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難收

犯罪心理性本善

文沫乘坐的飛機降落在b市機場,她打開手機,剛看了一眼表,崔志佳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下飛機了吧?知道你坐這班飛機回來,我在航站樓9出口等你,快出來吧!”崔志佳說話的語氣中帶着難以壓制的喜悅,怎麼會突然這麼反常?雖然文沫這次出去的時間是久了點,兩個多月沒見,崔志佳有些興奮是正常的,但是他現在也太興奮了吧?出了什麼事?

一邊往外走,文沫一邊時不時地摸摸裝在兜裡的手機,感覺一下它有沒有在振動。這兩個月,b市的人跟她聯繫最多的就是崔志佳了,連她正牌男友秦鵬修也僅是偶爾發個短信,打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她搖搖頭,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越來越沒有話說了呢?多數通話,就是簡單的一句問候,吃了嗎?幾點睡?最近忙不忙?除此之外,只有沉默。然後隨便編個藉口匆匆掛掉電話。

人們常說,年輕男女在一起拍拖,兩年之內不結婚的,以後結婚的可能性便會非常小了,文沫與秦鵬修認識十年,除去中間那七年,在一起相處也有三年多了,以前是秦鵬修想結婚,文沫不願意,現在,秦鵬修除去那次玩笑的求婚外再也沒有其他表示,文沫從來都不是情緒外放的人,有些事寧願悶在心裡,讓她主動開口說要結婚,比哈雷彗星撞地球的機率還低。

崔志佳站在9號出口前脖子都等長了,纔等來了心儀的女神,當然鞍前馬後地服務周到,很有紳士風度地拉開車門,看着文沫坐進去,關上門後連忙跑到另一邊開車回市區。

“終於回來了,你要早再不回來,我都想扔下這邊的工作飛去找你了。你不知道我忙完工作從d市跑回來居然才知道你出差的消息有多鬱悶,而且還是出去抓危險的恐怖分子。你說你一個姑娘家,那麼拼幹什麼?恐怖分子可都是沒人性的,想當初01年911事件時,死了上千人。你可真是膽大。”

“工作總要有人做,而且我是一名警察。抓罪犯就是責無旁貸的分內事。你從認識我那天起。就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文沫不鹹不淡地說道,語氣中有絲淡淡的不快。她最討厭的就是崔志佳這一點,從來都當她是他的私有物品。雖然表面上說的話句句都是在關心她爲她好,卻時刻都在提醒她她只是個文弱的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就好,警察工作太危險不適合她。文沫一直都覺得崔志佳並不愛她,他只不過是愛上了這種愛上人的感覺,而且並不習慣被拒絕,因此文沫越是對他不假辭色,他越是想要拿下她,說白了。崔志佳本身也是有心理障礙的心理疾病患者,只不過症狀不算太明顯罷了。

一個小時後,車子開回了市區,文沫觀察了下週圍的建築,有些疑惑地問崔志佳:“怎麼開到前街來了?這兒離咱們單位挺遠啊。”

崔志佳停好車:“哦,這不是中午了嗎?飛機上的餐點多難吃。你肯定餓了,我知道這附近新開了一家湘菜館,菜做得很不錯,所以就自作主張帶你來嚐嚐,怎麼樣。美女,賞個光吧?”

到都到了,文沫還能說不去嗎?算了,反正她對吃的東西不太挑,只要好吃的都愛吃,所以去哪裡吃不是吃。

前街是b市比較繁華的商業區之一,這裡商場大廈林立,各種高中低檔酒店飯館數不勝數。崔志佳的車停在了很遠的停車場,兩人步行了近十五分鐘纔來到湘菜館門前,崔志佳剛替文沫拉開門,往旁邊一讓讓她先進去,卻見文沫皺着眉頭看向街對面。

一看到那一男一女,文沫有些挪不動腳步。那個女的她不熟,認不出來是誰,只看她穿着寬鬆行動稍有些不便的樣子,推測出她應該是個孕婦,肚子不太顯,月份不算太大,文沫的眼神只要她身上掃了幾下。而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攙扶她的男人,文沫卻熟悉得很!

鬼使神差般地,文沫橫穿過馬路,出現在那一對小情人面前,她定定地站在他們面前,盯着那個男人,眼神中無悲無喜。

原本兩人走路走得好好的,突然面前出來個不長眼的人攔着了他們的路,那女人又呀地驚叫了一聲,因此護着她的男人看向攔路人時臉色也不太好:“你怎麼走路的?長沒長……”後面的話他沒能說出來,因爲此時他已經擡起頭看清了站在他們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沫兒,你,你什麼時間回來的?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我也好去接你……”秦鵬修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跟蚊子哼哼沒有本質區別。他連忙撤回了一直放在旁邊那個女人腰間的手,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羞得滿臉通紅。

戴如眉看着彷彿從天而降的文沫,感覺到秦鵬修縮回了手,好像刻意要跟她劃清界限似的,好看的眉頭都皺到了一起,這個女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才清淨了兩個月,居然又出現了。哼,不過誰怕誰?她已經有了秦鵬修的孩子,而且雙方家長已經見過面,定下再過一個月結婚的,一個月後,她戴如眉就會是秦鵬修的合法妻子,哪還有這個野路子女人的事?

“秦鵬修,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文沫涼涼地開了口,她現在表面上有多鎮靜,內心深處就有多慌亂,任是哪個女人抓到男友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還有了孩子,估計都不可能淡定得了。但是文沫知道,有些事不是哭鬧傷心就能解決的,看來,她與秦鵬修多年的感情終是如流水落花般逝去了。

秦鵬修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戴如眉搶先摟住他的胳膊,溫溫柔柔地問:“老公,不先介紹一下嗎?哦,我在這站着餓着倒是沒事,不過咱們的寶寶可禁不起餓,咱們還是邊吃邊聊吧。好嗎?”最後一句好嗎戴如眉轉向詢問文沫,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卻滿是冷意。秦鵬修這時才擡起頭,帶着點乞求地低聲下氣對文沫說:“沫兒,求你了,給我個解釋的機會,是我對不起你。”

文沫生生忍住了落慌而逃的衝動,做錯事的不是她,她有什麼好跑的?跟過來的崔志佳一言不發地隨着三人一起到了街角的西餐廳。戴如眉一口氣點了一桌子食物,這才放下菜單笑着說:“不好意思啊,我剛懷孕,聞到一丁點異味都不行,只有這家店裡的東西還能入口,我家鵬修只得每天來這陪我一起吃中飯,委屈兩位了。”

秦鵬修暗地裡拽了拽戴如眉的衣角,求她別再火上澆油了。

文沫端起一杯橙汁,淺淺地啜了一口,端在手裡,不理載如眉的高調秀恩愛,直視着秦鵬修:“給你機會,你的解釋?”

秦鵬修等的就是文沫這句話:“對不起,沫兒,對不起。”

文沫擡起一隻手:“你沒資格,叫我名字。”

“文沫,求你,不要這樣,我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的。如眉有了我的孩子,我今年都三十五了,我想有個家。可是,我向你求婚的每一次你都拒絕了我。我只是,只是想要個正常的家,這要求過分嗎?”

“一點也不過分,秦鵬修,咱們男未婚,女未嫁,你想移情別戀,我還真管不着你。可是,我真沒想到,你連跟我知會一聲都不願意,如果不是我在街上碰到你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說分手?又或者直接寄給我一張婚禮請柬,上演一出男友結婚了,新娘不是我的鬧劇?秦鵬修,我認識你十年了,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是這樣的人。你想組成一個家庭,可以,想要孩子,也可以,但請不要以我沒有認真對待你爲藉口。即使以現在你做的事來衡量,你怪我不給你一個家的說法也實在是太卑鄙了。”文沫乾淨利落地將手中的橙汁潑向秦鵬修,起身走了。

崔志佳也連忙跟着一起走,秦鵬修一動不動地坐着,眼睜睜看着文沫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連臉上一滴滴滴落的橙汁都沒有動手去擦一擦。戴如眉怨恨地瞪着失神落魂的秦鵬修,這個男人,如果不是因爲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絕不會跟她結婚的。戴如眉從來都對自己的容貌家世很有信心,這個世界上男人只能會是她看不上,絕沒有看不上她的,秦鵬修算是個特例。可是,誰讓她喜歡他呢?

西餐廳裡其他客人都對着他們指指點點,戴如眉坐不住了,一口飯沒吃,拉着秦鵬修離開了。

文沫一邊走,淚水一邊往下流,崔志佳默默地跟着她,遞了張紙巾過去。文沫接過擦了擦眼淚。

“你早就知道他們每天來這裡吃飯,所以纔會選現在這個時間帶我過來嗎?”文沫質問崔志佳。

崔志佳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卻並沒有否認。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文沫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秦鵬修跟戴如眉的事早知道比晚知道要好,但是,崔志佳算計她,還是讓她心裡很不舒服,因此扔下這句話後,文沫攔了輛出租車徑直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