,這股壓力都會相應地增大,越來越大,直到把他的精神力繃得緊緊的,似乎隨時要扯斷一樣。
得虧諾曼最近通過蘭斯洛特提出來的修煉方法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地磨練着自己的精神力,不光是精神力,對於痛苦的忍耐力也進一步地得到了提升,否則要是換作入學考試之前的話,諾曼可能還真撐不住,此刻已經被這種加持在他精神力上的巨大壓力給壓到崩潰了。
那樣的話,別說繼續走下去了,能不能繼續站着都是個問題。
“你怎麼了?”
伊莎貝拉就在諾曼對面,比誰都更清楚地看到諾曼痛苦的表情,不由地問道。
諾曼卻沒有回答。
他現在身上被諾曼加持了擴音術,一張口所有人都能聽到,並不適合聊天,而且這種情況說出來伊莎貝拉也幫不上什麼忙。
所以他咬牙忍受着這種痛苦,繼續按照蘭斯洛特的指示邁出下一步,並牽引着伊莎貝拉邁出這一步。
當諾曼死命頂住壓力、努力集中精神把伊莎貝拉調整好位置之後,突然聽到面前的伊莎貝拉大叫起來。
“着火了!”
着火了?
諾曼順着伊莎貝拉驚恐的目光低頭望去,見到自己雙腳附近的虛無正在燃燒。
這片虛無的空間,終於出現了虛無以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