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想要去學什麼道術、法術之類的?”村長胸有成竹地說道。
“怎麼村長您都知道了?”敖少遊不禁疑惑道。
“怎麼會不知?村裡人都知,兩年來,風雨不改,夜裡練功,有空時就會白天裡練功,我們都看在眼裡。”
“這……”
“無妨,無妨。從你四歲流落到這裡,我就知道你終有一天要離開這裡。”村長感慨道。
十年前,南方發生戰亂,戰火一直蔓延到整個大江流域包括徐州,當時整個南方兵荒馬亂,人人自危,像敖少遊與家人失散的這種情況不在少數,之後敖少遊自己也不記得流浪多久,最後才流落到月泉灣這個世外桃源,由於他當時年紀很小,記不清自己到底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村長見他可憐,於是讓他這裡定居下來,而名字則是村中的文化人給他改的。
敖少遊顧名思義,敖翔天際,潛游大海的龍,但是村長他們又怕他的命格擔當不起“龍”字,所以名字裡面纔沒有“龍”字,於是又在“敖遊”兩字中間再添上一個“少”字,名字就不會太沖了,所以纔有“敖少遊”這個名字。至於敖少遊的生辰八字,村長他們反而好處理,因爲他身上當時還掛着一個平安符,裡面有一張寫着生辰八字的黃紙,裡面只寫到:“甲辰年,丙子月,丁巳日,辛亥時生。”
回到上文,敖少遊打算辭別月泉灣,並且已經向村長告知,而村長也欣然接受了,畢竟他明白敖少遊的根並不在這,這裡只是他生命中的其中一處驛站,他未來的路還有很長要走。
得到村長的同意,敖少游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並且收拾好細軟,待明日天一亮便離開這塊將他養大的地方。
趁天色還沒全黑,敖少游來到了平時練功的空地,他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再稍微鞏固一下功夫,於是習慣性地按照《契文經》上所標註的動作,一招一式地做了出來。
由於《契文經》上並沒有功夫招數,只有一門內功,所以敖少遊耍起動作在外人看來是莫名其妙,既不美感,又不流暢,反正就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不過他自己心裡很清楚,每次散完功之後,他都會感覺到體內氣海充滿無盡的力量,而且這股力量隨着練功時間日積月累而愈來愈強勁。
按照經書圖譜,每次練功都要練得精疲力盡是一個積累過程,待身體恢復力氣後又要將氣海里面的內功全部耗盡是一個消耗過程,這樣一個不停地累計消耗過程,才能達到最好的功效。因此兩年下來,敖少遊感覺到這門功夫算是略有小成,估計出門遠行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三個時辰後,敖少遊連打幾個手勢,然後緩慢收功,此時身體幾近脫力,他走到一旁的樹樁上,將自己帶來的棉襖穿上,畢竟收功的時候體內散發的熱量會逐漸減弱,而外界的溫度並不會因此下降,此消彼長,很容易會害傷寒,敖少遊自是不敢冒險,傷寒可是會致命的。
爲了不讓身體失去過多的熱量,敖少遊只會緩慢地步行來保持熱量,不知不覺他來到了村裡的“月泉”。
月泉灣正是以村裡的月泉命名,這條滋養月泉灣一百二十八口人的“月泉”,它的由來無人得知,據族譜記載,月泉灣祖先在這隱居時就有這條泉水,因爲夜裡月光照射到泉水之上宛如天上的銀河,於是便將其命名爲“月泉”,而後來月泉的泉眼當時有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石冒出,被當時的村民認爲是來自月亮之神的眼淚,村中祭祀認爲這塊寶石有神力,於是村民將它撿了起來供奉在寺廟,此後月泉灣果真如祭祀所說五穀豐登,風調雨順,而那顆寶石便是如今的“月神淚”。
敖少游來到月泉這裡,自然是要嚐嚐這裡的泉水,只見他雙手一合,擺成碗狀,不停地將泉水往嘴裡送,味道沒變,還是以往的清甜可口,喝到痛快之時,不禁大喊一個“爽”字。
待體力恢復到差不多,敖少遊迫不及待地運轉起《契文經》上的內功,不消片刻淡淡的內力便從氣海凝聚,繼而從氣海流轉到四肢全身,這時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於是他大步流星地邁起了腳步,往臥居方向跑去,不過他的內功顯然是練得不到家,遠遠看去,其腳步用力過猛,竟是在地上留下深深地腳印,這在江湖上可以要命的,其一,發力過猛,浪費內力,其二,若是逃跑之時,留下這等腳印,只要敵人不是傻子都能找到你。
回到臥居,敖少遊發現內力還沒耗盡,於是又運轉起內功,胡亂在空氣中亂耍一通,待內力耗盡,他便回到窩裡休息去了。
聞雞而起成爲了敖少遊的習慣,於是他將包袱細軟整理好戴在身上,關好自己的臥居,逐一向每家每戶道別,最後他來到了村長家,並叮囑好村長要保重身體,村長也告誡敖少遊獨身遊走江湖要注意的事項。
對於月泉灣多年來的養育之恩,敖少遊無以爲報,只能在村門向一衆村民行使三跪九叩之禮作爲報答。
因爲不久之後月泉灣的村民就會全部搬離,所以敖少遊特意凝望月泉灣這塊養育他的地方,打算將它永遠地記在自己的腦海裡,最後他確定自己再也不會忘記這塊土地,於是便揮淚辭別了村民,獨自往村外走去。
……
辭別月泉灣,敖少遊的目標是尋找一個合適的仙門,並拜入其門下,畢竟兩年來,他朝思暮想成爲一名飛天遁地的仙人,想想一人一劍,倚劍天涯,救死扶傷,斬妖除魔那個畫面,心裡不禁有點小小的激動。
可眼下敖少遊並不知仙門所在何方,路該怎麼走,不過他不知,自然會有人知道,而且他現在就知道那個人在哪。
以往從月泉灣通往太平縣的路得花上不少時間,如今在敖少遊全力運轉的腳力下,不到一半時間,他來到了太平縣,此時縣內人流還不是很多,於是敖少遊擡頭一觀,約莫是辰時時分,距離午時還有兩個時辰,說書先生老人當然是不會在此時擺攤,所以他得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距離上次敖少游來太平縣那已經是兩年多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上次他還是匆匆而來,還沒怎麼逛太平縣,所以趁現在還有點時間,他打算遊覽一番這個繁華的縣城。
當然考慮到自己的盤纏僅有不到二百文錢,敖少遊並不敢到花錢的地方去玩,於是他只能找一些好看的,人多的地方去瞧瞧。
太平縣地處徐州南部,與揚州府邸“江都”北部接壤,因此太平縣成爲了溝通徐、揚兩州和南北兩方的中心樞紐,於是太平縣便聚集了不少來自兩州的富商和工人,長久以來,太平縣便形成了如今的一派繁榮景象。
要數太平縣人流最爲密集的地方,不外乎三個,首當其衝的便是太平縣中心的昌隆樓。
昌隆樓是太平縣最大的酒家,每天最少接待五百人,按照人均最少消費五十錢,一天收入便是二萬五千錢,而尋常百姓一人一天的花費纔不過四錢,所以可想而知長隆樓究竟是有多富裕。
其次,便是太平縣的女市,至於裡面的皮肉生意,外人不好估量,總之女市算得上太平縣另外一個的“金庫”。
太平縣三個人流最多的地方中的最後一個便是太平縣的武林世家“東方家族”。
東方家族,不僅是太平縣當地的名門望族,而且還是徐州少數幾個門閥世家,追溯歷史可至前漢時期,東方家族除了歷史悠久之外,其家族世代均有族人入朝,官拜三品更是不在少數。雖說最近幾年,東方家族朝中無人,但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是最弱勢的東方家族也不是普通家族可以抗衡的。正是得益無數前人的庇佑,如今東方家族已經掌控着整個徐州的三分之一的漕運經營,四分之一的絲綢生意,以及五分之一的糧食經銷,所以每天來跟東方家族商談生意的商人更是不計其數。與此同時,家大業大的東方家族也不得不培養大批優秀的護衛去維護好家族裡頭的生意,因此每天都有不少來自各地的適齡青年前往東方家族安排的招募地點進行考覈,考覈通過了,簽訂契約,他們就可以被僱傭爲東方家族護衛,俸祿爲每月固定五百錢,吃住另算,如此吸引人的條件也難怪會踏破東方家族的門檻。
不過以上三個地方,敖少遊似乎都不感興趣,無奈他只好在街上找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打坐練功,如果現在有人看見他練功的話,想必會大聲罵道:“你見過有誰會在大街上練功的嗎?你就不會擔心他會受到外界干擾而走火入魔嗎?你就不擔心別人偷看他的功夫嗎?”然而敖少遊顯然是沒有這個覺悟,這不禁爲他的日後打上大大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