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承受着彈雨,衝到了八十步的距離便開始排起陣型開火,可是一輪排槍之後,復漢軍僅僅只是倒下了數人。反而是一些綠營弓手射出的箭矢,反而射倒了二十來人,不過這批弓手只有寥寥一百多人。
復漢軍士兵掏出用單獨的小紙包包好的火藥,直接咬破紙殼,將火藥倒進了藥池,然後把彈子裝填進槍管裡,隨着軍官的一聲令下,又是一輪排槍射擊,一百多鉛子噴射而出,在幾十步外的人潮前製造出了一片血海,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可以說清軍打一輪排槍的時間,足夠楚逆打上三輪了。
王文煥持着千里鏡,瞧見陣前的清兵,如同割麥子一般的倒下,雙手都有些發抖,他終於明白爲何這楚逆連戰連捷了。
原因就出在楚逆所用的槍上,實在是比清軍用的鳥槍強上太多了,不光是打得遠,而且不用點燃火繩,只需要把火藥和彈子裝填進去,就可以開槍!
這實在是太逆天了!
只是兩輪排槍過後,清軍士卒們已經倒下了一百多具屍體,而復漢軍的傷亡不過十餘人,慘重的傷亡讓清軍綠營兵嚇得魂飛魄散,竟然就這麼往後退了,哪怕是幾個帶頭的千總和把總,也都不願再向前攻了,紛紛向後潰散。
董策有些目瞪口呆,雖然知道清軍都是豆腐渣,可是卻感覺這次的綠營兵連之前的督標都不如,若非後面還有壓陣的清軍,他都想直接發起衝鋒了。
見到綠營兵們就這麼潰散了,王文煥臉上有些不好看,而荊州將軍恆瑞的臉色更是被氣得發青,怒道:“這羣無膽的漢人,果然不可靠!”
這番地圖炮卻是激怒了在場的其他漢人,王文煥臉色也不好看,當下也只好道:“恆瑞大人,派刀牌手上吧。”
這話也就是委婉的告訴恆瑞,想要贏靠鳥槍兵已經沒得辦法了,只能上肉搏兵吧。在目前的清軍綠營構成當中,分爲鳥槍、刀牌、長槍、騎兵以及炮手等兵種,但是在湖廣水陸提督大營裡,真正能上戰場的刀牌手,卻只有不到一千多人。
這也是因爲整個清軍綠營,還分爲戰兵與守兵,而能夠真正上一線的戰兵也就不到一半,在這一半當中,刀牌手的數量並沒有那麼多。
恆瑞臉色陰沉,可是後面的仗還得靠漢人去打,也不好過於苛責,便只好應了一聲。不過在派人之前,還得將之前潰散的清軍收攏過來。
等到收攏潰散清軍之後,王文煥卻有些傻眼,派上去的一千五百清軍,到目前只剩下九百多號人,除了一開始折在戰場上的人以外,其餘的都是趁亂逃跑了。也就是說,一次試探性的攻擊,就讓目前的清軍折損了五百多人。
王文煥只好將刀牌手們集結起來,準備衝一次,通過肉搏的方式將對面幾百復漢軍擊垮。當然在打之前,少不得激勵下人心。
“先登者,賞白銀五十兩,砍下一個楚逆的腦袋,賞白銀十兩!”
這一回倒是讓清軍士卒的士氣爲之一振,兩個刀牌營的守備將辮子往腦後一挽,卯足了勁地吆喝,剩下的千總和把總們也驅趕着清軍士卒,向着復漢軍的陣型上衝去。
這也得虧從一開始,復漢軍就搶佔了這易守難攻的仙桃鎮,否則放在平原裡,只需要一波衝鋒,就足以淹沒這五百號人了。
董策瞧見清軍動了,不由得冷笑一聲,“這狗韃子準備硬拼了,那咱們就給他們準備點好菜!四連做好準備。”當下四連的一百多號人帶着手榴彈便壓在了第四列,每人手上拿着一枚手榴彈,腰間還掛着一枚。
一千多號清軍舉着刀和盾牌,向着復漢軍的方向發起了衝擊,不一會便衝過了半里地,距離復漢軍也不過兩百步的距離。復漢軍和清軍彼此都能瞧見對方眼裡的嗜血的味道,這一次並不是那麼好對付了。
衝上去,只要衝上去了,這幾百個復漢軍怎麼可能頂得住?王文煥握緊了拳頭,臉色有些激昂。
兩百步,
一百步,
八十步,
“開火!”隨着復漢軍一名連長的怒吼聲,第一列一百多杆燧發槍同時扣動了扳機,在人羣裡製造出重重血霧,可是除了擊倒幾十人以外,並沒有更多的收穫,這讓剩下的清軍也爲之一振,繼續向前發起衝擊。
三排槍聲過後,由於清軍的隊列排得十分密集,因此這一回足足倒下了二百多人,這些人的傷亡只是讓清軍士卒們微微一頓,隨後在各自的千總和把總的帶領,快速接近復漢軍,他們不由自主握緊了手中的刀,想象着嗜血的感覺。
只是清軍們都沒有注意,在復漢軍陣列前三十步的距離處,有一排密密麻麻的鐵絲網,在遠處時難以見到,而在近處就看得清清楚楚,雖然只是三道細鐵絲擰成的,可是這些鐵絲網上面還帶着倒刺,一看就不好惹。
清軍士兵衝到近前處,看到這鐵絲網不由得發懵,不少人拿着刀來砍這鐵絲,卻只能砍出一道粗淺的印子,根本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砍斷。可是復漢軍就在眼前了,他們因爲銀子而鼓起的士氣正在快速流逝。
“擲彈兵向前!”董策臉上保持着平靜,只是雙手卻微微有些發抖,因爲他很清楚手榴彈的威力,而今天就是它大發神威的日子。
擲彈兵們之前也是操練過手榴彈的,因此對這種武器頗爲熟悉,這種粗鐵皮製成的手榴彈,下方有一根木柄,裡面裝滿了碎瓷片和碎石,他們一手拿着手榴彈,一手拿着火摺子,點燃了引線,隨後便用力向前拋了出去。
一枚枚手榴彈拋下了清軍,將許多人都砸得一臉是血,只是在清軍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時,這些手榴彈引線燃盡,爆裂開來,裡面的碎瓷片和碎石就如同最鋒利的箭頭,肆意破壞着身邊的一切,將密密麻麻的清軍陣列炸出一道道血肉的浪潮,如同海浪捲起的浪花,在白色的煙霧中翻涌。
還不待衆人反應過來,第二波的手榴彈再一次扔了過來,黑壓壓的一片,構成了這個時代最爲恐怖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