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貓捉老鼠

穆克圖,在距離昭莫多並不遠的一處地方,此時正駐紮着數之不盡的復漢軍士兵,遮天蓋地的旗幟幾乎將整個天空染成赤色,而在穆克圖的中央草場,則扎着一頂巨大的帥帳,上面是一面迎風招展的赤龍團旗。

很顯然,在赤龍團旗所在的地方,便是當今大楚皇帝的行蹕所在。

說起來,寧渝並沒有體會到多少北征草原的豪氣,反倒是在日復一日的行軍駐紮中,感到了些許煩悶,因爲到目前爲止,他都沒有遇到過準格爾汗國的軍隊,或者說他根本連根毛都沒有碰到過,沿途中除了發現些許牧民,到處都是一片荒涼。

如今的寧渝已經很能體會到當年藍玉和朱棣的心情,像前者還好,一路追到了捕魚兒海,並收穫了一場足以在史書上大書特書的大捷,除了脫古思帖木兒與太子天保奴等數十騎遁去外,幾乎把整個北元朝廷給包圓了,繳獲男女七萬餘口,馬牛駝羊十五萬。

至於再往後的朱棣相對而言就收穫寥寥了,五徵蒙古雖然將恢復了些許元氣的蒙古部族驅逐而走,爲明庭留下更多戰略生存空間,可畢竟沒能收穫太多的戰果。

因此,征戰漠北從來都不是簡簡單單的兩軍對壘,互相沖殺,而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至於貓和老鼠的角色則常常處於變幻的狀態,找到對方往往比消滅對方要更難。

於是,在心情煩悶之際,寧渝也常常拉着李紱進行對弈,以消磨閒暇時光。

“哈哈哈哈,李卿棋道終究是思慮過甚,反而失了鋒芒。”

寧渝手中執着雲子,望着棋局上的黑白交錯,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得意。

的確,光是從棋盤上來看,黑棋已經將白棋困死局中,大局已定之下,白棋卻是再無機會。

“陛下,這局棋卻是臣輸了。”

說是輸了棋,可是手執白棋的李紱,臉上卻沒有任何失落之意,反倒是帶着些放鬆。

原因很簡單,跟皇帝下棋着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不能一味故意相讓,又不能真讓皇帝輸個滿頭滿腦,只能用巧妙的法子在不經意處相讓,才能讓寧渝真正法子內心地感覺到開心,而這樣下棋反倒比贏棋更難。

因此,儘管寧渝的水平遠遠不及李紱,可他畢竟是皇帝,倒在李紱巧妙相讓下贏了不少盤,連日來的煩悶也少了許多。

“來,李卿,咱們再來一把!”

就在寧渝興沖沖地準備再來廝殺一盤的時候,帳外卻是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樞密都承旨沈宏義急匆匆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帶着幾分憂急之色。

“啓稟陛下,東路軍傳來了最新消息,他們在巴喇和屯遇到了準格爾汗國的主力,準部新漢王噶爾丹策零似乎也在,董將軍認爲戰機難得,決定與敵相持,等待陛下引兵合圍,徹底殲敵於此地。”

“什麼?東路軍遇敵?巴喇和屯?”

寧渝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這個什麼巴喇和屯的地方,他根本聽都沒有聽過,都不知道這是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可是很快一股狂喜席捲心頭,這可真是讓人有些意想不到,一直苦苦尋找的主力就這麼出現在他的面前,如果能夠確定消息準確,那收穫可就大了!

只要徹底消滅這幾萬準格爾主力軍,那麼復漢軍就可以主力西向,到時候蕩平準格爾汗國也就不再是什麼難題,這可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而這一戰滅準部的機會,幾乎就這麼飛到了寧渝的面前!

準格爾汗國自從立國以外,就長期征戰不休,可是兵力卻始終都保持在一個十萬左右的水平線,即便是巔峰的噶爾丹時期,總兵力也就十幾萬人,可是這樣的準格爾汗國卻能長期在同時跟清廷和俄羅斯帝國爭鋒,甚至很多時候都佔據了上風!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先前噶爾丹時期的準格爾汗國對清廷的戰爭雖然失利,可是並沒有真正大傷元氣,噶爾丹之死也更像是內部鬥爭的一個結果,而雍正時期,恢復了元氣的準格爾汗國甚至在和通泊一戰中,打了一場大大的勝仗!

“五千貂錦喪胡塵”這句詩幾乎成爲了當時的一句名言,因爲在該戰中接近有五千京營八旗兵死在了和通泊一戰當中,超過十四員大將戰死,連雍正都被氣得吐血。

而在對東面的大清取得優勢之前,如今的準格爾汗國在對俄羅斯帝國方面也絲毫不落下風,就在康熙五十五年的時候,俄羅斯軍開始沿着額爾齊斯河深入到中游左岸的亞梅什湖,對準格爾汗國的勢力形成了嚴重的挑戰,因此策妄阿拉布坦派遣大策零敦多布率兵一萬餘人包圍了入侵的俄人,最終取得了殲滅敵軍兩千多人的戰績。

簡單來說,這個時候的準格爾帝國雖然土地貧瘠,人口稀少,軍隊也不過十萬之衆,可是偏偏就能與一旁的清廷和俄羅斯帝國打得有來有回,不是沒有緣由的。

寧渝也明白,事實上如果不是他來到這個時代,準格爾在清廷和俄羅斯人的雙面夾擊之下,依然能夠繼續生存下去,一直到噶爾丹策零去世後,汗國因內訌開始衰落才真正被滅亡,也就說終究是毀於內亂,而非外敵。

由此可見,想要在這個時代消滅準格爾汗國,難度並不比北伐輕鬆多少。

李紱也深以爲然,他輕聲笑道:“陛下,眼下確實是一個好機會,咱們得趕緊看看東路軍在哪個位置!”

寧渝微微一笑,連忙起身走到了輿圖面前,開始尋找巴喇和屯這個地點,只是這個地方確實太小,因此還是沈宏義早早便做了功課,給寧渝勾勒出了那個受到關注的小地方了。

很快,通過兩邊的初步預估,寧渝也得到了一個類似於董策的結果,他要想率兵趕過去,

“陛下,眼下東路軍因爲要顧全後路的緣故,目前只有一萬四千人在巴喇和屯,而據董將軍聲稱,準格爾兵至少在五萬以上,也不知他們能堅持多久。”

沈宏義的臉上帶着些許擔憂,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的那個老學長董策,而是擔心整個蒙古草原的戰局變化,如果他的這個老學長在噶爾丹策零面前吃了虧,那將來恐怕樂子就鬧大了,整個東部草原會變成一個巨大的漏洞。

寧渝沉吟了片刻,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在他的腦子裡盤旋了,不過出於對董策的瞭解,他依然非常相信對方的選擇和判斷,以目前的復漢軍的底蘊來算,堅持幾日終究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眼下真正爲難的是,在巴喇和屯到底是不是準格爾的主力?

這並不是不相信董策,而是因爲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軍情刺探更需萬般謹慎,倘若董策自己也被矇蔽了呢?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下令,準備全軍集結!”

寧渝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炭筆丟在了桌子上,他終究下定了決心,無論是不是準格爾的主力,總比在這裡弈棋要強。

“是否應該先收攏兵力,再去救援?”

李紱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倒不是反對出兵,而是認爲眼下中路軍僅僅只有三萬七千人,如果於途中遭遇準格爾軍,反倒有些被動。倘若能夠收攏兵力之後,到時候總兵力能上升到四萬五千人左右,即便是遇到準格爾軍,也不用擔心吃虧。

寧渝搖了搖頭,低聲道:“軍情如火,卻是不可耽誤片刻.......沈宏義,速去傳下朕的命令,收拾行裝於今日拔營,不能再耽擱了。”

“是!陛下!”

復漢軍的強大,從來都不僅僅只是體現在裝備上面,更大的程度上是體現在令行禁止上面,因此當寧渝的命令下達,再到全軍收拾行裝開拔,僅僅只用了一個半時辰。

大軍形成了一條長龍開始出發,而這一次不像先前那般漫無目的,已經有了十分明確的方向指引,因此全軍上下士氣逐漸上升,人人都希望能夠在此戰中獲得更多的功勞,以及更多的獎賞。

........

巴喇和屯,在準格爾軍停止進攻之後,他們也並沒有真正遠離此地,而是依舊將復漢軍圍困在了巴喇和屯,整個戰場頓時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平靜中。

早在一開始的時候,董策是真正下定了決心,要不惜一切代價將準格爾軍留在這裡,哪怕付出再慘烈的傷亡都是值得的,因此他甚至還讓全軍上下都寫了遺書。

只是如今的平靜卻沖刷了這份慘烈,這讓董策心裡以爲準格爾軍受不了前番的慘烈傷亡,準備暫且修整一番,可沒想到一連過去三日,準格爾軍都毫無動靜,甚至都已經開始拆帳篷,一副打算撤軍的模樣,這不僅讓董策心裡自然不甘心,也讓其他的復漢軍將士心中不爽。

“孃的,要是他們還繼續當縮頭烏龜,乾脆我們打出去!”

孛兒只斤根敦臉上浮現出一絲煩躁,他望着遠方的準格爾軍的旗幟,悶聲悶氣道:“既然他們不打,說明是徹底畏懼了咱們,咱們何不主動出擊?”

董策卻是搖了搖頭,“不可。眼下咱們只需要做一件事,等待陛下前來即可。”

“可是,看這個樣子,他們不一定會繼續留在這裡,你看,他們今日已經開始拔營了,如果咱們再不動,他們就要跑路了!”孛兒只斤根敦狠狠吐出了一口唾沫。

在蒙古人的生存邏輯中,從來都沒有蠻幹和不撞南牆不回頭這個說法,他們在對待敵人的時候往往只有一個思路,能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繞,繞完了就拖,直到把對方徹底累到精疲力盡,然後一鼓作氣消滅對方。

因此,這固然說明準格爾軍在作戰時不如八旗那麼意志堅決,可是也能說明他們要更加靈活,也更加難纏。

董策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性格謹慎,絕不會在這種時候行差踏錯,堅決道:“噶爾丹策零生性狡詐,或許這也只是他激我等出戰的做法,若是咱們貿然出營交戰,到時候纏鬥在一起,咱們這一萬多人可堅持不了太久!”

“嗨——既然這樣,那我還是先去尋營吧!只是這日子,卻是過得讓人淡出鳥來!”

孛兒只斤根敦撇了撇嘴,終究是放棄了繼續勸說,走出了大營。

然而就這麼有過了兩日,準格爾軍大營方向終於出現了動靜,卻見到營中僅有數百名準格爾士兵,反倒從營外的小山丘後面,忽地出現了上萬人馬,至於後方兵馬,則更是數之不盡。

正如董策所料,這是噶爾丹策零設置的一個圈套,他將營中讓出,然後埋伏大軍在山丘外,若是董策真前去交戰,只怕自己的營壘頃刻間就會被奪走,到時候復漢軍便再無支撐,只能血戰到底了。

然而,噶爾丹策零千算萬算,卻依然沒想到率領這次出戰的董策,竟然謹慎到了這個地步,這使得他的圈套算是徹底泡了湯,再加上又浪費了兩天時間,使得噶爾丹策零不願意繼續再待在此處,終於選擇了拔營撤離。

而此時的孛兒只斤根敦正隨着董策一同站在營壘前,望着正在後撤的準格爾兵,他這才陷入了深深的後怕,倘若前番真如他所說的那般,就此前往進攻準格爾大營,只怕就落入圈套,就此便全軍覆沒。

“董策,看來你纔是真正的英雄!”

孛兒只斤根敦算是真正開始佩服起了董策,他在此之前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服的,可是如今噶爾丹策零設置的這個圈套,卻促使他真正瞭解了董策。

董策搖了搖頭,望着已經逐漸消失在草原上的準格爾軍,不由得嘆口氣道:“董某並非英雄,此番也有些許僥倖,只是真等準格爾部就此撤離,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找到他們——”

對於董策而言,他自然不會僅僅只是滿足於脫困,他更希望能夠將準格爾軍徹底留下來,成爲自己的戰績。

第一百七十二章 九江血(五)第二百六十六章 財政改革第三百二十九章 工業革命的前夜第三百三十六章 創建報紙第八十七章 得加錢第六十九章 城下第二百三十四章 戰康熙(四)第二百七十六章 君父之憂第五百七十七章 進軍星星峽第五百五十六章 區區十萬人第三百九十五章 聯土抗楚第八十四章 太宗故事第四百五十七章 死中求活第八十五章 戰前第四百七十四章 大決戰之雍正吐血第一百三十二章 朕難道錯了?第三百四十四章 七千萬斤鐵第二十二章 制炮第三百五十七章 水師的末日第三百三十七章 清流與濁流第二百四十三章 真正的慘烈第四百五十八章 孤臣之道第一百七十二章 九江血(五)第四百三十三章 今非昔比第四十一章 鐵與血第一百二十三章 自省第二百三十六章 戰康熙(六)第四百零四章 頂不住就是死第三百四十四章 七千萬斤鐵第三百六十一章 致命一擊第八十一章 監察院第七十九章 吃麪第五百五十五章 戰前準備第三百六十四章 陳采薇有喜第三十八章 資本力量第十五章 寧氏錢莊第三百四十五章 掌控基層第四百五十七章 死中求活第四百一十七章 祭奠永曆帝第五百五十四章 噶爾丹策凌的奮起第三百五十一章 到底要不要跑路?第五百二十七章 蒙古大汗第二百五十七章 奪嫡之爭第二百九十三章 最大隱患第五十四章 拒絕第一百一十九章 設伏第一百一十五章 稱王第三百六十五章 孔家第二百一十章 決戰練潭鎮(三)第三十五章 雷式型燧發槍第四百二十三章 水師大戰第八十四章 太宗故事第九十八章 降或死第二百二十章 奔襲北硤關(三)第五十九章 壯志雄心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義凜然第四十一章 鐵與血第一百一十五章 稱王第五十三章 禍事第五百三十八章 廣州碼頭第四百七十二章 大決戰之血雨山海關第三百五十三章 攻佔西安第二百二十四章 血戰桐城(上)第七十章 震動天下第九十六章 高價第三百九十章 誰買誰就是傻子第三百一十八章 授勳定銜第三百二十五章 釐定制度第三百四十五章 掌控基層第二十二章 制炮第三百五十章 水陸齊攻第四百八十一章 大決戰之八里橋之戰(一)第一百五十八章 孤注一擲第二百零八章 決戰練潭鎮(一)第四百零六章 營嘯之變第五百三十二章 高瞻遠矚第四百八十章 大決戰之大夢初醒第四百零五章 土司內亂第五百三十八章 廣州碼頭第一百五十八章 孤注一擲第一百六十三章 湖廣決戰?第五百一十九章 血雨腥風第四百二十九章 處置老八第四百零七章 國無信則衰第二百一十章 決戰練潭鎮(三)第兩百八十章 兵圍江寧第八十八章 兄弟第二百三十三章 戰康熙(三)第九十一章 老天爺第三百四十四章 七千萬斤鐵第二百二十八章 撤軍第三百六十一章 致命一擊第六章 雛鷹營第三百四十五章 掌控基層第三百九十五章 聯土抗楚第四百九十章 大決戰之八里橋之戰(十)第四百五十七章 死中求活第六十四章 戰起第四百二十章 天朝貨幣第七十八章 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