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催眠治療
就這樣,每天給艾薏做一次催眠,讓她好好休息調養身體,不知不覺四天過去,警方也收到了鄰近各市返回的查詢結果,張市警方在反覆覈查、調查走訪,以及取了活體樣本做親子鑑定後,確定了六位死者的身份。
這六位死者,分別來自三個不同的城市,而且,他們都是剛剛結婚不久的新婚夫妻,均在蜜月旅行期間失蹤,他們旅行的目的地,就是界山景區。
死者家屬們對他們親人的死很不理解,據他們說,這三對新人感情很好,又是新婚,更應該如膠似漆纔對,界山很大,景區內風景秀美,他們沒有不看風景,反而跑到一處名不見經傳的小旅館,最終還喪命在那裡的道理。一時間,家屬們哭聲一片,在沒有發現死者屍體之前,他們總還是在心底裡存着一絲幻想的,現在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讓他們如何能接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
人常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會埋葬很多原本情侶之間的愛戀與浪漫,讓兩個本來熟悉的人變得陌生,漸行漸遠,終致陌路。也許吧,婚姻生活與談戀愛不一樣,結了婚,就要擔負起對另一半的愛與責任,褪去戀愛時的種種激情,迴歸平淡。雖然平平淡淡纔是真,但白開水喝多了未免無聊,更何況現在外面的花花世界誘惑無窮,年輕人又好玩個新花樣,自然不安於婚姻這座墳墓了。但是文沫相信,他們誰也沒真的想過,前腳踏入婚姻。後腳直接字面意義上躺進墳墓。
難道現在這個社會,連結婚都變成高危工作了嗎?雖然整個案件到現在仍讓警方摸不着門路,但單看這四對新婚夫妻的下場,就讓文沫有些灰心。在現代化的快節奏都市。愛情已經是奢侈品,婚姻就更加變成成年人之間的感情遊戲,今天結明天離,又或者臨結婚換新郎新娘。又或者爲了錢、爲了家人、爲了各種各樣可笑的理由,都可以結婚。所謂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只不過成爲婚禮現場的過場,又有誰真將這兩句話放入心間呢?
也許這麼想有些偏激,文沫自己的感情經歷不太順暢,遭受打擊後雖然調整過來,但她仍不能再次敞開心扉像愛秦鵬修那樣愛齊冉,只覺得他是個不讓自己討厭。還有點喜歡。可以搭夥過日子的好男人罷了。一句話,戀人未滿。
而一心想抱得美人歸的齊冉將所有的工作用了兩天的時間趕出來,之後見文沫不算太忙。而且情緒明顯低落,便硬拖着人跟他一起逛張市。文沫領了他的好意。反正現在她能做的不多,還不如趁着有空,先調節好自己的心態,以便更好地投入到工作之中。
於是張市的街頭便多了兩人閒逛的身影。這一天,他們又約好一起出來吃晚飯。因緊鄰界山的關係,張市夏季的夜晚十分熱鬧,夜市都是通宵營業的。今天文沫的目標便是張市的小吃。
夜市裡做生意的人很多,整整一條長約一公里的街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天南海北,各地的名吃都有,兩人一邊往裡走,一邊看到想吃的東西就買一份,不一會,齊冉的手裡拎滿了各色吃食,而文沫雙手拿着烤肉串,捲餅,田螺和油炸臭豆腐,吃得不亦樂乎。
只見文沫的嘴一張一合,兩串烤羊肉就被吃下肚,再咬一口捲餅,吃口臭豆腐,那副小饞貓樣讓齊冉越看越愛。嗯,我喜歡的女人,就是與衆不同,多可愛,對比一下旁邊拎着驢打滾的一角,還用手撕下來才放進嘴裡,連嚼東西都看不出來的女孩,齊冉撇了撇了嘴,他可怕自己長時間對着這麼矯情的女孩吃飯會失了胃口導致營養不良,女人嘛,還是爽快大方的好。
於是這一夜,一個使勁買,一個使勁倒,相處得別提多愉快了。
臨近午夜,齊冉體貼地送文沫回賓館,兩人在房間裡膩歪了一會,當文沫再三催促齊冉天色已晚該回去了,可是齊冉卻久久不願離去,抱着文沫肉麻的話一句接一句往外冒,最終被耐心用盡的文沫直接兩腳踹出門。
唉,找了個武力值這麼高的女朋友,壞處終於顯出來了。齊冉嘴角微微上揚,回去的路上發短信給文沫:“親愛的沫兒,等你這邊忙完了,跟我回趟家見見公婆吧。”
公婆兩個字給看短信的文沫弄了個大紅臉,呸,個老沒正經的,八字還沒一撇呢,見什麼公婆?文沫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害羞的事實的。她已經開始認真思考去齊冉家的可行性了。
見識了秦鵬修老媽威力的文沫,真真正正覺得一句話是至理名言:婆婆猛於虎。她和秦鵬修分手直接原因是因爲秦鵬修與戴如眉滾牀單,連孩子都有了,根本原因卻在秦家皇太后的身上。文沫從第一次上門就不討她喜歡,後來更是見兒子死了心想娶自己,弄來個戴如眉,試問在秦家,如果沒有她的同意,戴如眉怎麼可能在秦鵬修的家裡給他下得了藥?
所以在文沫的心裡一直認爲,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但是婚姻卻是兩個家庭的事,不被長輩祝福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雖然文沫不會刻意卻討好明顯對自己有惡感的人,但還是願意爲了自己愛的人向他的親人表達善意,只不過還沒能委屈到不要自尊討好奉承的地步。
那麼,到底願意不願意跟着齊冉回家呢?好像是,願意的吧?文沫捂臉,滾進被子裡帶着羞意進入夢鄉,將抓耳撓腮等待她回信的齊冉扔到一邊去了。哼,一句話就要老孃乖乖跟你回家,先急你兩天再說!
一夜好睡,再加上帥哥陪伴,文沫的心情明顯好轉,她開心地哼着歌向醫院走去。
艾薏的身體經過幾天良好的休息和正常進食,已經有很大起色了,雖然她還是不愛說話,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耿霽霖會變得情緒激動,但這些是ptsd的症狀,一時半會不可能改變。她已經具備接受進一步催眠回想7月20日以後記憶的客觀條件。
“艾薏,你今天精神好多了,丟掉一段記憶是不是很不習慣?今天讓我們一起嘗試着去回憶一下7月20號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嗎?”
艾薏的頭有些僵硬地轉向文沫,眼神中滿是掙扎,看來,潛意識裡,她對回憶是有些牴觸的,理智卻又告訴她,她想記起來,不論多麼不堪的記憶,都是她人生的一部分,沒道理就這麼忘記。
文沫還是希望她能從內心深處接受催眠,配合回憶。警方想要破案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由文沫引導着艾薏慢慢回憶,還能控制着她不會迷失在自己的回憶裡。艾薏遺忘的原因是受了強烈的刺激,回想起來後,這份刺激仍在,如果她仍然受不了,文沫至少可以引導她慢慢清醒過來,她在潛意識裡也會知道這些都是回憶,是無法傷害到她的,這對她有好處。如果放任她現在這個樣子不管,再遇到相同人或事,哪怕只是一句相同的話語,都可能成爲打開記憶樊籠的鑰匙,艾薏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會想起來,誰也說不準,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在回想起來之後,她會仍然受不了刺激,喪失理智,簡單的說,艾薏可能會瘋。
不到三十歲的女人,她的人生還有無盡的可能,文沫希望能幫幫她,讓她以後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不要怕,艾薏,我會一直陪着你。艾媽媽說,你是個堅強獨立的女人,希望你能再勇敢一些,幫幫警方,幫幫耿霽霖,更幫幫你自己,你也不希望那個讓你受了這麼多苦的人逍遙法外吧?”
艾薏仍然直勾勾地盯着文沫看了半天,接着又看看眼睛又紅又腫的艾媽媽,緩緩點了點頭。
“好,你現在精神很好,很適合催眠,在開始之前,你想不想喝水,或者上廁所?”
艾薏搖了搖頭,四天以來第一次開口說話:“不用,開始吧。”
“艾薏,放輕鬆,記住,你現在是在醫院的病牀上,一會你看到的畫面都發生在27天前,只是你的記憶,絕對不會再傷害你。你不用害怕。好,現在看着我的雙手。”文沫坐在離艾薏一米遠的凳子上,雙手掌心相對,間隔大約30釐米,放置身前,慢慢開始引導艾薏:“想像我雙手間是一條路,你沿着這條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盡頭。現在你看到一扇門,推開這扇門,你將回到7月19日下午,你們婚禮結束的時候。”
看到艾薏在自己的引導下慢慢閉上了眼睛,文沫接着問道:“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看到些什麼人?你又在做些什麼?把你看到的,事無鉅細,都說出來吧。”
“我,我這是在,在酒店門口,和我爸媽在一起,送客人離開,霽霖站在我的對面,還有耿叔叔,哦,不,公公,也跟霽霖在一起,霽霖在衝着我笑……”艾薏蒼白的臉上,兩滴淚珠快速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