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良佐明顯露出心疼的樣子,但還是恭恭敬敬地答道:
“屬下願意,心服口服!”
這時候,旁邊的洪金寶猶豫了一下,又開口了:
“哎呀算了算了,要不,俺老洪再跟大帥您打個商量,這次大帥您可一定要答應啊!老劉的罪過,就由俺老洪來一塊兒擔了吧!不要削老劉手底下的兵了,把俺老洪手底下的編制削去兩司,變成五司得了。”
洪金寶這麼說着,嘴上的胖肉直顫,誰都能看出他肉疼之極。
“哦?這是爲何?你不是一直爭取着讓自己手底下的士兵更多嗎?怎麼現在倒是變了性子?”凌風好奇道。
“這……這樣不好吧?”劉良佐嘴裡這麼說着,臉上卻是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這讓洪金寶大是鄙視了一把。
“大帥您想啊,這次俺老洪立的戰功最多,所以受封賞最厚。六大戰兵營,除了俺老洪以外,其他都是隻有五司人馬,那個天字營更是隻有三司,他們嫉妒啊!雖然這是俺老洪靠着雙手一刀一刀砍出來的,可他們只看見俺現在享福,卻看不見俺曾經的吃苦,一個個羨慕嫉妒恨。心裡不平着呢!俺趁這個機會削去兩司,跟大家平等了;以後再立戰功,再拉開他們,看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洪金寶豪氣萬丈,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然後繼續說道:
“還有老劉,他本來就只有五司人馬,再被削去一司,那不是見面就要比別人矮一頭了?這傢伙好面子,說不定哪會兒想不開,萬一抹脖子自殺了,你說這豈不是麻煩。”
劉良佐本來正在那兒好好聽着,一副感動地樣子,可到最後覺得話越來越不是味兒,立馬跳了起來:
“嘿,大老黑,你這是什麼話?本來我還有些感激你呢!什麼叫我抹脖子?我又豈是那麼不堪的人!這話可得說清楚了。”
“嘿嘿,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而已!何必當真。我的意思是,從此之後咱們各司人馬相等,如果俺老洪再憑戰功立了頭功,人馬比你們多,你們可不能不服啊!”洪金寶笑道。
屬下關係和睦,凌風心中自然高興。事情能以這個結局結束,也算是十分理想的了,當下一拍手道:
“好,就這麼定了!既然金寶大義凜然,要一力承擔罪責,那本帥就成全你。地字營兵馬編制,從現在起正是削減爲五司之數,原定過年之後徵兵的計劃不變。至於韋昌,這件事情畢竟是因你兄弟而起,所以,你也是罪責難逃。念在你爲我凌家軍屢立戰功的份上,從輕處罰,免去你天字營副千總的職務,但仍擔任天字營第二司把總一職,其它待遇一律不變,你可心服?”
按照凌家軍不得擾民的軍規,這本該是殺頭的罪行,最後以這個結局告終,他還有什麼不心服的?
“屬下謝大帥不殺之恩!”韋昌再次拜謝。
說話之間,大夫已經請到。大家七手八腳的幫忙把韋昌扶到後堂休息。
不管韋昌如何反對,凌風堅持要讓他在帥府先搭理傷口。一條大漢自然是又感動地稀里嘩啦。
要說神醫楊伯苓,也真是倒黴,原本在碎金鎮過得好日子,憑藉着行醫這手本事,在城裡過得舒舒服服,不曾想城破後被凌家軍擄來,每天照料傷員,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今天更是來回奔跑,先跑去流民營,爲一個凍傷垂死的漢子治病,那漢子病入膏肓,眼瞅着都嚥氣了,如果早上幾天的話,也許他還可以試試。可現在,楊大夫連藥都沒開,就告訴家屬準備後事吧。
什麼世道,竟然找一個半死的人,讓自己去看。這不是明擺着要敗壞自己的名聲嗎?治不好的人了,好像倒是自己的手段不行一般。
到現在,楊伯苓還氣憤地很。
可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凌家軍雖說是股好杆子,但,好杆子也是杆子啊!誰能保證他們不會爆起殺人?
楊伯苓愁眉苦臉地將眼前大漢身上的鮮血擦乾淨,看了看,心裡鬆了一口氣。
這大漢的傷口看着恐怖,其實沒什麼大礙。只要包裹好了不再亂動就行。
凌風看着楊伯苓的作爲,還時不時地在旁邊指點一二。
“大夫,在我看來,病人的傷口之所以好不了,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爲包裹傷口的布不夠乾淨,要把它洗淨了,再拿熱水煮上一煮,那才用着放心了!”
“是!是!大帥說的有理。”楊伯苓諾諾連聲,心中卻大是不以爲然。一個只懂地打打殺殺的莽漢,還來指點自己這個名醫來治病,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再者說了,包裹傷口的布條要乾淨,這是誰都知道的,洗乾淨那也是肯定的,可用熱水煮煮……嘿嘿,真是好笑!
不過,人家是大帥,大帥說的話,一個小小的醫生哪敢不聽?
只是這麼一來,恐怕這位受傷的漢子要多受些苦了,煮布條總是需要時間的。
看着大夫應付的樣子,凌風就知道對方肯定把自己的話當成笑談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以後只能用事實來說明了。
而且,看着這個大夫處理傷口的辦法,凌風心中着實有些不放心。那厚厚的一層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敷上去,又用看似乾淨,其實不知道有多少細菌的布條過上,他就猜想,那絕對是病菌滋生的溫牀。
這種環境中,哪怕本來能好的傷口,恐怕也是要濫上幾分了。
凌風現在很理解爲什麼戰場上那麼多戰士,本來只是一個不大的傷口,最後竟然潰爛到無法治癒,甚至一條腿都被截去的。
還有更多地人,不是死於敵人的刀下,而是死在自己隊伍庸醫的治療中,讓人看着着實心疼。
自己爲什麼就不能把現代醫療技術中的一些東西引進過來呢?
凌風突然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儘快建立起一套屬於凌家軍的現代醫療體系,將西醫的一些東西引進過來。
這並不是說,西醫就一定比中醫好。而是在某些方面,比如對傷口的處理上等,西醫的一些技術更容易操作,而且,也更實用。
先不說紗布等最基本的東西,還有生理鹽水、醫用酒精,如果把這些東西都製造出來的話,以後必將在戰場上發揮極大的作用。
凌風是沒學過醫學,不過,以他典型理科生的身份,要製造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還是沒問題的。
像生理鹽水,製造方法其實是非常簡單的,大部分理工科的大學都有過這個科目的教學。
凌風出身冶金學院,在大一的時候就親手做過這個實驗。只需要非常簡單的一些道具就能把生理鹽水製作出來。
生理鹽水,其實就是把氯化鈉按照一定的比例溶解到蒸餾水中就可以了。
蒸餾水好說,現在雖然沒有玻璃,用瓷器一樣能夠製作出來。
氯化鈉,稍微費點勁,也能用粗鹽提純出來。
想到這兒,凌風心中越來越激動。對啊!自己有這些優勢,爲什麼不用呢?
以前是戰事繁忙,沒有時間,也沒有安定的條件,現在可是什麼也不缺了啊!
說做就做,凌風準備立刻開始了。
眼前的事兒先處理完,看着楊伯苓把韋昌的傷口處理好之後,凌風又到外廳,跟趙武、洪金寶、劉良佐和瘦猴幾人強調了一番紀律嚴明的重要性。
並且透露了接下來將重點整治凌家軍將領們的作風,也就是所謂的“整風運動”。
洪金寶等人都極爲贊同。他們也都是農民出身,最見不得那些剛剛有了些小權利就仗勢欺人的人。
而且,大家也都明白,大帥志向遠大,收買人心是最重要的一點。
看到大家都支持,凌風也就放了心。
衆人散去後,天已經黑了。
凌風的晚飯很簡單,一盤醋溜白菜,一盤臘肉,外加一盆子米飯。
菜的花式少,但分量卻是十足。
凌風還是毫不客氣地坐下來“呼嚕呼嚕”大吃特吃。讓他意外的是,這次趙靈兒沒有再在旁邊站着幹看,而是主動盛了一碗飯,連菜也不要,搬了個凳子,獨自一個坐在門口邊,背對着凌風在那兒吃。
看着這個可愛的小美女,凌風剛吃進嘴裡的一口飯差點笑噴了。
趙靈兒俏臉一紅,身子側了側,把正臉藏得更結實了。想想自己以前的生活,跟爹孃家人在一塊兒,要多快樂有多快樂,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每頓吃飯,都是要擺上滿滿一大桌,自己和爹爹以及幾個孃親坐在飯桌上,旁邊,是幾個伺候的丫鬟婆子,吃得那就一個開心。
現在倒好,自己獨自一個不說,還只能幹扒米飯。
她也想過乾脆絕食死了乾淨。可一來,那個可惡的瘦猴子用家人來威脅自己,說是萬一自己一不小心死了,全家人都得陪葬;二來,自己好像對飢餓很沒有抵抗力,上午只餓了一頓,到中午的時候看見小餛飩就差點口水直流,簡直丟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