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雨看了一眼她的反應，旁若無人的繼續說着。
“這個人每一次殺人，都做得很乾淨，現場什麼都沒有留下。”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個人和任何一個死者，都沒有任何的關係。”
神婆似乎對這個閻羅很有興趣：“我之前看到過，這個人似乎很厲害。”
“是很厲害啊，但是最後還不是被抓起來了。而他一直到，自己製造的地獄，終究都是自己的想法而已。這個世界上是不會有地獄的，至少人間的地獄不是他說了算的。閻羅做了很多的事情，那些死者也都是很具有藝術性的，甚至讓人們看到了人間的地獄是什麼情況，可是人們也都知道，人間的地獄，從來不存在。”
神婆不這麼認爲：“人間是存在對於的，只是你們沒有看到而已。小警官，你還小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實際上你看到的這個世界，並不是真的一塵不染的。”
“善惡到頭終有報，這一點我是相信的，但是神婆小姐，你覺得什麼是善惡呢？”
神婆自然的回答：“當然沒有什麼絕對，永遠都只有相對的善惡而已。”
孫策覺得，這次的詢問，自己是真的沒有辦法插嘴。
這些東西，孫策完全都聽不懂，感覺上雲裡霧裡的，偏偏神婆深信不疑。
人們總是能夠相信，那些自己本來相信的東西。所以神婆這個相信鬼神的人，用這樣的辦法，更加容易被說動。貝柯漠之前就料到了，孫策現在才知道而已。
微微頷首，陸小雨也是不急不躁的，畢竟這不是一件需要速度的事情。
“你說的那個人，後來怎麼樣了？”
“看起來神婆小姐對閻羅還是很感興趣的，神婆小姐對一個罪人爲什麼這麼好奇？”
“我剛纔也說過了，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絕對的善惡，那麼罪人什麼的，也就談不上了吧。我們每個人都是有罪的，我們和那個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小王推了推眼鏡，不理解的看着裡面的情況。
“爲什麼好像神婆這麼想要知道，關於閻羅的事情啊？”
“因爲他們兩個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很相似的，所以神婆覺得自己找到了同伴。”
周雯雙手抱胸看着裡面的幾個人，看得出來神婆現在，慢慢的對陸小雨的詢問感興趣了。或者說她對閻羅這個存在是恆感興趣的。
貝柯漠認真的看着裡面的三個人：“看起來，還需要加上一把火。”
周雯點點頭，將貝柯漠的話寫下來，進入審訊室遞給了裡面的陸小雨。
突然周雯帶着東西進來，讓陸小雨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打開文件夾看了一眼，文件夾上面只有一張紙，寫着貝柯漠的話。
“現在神婆對閻羅好奇了，你可以說一些閻羅的事情，或者說一下這個案件的事情。再不然你也可以照着那本書上說的，和神婆討論，個人建議後兩個。”
看到這一段話，陸小雨點點頭：“這一次的案子，神婆小姐難道就不好奇嗎？”
神婆微微低垂着眼睛：“我不覺得，有什麼可好奇的。”
“其實這次的案子，也算是我們遇到的，比較困難的案子。”
陸小雨並沒有理會神婆，而是自顧自的說着。
不管神婆是不是想聽，陸小雨覺得，自己都有必要說一下這個案子的事情。畢竟現在就是在說這個案子，審訊也是圍繞着案子在審訊的。
陸小雨拿出來第一個案發現場的照片：“我們發現的第一個死者名叫田野，你應該也是很熟悉的。田野是一個很健壯的男人，卻是被餓死在自己的家裡，而食道也被酸性液體灼傷了。我們一直很奇怪，這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一直到後來，我們發現了案發現場丟失的一本書，我們斷定這絕對不是單純的自殺案子。”
神婆看着陸小雨，一副非常無辜的樣子：“我真的是不知道，你究竟是在說什麼。”
陸小雨聳聳肩：“很簡單，我覺得這個兇手也意識到了，自己留下了線索。”
陸小雨拿出來了第二個案發現場的照片，神婆微微別過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是能夠覺得，這個照片帶着一種死不瞑目的感覺。
“第二個死者的死亡，我們發現了很大的問題。凳子的方向是有問題的，如果是正常的自殺，凳子是不會朝着錢滿倒下去的。當然最重要的是，死者的身上有痕跡。”
神婆剛要說什麼，想到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又閉上嘴了。
陸小雨注意到了神婆的樣子，差不多也知道了，自己詢問的方向應該是什麼。
於是陸小雨接着說道：“我想這個人死之前，一定是掙扎過的吧。”
“畢竟誰都會覺得，死亡擁有很痛苦的過程。”
神婆眨了眨眼睛：“誰都會死的，任何人都不能得到永生，因爲我們只是人。只有神和鬼才能得到永生，這是根本就不需要質疑的事情。”
陸小雨察覺到，話題莫名其妙的，又迴歸到了永生上面。
那麼也就應該開始說一下，那本書裡的事情了。
陸小雨微微回憶了一下，咳嗽了一聲，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
“其實關於神鬼，一直以來都有很多的傳說。古代的君王也甚至想過，製造鬼神之後，自己會真的超越人類。但是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
陸小雨看了看桌子上的照片：“其實你覺得，他們真的會高興嗎？”
陸小雨認真的看着神婆：“神婆小姐，你覺得世界上真的存在鬼神嗎？”
神婆理所當然的看着陸小雨：“這是自然的，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有鬼神。”
“人們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不是嗎？難道你不這樣認爲？”
之前陸小雨問出來了那些問題，如果這個時候陸小雨說，自己是一個無神論者，那麼還真的是太諷刺了。因此陸小雨也沒有反駁，神婆的說法。
陸小雨認同的點頭：“舉頭三尺有神明，那麼知道人爲了人作惡會怎麼辦？”
神婆轉過頭：“如果真的是做了不好的事情，上天自然會懲罰這個人。”
“但是如果做的事情有情可原，那麼神是會考慮的。”
陸小雨冷笑：“那麼神婆小姐，什麼樣的理由一定要殺死一個人呢？”
“生命可是很珍貴的，一個人一輩子只有這一次而已。”
神婆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沒有殺過人，我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呢？難就要詢問那些，殺人的人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信仰神存在的人類而已。”
陸小雨倒也沒說什麼，向後靠了靠，顯得很隨意。
“神婆小姐，製造鬼神你覺得，需要有什麼樣的條件呢？”
神婆看了看陸小雨：“你真的覺得，製造鬼神是可能的情況嗎？”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只要是相信，這個世界上應該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吧。”
如果人類能夠相信，這個而世界上存在鬼神，那麼製造鬼神，也沒什麼不行的。陸小雨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相信鬼神的人，也努力的去相信鬼神。
就像是當時貝柯漠說的，如果不能設身處地的，站在兇手的方向去看待案子，那麼就想不到兇手想到的事情。想要抓到兇手，想到兇手所想到的事情，這是很必要的。而現在神婆作爲一個非常信任鬼神的存在，陸小雨所需要做的，就是也相信鬼神的存在。當然還需要對鬼神充滿好奇，這樣才能問出來東西。
神婆有些意外：“我覺得，你好像很喜歡詢問這些事情啊。”
“因爲覺得好奇，古往今來這麼多的鬼，肯定都是有人制造的吧。”
神婆立刻興奮起來了：“你也是這麼想的對不對？”
“是啊，如果沒人制造的話，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傳說呢？”
神婆輕笑出來：“是啊，這個世界上，神是可以被製造的，鬼也是可以被製造的。只要是能夠製造出來鬼神，那麼這個人類，就能位於人類的頂端。”
孫策有些意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神婆，真正的笑出來。
神婆今年三十幾歲了，雖然沒有成家，但是事業還算是很不錯的。
這樣的一個人，平時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這樣能夠感覺帶着一種神秘感。
可是現在，神婆竟然因爲這樣的事情笑出來，還真的是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
陸小雨頓了一下拿出來第三個死者的照片：“第三個死者錢坤，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泡在水中很久了，皮膚已經有些變化，而且味道着實很難聞。”
“不只是這個死者，每一個死者被發現的時候，都已經死去了一段時間。”
“在這個時間，人一旦死去，絕對會迅速的腐爛。”
陸小雨拿過來那張後頸的特寫：“這個人是被人按在水中溺死的。”
陸小雨可憐的搖了搖頭：“這個人可能是真的很痛苦。”
“如果鬼神真的能夠被人類製造，那麼製造出了鬼神的人類，是不是也會被鬼神困擾呢？當那些人死不瞑目的時候，這個製造鬼神的人，是不是會覺得不安心呢？”
神婆低垂着眼睛，不去看相片上的那種殘忍畫面。
現在陸小雨也看出來了，神婆還是很在意，自己之前做到的事情的。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創造了鬼神，那麼她就絕對是神了，她還會怕什麼？”
陸小雨微微眯了眯眼睛：“難道睡覺的時候，不會覺得有一雙眼睛看着自己嗎？”
殺人之後，其實任何一個人都會有感覺的。沒什麼人可以什麼都不在意，任何人做過的事情，都會在心底裡留下明顯的痕跡。
陸小雨認真的看着神婆，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還帶着一點無辜的樣子。
神婆被這樣的眼神，看的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你有話直說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我想要知道，如果一個人死不瞑目，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神婆微微低垂着眼睛：“這個世界上，人都是有死的那一天的，如果一個人的死亡，能夠給另一個人帶來成就，俺麼何樂而不爲呢？而且你們覺得，這幾個人都是死不不瞑目的嗎？我怎麼覺得，這些人都非常的心甘情願呢？就像是被餓死這種事情，難道這麼容易發生嗎？”
陸小雨倒是被神婆問得一愣，還真的是不知道如何回答。當然了，這些人也有配合的情況，屬於半強迫的，但是第一個，還真的是可以說自願捱餓的。
“我們在羅心蕊的手上，看到了很明顯的抓痕。”
“在死者錢坤的後頸，也看到了很明顯的按壓痕跡。”
陸小雨拿出來最後一張，案發現場發現的照片。
陸小雨清楚的看到，在自己拿出照片的那一刻，神婆的眼神變化了一下。
那張照片出現之後，在神婆的眼神中，明顯出現了一種叫做欣喜的神情。看起來這個人對於死者艾路的情況，還是非常的滿意的。
孫策微微皺起眉頭，陸小雨不動聲色的拉了一下孫策的衣服。
要是孫策現在發難，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孫策抿了抿嘴，想要說的話都忍下來了，繼續看着他們的詢問。
陸小雨咳嗽一聲：“其實我還是很好奇的，神婆小姐你怎麼看這個案子？”
貝柯漠在外面皺了皺眉頭，嘴裡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周雯拿一張紙過來，我覺得詢問的方式可以繼續深入了，這個人還真的是油鹽不進啊。”
喬梵音認同的點頭：“這個人確實是嘴很嚴，而且還覺得自己沒錯。”
“所以改變一下，也是可以的。”
周雯看看紙上的東西，還真的是寫了不少，不知道里面的陸小雨是不是能記住。
這一次是小王進去的，畢竟周雯已經進去了一次。
如果再進去一次，不知道對面的那個神婆，是不是會有疑問出現。
喬梵音好笑的看着貝柯漠：“你這是電視節目的節奏啊，還有憶童年？估計看到這個的時候，陸小雨看到這些東西，肯定是雲裡霧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