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若安身子一抖,擡頭的瞬間,雲裳竟看到他眼眶裡閃動的淚光!
呵呵,是她眼花了嗎?她怎麼會讓一個才見一面的男子爲她流淚?
也就是這樣,聞若安成了雲裳最珍惜的男人,爲了他,什麼都可以,自然,這些都是後話罷了。
不記得最後宴會是怎麼結束的,雲裳跟着一身陰冷的玄允清回到了東宮。
午夜,雲裳身着便服,出了宮。
她想要離去,沒有人能攔得住的,經過那宴會,她已經心灰意冷。
次日,東宮傳出雲姑娘消失的話語,但是玄允清依舊不爲所動,仿若未聞。
京城靜悄悄的出現了一些怪事,比如許多大店鋪易主,比如經常黑夜裡見到一個形色鬼魅的素衣女子,卻不知是人是鬼?
這夜,雲裳一身素衣的站在一顆柳樹上,隨後,一陣勁風,樹上多了一個人。
那人也是一身素衣,兩人的衣袂在夜風中翻飛。
雲裳低低開口:“謝謝你,亦謹。”
蘇亦謹閃過傷痛,轉眼隱藏:“你就那麼想讓玄允呈坐上皇位?你確定你不後悔?”
兩個月前,他們見了面,雲裳告訴他說,她以前的一切都記起來了,讓他幫助她成爲暗地裡的京城最大東家,他這樣做了,捂着自己滴血的心。
雲裳眼裡閃過堅決:“他,終究不是我的良人,因此,給了他他想要的東西,我自然便會離去。”
蘇亦謹眼中劃過希冀:“那,可否讓我重新回到你的世界?”
雲裳搖頭,“對不起,亦瑾,我要找的,是那個溫潤如風的男子,你知道,這世界,只有聞若安纔有那般溫暖,而這種溫暖,你身上,玄允呈身上,都沒有。”
眼中有着苦澀,她知道這對蘇亦謹是一種很殘忍的對待,但是,請容許她自私一點吧,她想找到溫暖而已。
蘇亦謹笑了,笑得悲涼:“你就算是給一個只見過幾面的男子機會,也不會再多看我一眼?我們十來年的感情,真沒有入過你的眼?就因爲他那般溫暖?”
溫暖?好笑!
雲裳只能愧疚的看着蘇亦謹,無聲的說着對不起。
蘇亦謹抓過雲裳的手,放在他的胸口,目光灼灼:“沒感覺到它的熱度嗎?沒感覺到嗎!它從來都是爲你跳動着的,你真的感覺不到嗎?”
雲裳縮回自己的手,只能再次殘忍:“可是,你的手,好涼,溫暖不了我的手,這樣的我們,只會最後凍僵彼此,你知道,我需要一個溫暖的男子來爲我取暖。”
上前擁住蘇亦謹,“謝謝你這些日子給我的,我做牛做馬,都會還你的恩情。”
對不起,她就是這麼的自私,身子一飄,人已經不見,只在空中留下久久不散的香味讓男子深深的吸入肺裡。
粟粟,就算你不愛他,卻只要他那一身的溫暖嗎?
蘇亦謹隨後不久也離去,帶着一腔悲痛。
不遠處的屋頂上,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慵懶的側坐在屋頂,戲謔的看着剛纔的一番癡男怨女。
月光如銀,灑在他俊美如仙的臉頰,髮絲沒有盤起,而是隨意的撂倒左肩,然後用一根銀色髮帶繫上,風一吹,髮絲便隨風飄揚。
“莫道女子最無情,天下男子一般蠢。”弄月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不過事先說明,他不是有意聽的,誰叫他們打擾他睡覺來的?
那男人真是蠢,如他弄月多好,不沾女人,確切來說,他不覺得誰能配得上他這個江湖第一公子。
拉過身邊的素琴,手指緩緩拂過,嘴角那一抹高傲的笑容讓他更加的不將世間萬物放在眼裡。
他很寂寞,沒有朋友,沒有對手,高手,總是寂寞的……
晚上有一個宮廷宴會,玄允清沒有太子妃,也沒有帶其他的寵妾,卻唯獨帶上了雲裳這個剛到不久的新人,端坐在玄允清身邊,她一臉漠然,似乎什麼都不在意。
不久,聽到太監叫皇上駕到的聲音,然後她就低下頭,餘光不經意瞟到坐在對邊上的玄允呈。
發現玄允呈也正不經意的看着她,她心裡一緊,告誡自己,他愛的,是王位。
許久不見,不知他過得好麼?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宮廷宴好像並沒有什麼火光沖天的大事,但是,雲裳出衆的容貌,還是惹來玄葉開的目光:“清兒,這女子是何許人也?”
雲裳冷笑,玄葉開應該是知道她是秦粟粟纔對的,但是,想必他知道自己不記得前事,所以做戲吧?
目光瞟見五皇子,見他也是一臉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只是那目光,讓雲裳感到寒意。
向着左邊看去,卻是看到那個溫潤的聞若安,他一臉的溫柔的微笑,笑得好像春暖花開,竟讓冷側心扉的雲裳覺得心裡有了些暖意,禮貌的朝他點頭,然後看到他慌亂的低下頭去。
他那天,是被她嚇壞了吧,呵呵,雲裳在心裡苦笑起來,想起來,那天,她真是撞邪了。
她並沒有看到玄允文那一臉的疑惑。
雲裳苦悶,從別客山莊逃離棋子的命運,如今倒是甘願自己做起了棋子!雲裳啊雲裳,你這是作踐自己麼?
再次看了玄允呈一眼,發現他只是自己低着頭喝酒,目不斜視,雲裳低頭,眼眸暗了下去,雲裳,爲這樣沒有心的男子,值得麼?
她在心裡這樣問着自己,然而,沒有答案給她。
看到聞若安身邊的那個出衆的女子,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大,十七歲的樣子,很美,可是,她一身都是散發着英姿颯爽的味道,讓雲裳有幾分歡喜,這樣的女子,應該是豪爽的女子吧。
感覺到雲裳的目光,聞若苼不客氣的朝她露齒一笑,心中不由暗驚,世間怎會有如此沒有瑕疵的女子?讓她這個三大美人之一都覺得自慚形穢起來。
她就那麼端坐着,什麼表情都沒有,但是卻將天地間的光華都齊聚在身,看那些男人的眼光就知道了,一個個都若有似無的瞟向她,偏偏她自己毫無感覺。
玄允清木訥的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然後恭敬的回道:“回父皇,她叫雲裳,只是一個客人罷了,住一段時間就會離去的。”
玄葉開眼神微閃,犀利的看了雲裳一眼,這一眼,讓雲裳猶如掉進冰窖一般寒冷徹骨。
本能的朝聞若安看去,她想要擁抱聞若安身上的那種溫暖,她現在好冷,真的好冷,這能給她些溫暖,讓她安安心?
聞若安看到她眼底的蕭瑟,不由得心裡一疼,想起白天她說的話,若是可以,他想帶着她離開這世間,找一個沒有紛擾的世外桃源,他一直嚮往這種生活的,一直。
男耕女織,淺唱輕吟,夫唱婦隨。
本來他很少出現這樣的宴會,不知今天是怎麼的,就是想來,也許可以看見她……
不知從哪來的勇氣,他第一次主動露臉,雖然一直頂着第一夫子的名號,但是他爲人從來都低調,低調只是因爲沒有遇到自己在意的東西,所以選擇沉默。
如今,他遇見了想要的東西,所以,他想爭取。
在衆人詫異的眼光下,他筆挺的跪在玄葉開的面前:“皇上,臣和雲裳姑娘兩情相悅,求吾皇成全,賜婚於臣,臣感激不盡。”
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玄允呈聽了這句話後,握着酒杯的關節緊了緊,目光也一下子冷冽下來。
兩情相悅?哼,她進宮多久,倒是挺會找男人!他竟然感到了無比的憤怒,就因爲聞若安的那句兩情相悅。
雲裳着實是愣住了,沒想到聞若安會這般大膽,她本能的望了玄允呈一眼,只見他一身清冷,似乎沒有聽見的樣子。
忍住滴血的心痛,她微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個溫潤男子。
傻瓜,玄葉開怎麼會將我賜給你,他怎麼放心!
果然,玄葉開鷹眸一沉,“若安啊,這世間什麼女子沒有?這雲裳女子只是個無足輕重的無名之徒,入不得將軍府的,你深知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