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處不相逢

人生何處不相逢

難得最近很清閒,一個月沒有案子。?上一次這麼享受這麼悠閒的假期是什麼時候?兩年前還是三年前?

閒下來反而不知道幹什麼了。文沫的生活很簡單,工作單位——家——工作單位。身邊的同學同事朋友都差不多結婚生子了,只有她還孑然一身。倒不是她不合羣,只不過多年的職業習慣使然,每一個接近她的男人都在她審視的眼光和專業的分析中敗下陣來。畢竟,誰心裡沒點過去,沒點不願意跟人分享的,會說謊是大人的本能。於是每一個別人介紹的相親對像見到文沫先是驚訝——長得比想像中漂亮太多;接着討好——美女面前的男人都跟見到了肉骨頭的狗一樣;最後落荒而逃——三言兩語,文沫就能摸透他的性格,抓住他前後矛盾之處。於是,慢慢地,我們的文大美女就被剩下了。單位裡的年輕人間甚至流傳着這樣一句話:能拿下文副主任的男人,需要有鋼鐵一般的意志,城牆一般的臉皮和磐石一般的耐性,最最重要的,要有一顆水晶般乾淨剔透的心。

於是在這個不算太冷的秋季午後,文沫破天荒地跑到市中心逛街,女人是天生的購物狂,即使再不愛逛街,一旦逛起來也一發不可收拾。

一下午的血拼,文沫坐在街角的咖啡店裡,一邊興奮地查看自己的奮鬥成果,一邊又默默地爲癟下去的荷包掬一把傷心淚。

“文沫!好巧啊~~”突然一聲熱情的男高音將文沫從購物的熱情中拉出來。文沫茫然地擡起頭,這個聲音一點也不熟悉,是誰?

眼前的男人大概三十多歲,棱角分明的國字臉,濃眉大眼,長得怎麼說呢,很有男人味,可是文沫想了半天楞是沒想起來這人到底是誰。

男人等了好一會,看着文沫仍一臉迷茫地望着自己,就明白她壓根沒想起來自己的名字。不禁一陣好笑,明明在工作中那麼精明一個人,原來私底下是這個樣子的?

自報家門吧,不然估計到明天她也想不起來:“c市,半年前,還有印象嗎?”

c市,半年前?“哦,我想起來了,守護天使殺人案。你是,你是法醫肖鬱。”

“我的文警官,你終於想起我來了。枉我對你念念不忘,日夜思念着你,看到你的背影就認出你來了,你卻連我叫什麼都忘了。唉,我一顆芳心碎了一地啊~”

文沫微眯着眼看着肖鬱耍寶,心情不由地更好了。畢竟,那樣的心理創傷不是所有人都能恢復過來的。至少樂觀愛說笑比自我否定和厭棄要來得好得多。和肖鬱聊着半年來的近況,文沫的思緒飄回了半年前......

半年前的c市。

肖鬱是c市公安局的法醫,從警官大學出來就分到了這裡,一點點從小助手做起,十多年後,終於也獨擋一面了。

獨擋一面的第一個案子就讓肖鬱頭疼了。

2013年年初,c市某房地產開發公司決定在位於c市北郊的浮龍山上開發集休閒娛樂養生爲一體的大型娛樂會所。4月,項目前期準備就緒,各種大型機械進場施工。

然而剷車一鏟子下去帶出來的土裡滾落的東西讓在場人全部大驚失色。

人頭!人手!人胳膊腿!工地馬上停工報警了。

警方趕到現場時,工地負責人仇向榮已經像熱鍋上的螞蟻似地轉了無數圈了。看到警察終於出現了,慌忙迎上前去:“警察同志,你們可算是來了。領導指示讓我全力配合警方的調查,爭取儘早破案,我們這工地施工時間本來就緊,一天不開工損失就好幾萬,可不能耽誤太久啊。哦,忘了自我介紹一下,鄙人仇向榮,不知幾位警官怎麼稱呼?”

“我們都是市局刑警隊的,這位是我們羅愛民羅隊長,我叫陳江淼,能跟我過來錄個口供嗎?”

等陳江淼把仇向榮拉走,羅愛民看到肖鬱已經開始檢驗屍體了。

現場發現的屍塊被肖鬱一塊一塊地拼起來放在防水布上,慢慢顯出了人形。

肖鬱一邊拼,一邊指揮他的助手範路把現場發現屍塊周圍的土壤仔細地過一遍篩子,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5平方米的範圍內,分佈着四個深淺不一的坑,死者屍體上的屍塊都被從這四個坑裡找到一一拼了起來。坑內殘留的血跡不多,很顯然這裡只是棄屍場所,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死者女性,年齡60至70歲,死亡時間不超過24小時。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屬於死者的衣服或錢包等物品。屍體雙手有被捆綁的淤痕,十隻手指指甲蓋全被兇手拔掉了,整個屍身散發着漂白水刺鼻的味道。

經驗初步檢驗,兇手一刀刺穿死者心臟,而後進行分屍的。屍塊切口平滑,巧妙地避開了大血管和骨骼。上述分析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兇手具有醫學知識,而且很可能是技術嫺熟的外科醫生。

很快,警方查出了死者身份:c市地郊結合部張家村的村民王梅梅。

王梅梅,在家務農的家庭主婦,農閒時給人做家庭保潔掙些零花補貼家用。三天前早上外出做活就再也沒人看到過她。她丈夫陸建新昨天早上到派出所報的失蹤。

外圍調查基本洗清了陸建新的嫌疑,妻子失蹤前後幾天,張家村有人家翻蓋房子,他一直在那幫忙,連帶着一天三頓飯都在人家家裡吃,沒有作案時間,而且,看他老實巴交的樣子,也不是會做出殺人碎屍這做事的。

得知妻子的死訊,陸老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家那口子精神不太正常,平時也有走丟的時候,沒幾天會自己回來的,我報失蹤,只是想讓派出所也幫我留心下,怎麼好好的就死了呢?”

直到看見了陳江淼遞過來了妻子屍身拍的照片,陸建新只覺得眼前一黑,接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