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鼠蟻

“白先生昨夜睡的可好?” 艾伯特走到了我和小鬼的身邊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眶打了個懶懶的哈欠後說道。

我故作輕鬆的朝艾伯特擠出了一絲笑容後答覆道“:看洋大人今日如此精神,想必昨夜睡的一定是極爲舒適? ”

艾伯特擺了擺手之後看着陸續起來的鄉巴佬等人後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苦笑了一聲之後朝我說道“:也是奇怪,昨夜迷迷糊糊間總覺有人在耳邊低語,但總是醒不過來。 好似你們中國傳說中的鬼壓牀。 不過現在好了,見到光亮之後卻也不用害怕什麼魑魅了。 ”

就在我和艾伯特話語之時,在亨利的催促下,鄉巴佬等人一邊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一邊打着哈欠臉上寫滿了不悅彙集在了亨利的身後。

看他們的這副模樣,想必昨夜也是受到了驚嚇,並沒有睡的很好。

艾伯特見衆人都醒了過來,於是朝我微微一笑後看着不遠處的山澗說道“:白先生,既然大家都醒來了。 我看我們也不要在此間耽誤了,咱們便進去一探究竟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

“洋大人……”還不等黑娃把話說完,我瞪着黑娃朝他搖了搖頭,黑娃便神色驚恐的將剩下要說的話嚥了下去。

“好,既然大家都準備妥當了,那我們這便進去。 但是前路艱險,諸位還是要多加小心的好。 若是遇到了什麼突發情況,萬千記住不要慌張。 ”我環顧了着鄉巴佬等人後朝他們說道。

我能明顯的感受到鄉巴佬等人心中的抗拒,但是他們有些忌憚亨利手中的黑匣子,所以心中縱然有太多的不情願,此時只能壓在心裡面。 就目前來說,畏懼在活着面前就顯的那麼微不足道。

“還是我和我兄弟在前面探路,洋大人和諸位跟在我們身後,大家卻要小心行事。” 我強忍心中的恐懼,面目依舊風輕雲淡的朝鄉巴佬等人說道。

“這有甚怕的? 咱們這許多人還怕幾個牲畜和妖怪不成? ”一個粗壯的聲音在亨利身後的力巴中響了起來。

我順着聲音看了過去,只見那人身穿一件破舊坎肩,頭上圍着一塊已然不知道縫補了多少次的灰白頭巾。 看其相貌也不過三十上下,但從他一身隱隱可見的腱子肉便能看出他身子骨斷然不差,是個結實的鄉下漢子。

聽其口音觀其相貌,該是陝北一代的人。

“白大哥,他們害怕,俄不怕。 俄跟你一起探路。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手隨意的擤了擤鼻涕,然後大跨步的朝我走來。

艾伯特看着朝我走來的這個西北漢子,有些滿意的笑了笑,然後咳嗽了一聲後朝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

“回洋大人的話,也麼甚好聽高貴的名字,只因俄姓秦,在家裡面排行老三,就叫個秦三。” 那漢子憨厚的笑了笑後朝艾伯特說道。

艾伯特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看着亨利身後的鄉巴佬等人提高了音量說道“:我要多給秦三先生二十兩白銀! 不爲別的,就爲他不跟你們一樣唯唯諾諾! 若是你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若是能跟他一樣的話,我也會給你們錢的,都聽明白了? ”

鄉巴佬等人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後纔有氣無力的低着頭朝艾伯特稀稀疏疏的答覆道“:明白了。 ”

艾伯特也不理會鄉巴佬等人,只是走到了我的面前用他那一對碧眼盯着我朝我詭笑道“:白先生,現在我們可以出發了吧? ”

我點了點頭後看着來到身邊的秦三朝艾伯特說道”:好,這便出發,還請洋大人小心纔是。 ”

說完之後我便朝小鬼使了個眼色,帶着秦三朝不遠處的山澗走去,艾伯特和亨利則帶着鄉巴佬等人跟在我們身後。

越是靠近那山澗,我的心中越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慌,但是我明白這兩個洋人不探清山澗的樣貌是不會死心的,於是便硬着頭皮神情高度緊張的朝前走去。 到現在我才突然有些後悔爲什麼要接這個差事。

我一邊走着一邊想着瘦高個不見的屍體和昨夜黑娃出恭時見到的空中懸棺,我和小鬼三人明明是在山上下來的,怎麼就沒有見到黑娃說的什麼懸棺呢?

可是黑娃也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騙我,難不成他真是受到了驚嚇出現了幻覺? 那瘦高個的屍體又是怎麼不見的? 難不成真如黑娃說的一般是自己爬出來的?

我轉頭看了眼在我右側的秦三,只見他毫無一點懼意,只是若無其事的朝前走去,看他那神情,卻好像不是去探索未知的禁忌,而是去村口鄰居家吃飯一般從容。

“秦三大哥? 你難道一點都不害怕? ”我試探性的朝他問道。

秦三聽了我的話語之後哈哈笑道“:這卻有甚怕的? 活人還能被死人嚇死不成? ”

“秦三大哥,昨天晚上難道沒有聽到一些異樣的聲音麼?” 我停下腳步盯着秦三問道。

秦三點了點頭之後看着我說道“:聽到了,那聲音雖是怪異,但總歸是狼吠虎嘯,不過是畜生罷了。 沒聽許久便睡着了。 ”

我聽了秦三的一番話語之後不由在心中暗自佩服,我緣以爲自己的膽量卻也夠大了,沒曾想在秦三面前卻也不值一提。

父親曾經說過,挖墳盜墓最怕的不是機關暗器,也不是屍變糉子,而是人心。 有些人爲了些許明器便狠心的暗害同自己下墓的並肩,這其中卻也不乏父子兄弟。

想到此處,我心頭的恐慌卻也消散了不少,於是朝秦三笑了笑後說道“:秦三大哥,你小心些。 ”

秦三點了點頭之後朝我憨厚一笑“:放心吧白大哥,俄的命硬的呢。 ”

就在我三人靠近山澗之時,忽的聽到一聲尖銳的笑聲迴盪在山澗之中,緊接着又是一陣陰沉的悲鳴,直叫人毛骨悚然,慄慄危懼。

我一把扯住了還往前走的秦三朝他皺眉搖頭說道“:卻是還小心些的好。 ”

我話音剛落,只聽一聲轟隆巨響,擋在一處洞穴跟前的一塊巨石好似被人推開,等一陣塵土散盡後,只見一隻如鼠一般大小的螞蟻從那深邃的洞穴中探出了一對觸角,張望着我和小鬼三人。

我從未見過如此大的螞蟻,就在我三人盯着眼前的這隻鼠蟻面面相覷之時,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地動山搖的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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