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精心策劃
散發着陣陣惡臭的護城河西岸是j市最大的貧困人口聚焦地,每天都有人搬來或者搬離這裡,連靠着出租家裡自建住房爲生的房東都不敢說認識他的所有租客。魚龍混雜之地,孩子哭野狗叫,時而暴發爭吵,時而有人尖聲大笑。整日污水橫流的小巷,曬滿衣物的院子,滿地瘋跑的孩子,怎麼一個亂字了得。
絕大多數人選擇住在這裡是因爲低廉的房租,畢竟大城市的高房價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起的,一間普通的兩室住房租金最低每月也要1500元,而住在這裡的人們月收入也不過2000上下,還要吃飯穿衣,相比之下低矮的房檐嘈雜的環境也是一種人生的無可奈何。
阿建卻是個特例。他是個孤兒,從小被父母遺棄在醫院的垃圾桶邊,要不是命到被撿破爛的大媽撿到送去了醫院,也許當天晚上他就凍死了。在孤兒院長到十二歲,便偷偷跑了出來到社會上流浪,爲了生存,他什麼都幹過,偷東西,乞討,當童工。這麼些年磕磕絆絆地也長到了二十歲上,本來嘛,人只要不懶不饞到哪總能有口飯吃的,在建築工地扛沙子水泥一天還有100多元的收入呢。但是阿建卻是個又懶又饞的主兒,他能躺着絕不坐着,能坐着絕不站着,在一家工廠幹不了兩天便喊累不再去了,根本幹不長久,還天天想吃好的穿好的,所以他便走了條捷徑,當上了人見人嫌的“三隻手”。阿建其實作賊也沒什麼天分,三天兩頭被人抓到毒打一頓,你要是在西街口看到有個臉上掛彩的青年懶洋洋地縮在路邊,不用問,肯定是阿建無疑。
買合木提的第一個目標便選定了阿建。有弱點的人最好對付,你不是想要錢嗎?很好。買合木提正好一點也不缺錢,他跟蹤了阿建幾天,掌握其活動範圍,故意每天在周圍晃來晃去,還裝作出手很大方的樣子想引起阿建的注意。
不過三天,阿建便上鉤了。被買合木提抓個正着。阿建正想認命地抱頭蹲下任打任罵時,買合木提卻攔住了他的動作:“我不會打你罵你。正相反,只要你幫我一個忙,乾點小活,當然,我會給你報酬的,會是你這輩子都沒見到過的數字。總比你現在天天被人抓挨人打要強得多。你覺得怎麼樣?”
阿建懷疑地望着買合木提,還有這樣天上掉餡餅的事?阿建從小混跡社會,多年生活的艱辛早已讓他養成了謹小慎微的性格,他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即使眼前這位40多歲的大哥長得很普通,屬於扔到人堆裡一點也不起眼的那種,臉上寫着我很誠心。阿建遲疑着,生怕他一不答應馬上換來一頓毒打,捱打的滋味阿建一點也不想再嘗。
買合木提自然看出了阿建眼神中明顯的戒備,知道阿建不可能因爲自己幾句話便相信了他。他一使勁拉起了蹲在地上的阿建,拍拍他的肩膀:“小夥子,別的先不說,看你這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肯定早上沒吃飯吧?我先帶你吃點飯去。你也別害怕,買賣不成還仁義在呢。你答不答應沒關係,吃個飯我總不能害你吧?”說完不由分說拉着阿建向不遠處的一間小飯館走去。進去後坐定,點了一桌子菜,還叫了瓶酒,也不管在一旁很是不安的阿建,等菜上桌,自顧自地倒了酒,一邊吃一邊喝着。
阿建這幾天運氣背得厲害,沒什麼收入,這兩天來只吃了四個又乾又硬的冷饅頭,現在坐在買合木提對面,近在咫尺的菜散發出陣陣香味勾引着他的食慾。阿建狠狠地嚥了幾口唾沫,終於飢餓感佔了上峰。
“媽的,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死也要做個飽死鬼!吃!”阿建終於忍不住舉起筷子夾起一隻雞腿,三口兩口便吞下肚子。香,真他媽的香!要不說人餓上幾天,樹皮也能吃出人蔘的味道來。
阿建埋頭猛吃,買合木提給他倒了杯酒,阿建也不再推辭,仰脖幹了,第二杯,第三杯……這頓飯直吃了三個小時,桌上的菜都被阿建掃入肚中,一瓶酒不夠還叫了第二瓶。出飯館的時候,阿建已經酩酊大醉,抱着買合木提不鬆手,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大哥,想我阿建從小就是個討人嫌的,剛生下來,就被親爹孃扔在垃圾桶裡差點沒死了,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人看得起我,長大點一直在社會上流浪,爲了有口飯吃被人打得頭破血流,躺在街上其他人都繞着我走。我住的那個地方,誰家丟了根蔥,都要跑到我門口指着我的鼻子罵,大哥,同樣都是人生父母養的,爲啥我要受這種苦啊?既然生下來就把我扔了,爲啥當初要生我啊?我就天生比別人低賤嗎?這種生活真他媽不如死了算了!”
買合木提沒有接話,只是沉默地聽着,是啊,難道他們這種人就天生比另人低賤嗎?他們生來就是要受人欺負和背叛的嗎?不,絕不,他的人生誰也不能爲他做主,他想要的會不擇手段地得到,很快,他會讓這些道貌岸然的傢伙們自食惡果!
阿建這一覺直睡到半夜,等他醒爲發現自己睡的地方完全陌生,頓時清醒了過來,剛想偷偷離開,就着月光便看到買合木提正睡在不遠處的另一張破牀上,他微微一愣,方纔想起中午喝多了酒的事,心下微定,倒頭接着睡。
第二天一早,阿建起身,家裡沒有別人,他四處打量了下這間平房。牆壁上有斑駁的水印,房頂幾處漏水的痕跡,四周的傢俱也破舊不堪,跟他住的狗窩有一拼。阿建撇撇嘴,自己都住得連狗窩都不如,還提什麼僱傭他幫忙幹活,多半是個騙子。阿建再也不想在這呆下去了,爬起來便走。
外面天氣晴好,阿建向不遠處長得挺漂亮的女人吹個口哨,換回對方一個白眼,他哈哈大笑,盤算着今天去哪弄點錢吃頓飯。一直低着頭的他沒注意撞到了人,他剛想擡頭罵人時發現被他撞到的正是買合木提。
“喲,大哥回來了?小弟這就走,不打擾大哥了。”
“兄弟,我說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唉呀,大哥就被拿小弟尋開心了。小弟我窮得就差當褲子了,還有什麼值得大哥您惦記的?沒事小弟就先走了,我還得趕着掙午飯錢呢。您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手停嘴便停,實在是耽誤不起啊。”
買合木提沒有再多說話,只從兜裡掏出錢包,抻出厚厚一疊人民幣數也不數塞給阿建:“這點錢算是定金,你再考慮考慮,考慮好了,願意替我幹活了,來這找我。不願意的話,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你走吧。”說完,也不再看阿建,越過他往出租房走去。
欲擒故縱的把戲買合木提玩得爐火純青,果然,沒走多遠,阿建捏着手裡的錢,心一橫,操他媽的,橫豎還能比現在更差?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追上了買合木提:“大哥,說吧,要我做什麼?”
“好小子,有種!放心吧,大哥讓你做的事很簡單,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些錢你先拿着花,等回頭時機成熟了我會去找你的。”
第一個人選搞定了,還需要兩個。買合木提非常有耐心地繼續尋找着合適的獵物。但是他現在心情非常不好,這幫臭警察到處盤查,讓買合木提的行動很不自由,而且電視上還滾動播放着他的模擬畫像,與他現在的樣子有七成相似,要不是他機警,身邊又沒帶着劉皚,有兩次都差點被抓住。
劉皚他是絕對不能現在放走的,但是他不會更沒有精力去照顧一個連衣服都不太會穿的5歲小孩,只好將他放到了最近的託兒所裡報了個全託,只需要在週末時將他領回來兩天就好了,剩下的5天時間買合木提都可以自由行動。反正他住的這附近託兒所環境也爛得可以,而且無合法手續,不會有人想到劉皚這麼多天過去了還活着而查到那裡去的。
文沫心中的不安隨着時間的流逝與日俱增,買合木提現在越是安靜,越是說明他所圖不小,而且時間拖得越長,警方越疲勞,越容易被他鑽了空子。那麼買合木提到底藏到哪裡去了呢?以買合木提對j市的瞭解,他最有可能把目標選在哪裡呢?
j市有大型商場42家,廣場55座,機關事業單位7處,另外還有一個火車站,兩個長途汽車站和一個機場,還有剛剛建設完成下週一投入使用的地鐵線路,範圍太大,對警方布控十分不利。如果不能縮小點範圍,警方的布控形同虛設。
而此時,買合木提已經鎖定了他的第二個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