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中,英偉的少年牽着少女的手,少女雙眸微閉,臉上揚着恬淡的笑容,笑着催促道:“皇兄,還沒到嗎?”
“到了!”少年停下腳步,雙眸含着寵溺的笑看着面前的少女。
“好漂亮!皇兄,這……”看着眼前被綠色藤蔓纏繞的鞦韆,星星點點的花朵點綴其中,美麗而獨特。
“月兒不是說想要一個鞦韆嗎?喜歡嗎?”少年笑着問道。
“喜歡!”少女的笑容美麗而燦爛,少年見狀,嘴角含笑,將佈滿傷痕的右手縮在衣袖裡。
宮門口,英俊偉岸的男子身着盔甲跨坐在馬上,身後緊跟着數萬兵馬。那男子感應到什麼,忽然回頭。宮牆上,清麗脫俗的女子面帶憂色,雙眸含淚緊緊地注視着那個即將帶軍出征的男子。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男子嘴角揚起一抹安撫的笑容,策馬而去。
摘星樓上,滿身狼狽、被鮮血浸染的男子眼中閃過屈辱與自責,卻在面對她的時候牽起嘴角,溫柔而苦澀的說:“月兒,真的是世上最美的新娘!”
腦海中的畫面不斷閃過,璃月泣不成聲。曾以爲她再也見不到皇兄了,而今見到了,心卻更痛了。
誰能想到,曾經風華絕代的黎國太子竟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皇兄,月兒來看你了!”璃月努力牽起嘴角,眼中的淚卻落得更兇了。
“皇兄,對不起,月兒來晚了!月兒不孝,讓父皇、母后和皇兄在黑暗中等待千年,月兒不孝!”
“璃月!”宸燁見狀心中滿是酸楚,只能緊緊地攬住璃月的肩膀,給予她無聲的支持和力量。
“燁,你知道嗎?”璃月嘴角含着悽美的笑容,眼淚不斷落下,悽聲道:“小時候,皇兄最疼我了!只要我想要的,他總是會滿足我。記得有一次,我想要一架鞦韆,皇兄花了三天的時間親手爲我做了一架獨一無二的美麗鞦韆。他真傻,明明只要讓宮女太監做就好了,但他卻不讓任何人碰,鞦韆做好了,他的手卻傷了。但他卻騙我說是和父皇比武的時候傷的,父皇也跟着他一起瞞着我。但我其實都知道,我都知道的!”
“璃月……”宸燁只能不斷的喊着璃月的名字,更加用力的擁着她的肩膀。
“父皇死了,在齊國揮師攻入皇宮的時候,戰盡了最後一兵一卒,力竭而死。母后得知父皇死訊,在寢宮揮劍自刎。母后說,她要陪着父皇,父皇爲了她頂着天下人的壓力,廢除後宮,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她怕父皇在九泉之下會孤獨,所以,她拋棄了我和皇兄,追隨父皇而去。皇兄成了俘虜,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風華絕代的皇兄那樣狼狽、脆弱!”
“那天,我穿着母后親手爲我做的嫁衣站在摘星樓上。父皇母后死了,皇兄成了俘虜。整個皇室,只剩下我一個人。是楚定遠通敵賣國,才讓齊國大軍長驅直入。我要報仇,而我唯一能借助的就是齊國的力量。”
感覺到肩膀上傳來的疼痛,璃月的視線有些模糊。繼續說道:“可是我沒有成功,我墜下摘星樓,卻被當成了Lillian,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活了下來。”
良久,璃月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伸出的手依舊顫抖卻終於碰上了男子殘破的盔甲。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在璃月驚駭悔恨的目光中,旭堯的身體一點點化爲沙塵,從璃月的指縫間落在地上……
“不!”璃月低吼一聲,整個人撲了過去,企圖抓住什麼,但手指觸到的只有無形的空氣。
“璃月!”宸燁一驚,死死地抱住璃月的身體。
“不,你放開我!你放開我!”璃月瘋狂的掙扎着,歇斯底里的聲音含着不甘與懊悔。
“璃月,你冷靜一點!他已經死了,你皇兄已經死了!璃月,你冷靜一點!”宸燁吼道。
“死了……”不知是宸燁的聲音太大,還是他的話太尖銳。瘋狂掙扎中的璃月忽然安靜了下來,臉上瘋狂悽慘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整個人有些呆滯看着面前落在地上的破碎盔甲,愣愣出神。
“璃月!”宸燁緊緊地抱着璃月,他知道璃月有多痛苦,但此時此刻,他除了緊緊抱着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璃月顫抖的手從破碎的盔甲上一寸寸的拂過,指尖觸及一個柔軟的錦囊,璃月撿起錦囊,止住的淚水再次決堤。
那是一個金色的錦囊,錦囊上用紅色的絲線繡着一匹駿馬。針腳有些參差不齊,繡工也很稚嫩,金色的錦囊,配上紅色的絲線如果繡上別的,或許不會顯得那麼滑稽。
“皇兄,你看,這是我給你繡的馬,你看漂亮嗎?”小女孩兒獻寶似的捧着錦囊說道。
“漂亮!”雖然在看到錦囊的時候男孩兒的嘴角有些抽搐,但對上小女孩兒滿含期待的眼神卻還是揚起笑容寵溺的點頭。
“真的嗎?這是送給皇兄的,皇兄喜歡就好!”小女孩兒歡天喜地的說道。
後來她長大了,才知道她第一次繡的作品有多差勁。後來她也曾找皇兄要過,但皇兄說不知道放在哪兒了。她想着,那麼醜陋的錦囊以皇兄的身份地位一定不會帶的,丟了也就丟了。後來她也送過繡工極好的錦囊給皇兄,但沒想到,這個錦囊皇兄不但沒有丟棄,還隨身攜帶着!
錦囊鼓鼓的,好像有什麼東西。璃月小心翼翼的打開錦囊,裡面靜靜的放着一顆珍珠。珍珠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圓潤。璃月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還想仔細看清楚,前方卻傳來沉悶的聲響。來不及多想,璃月把錦囊踹在口袋裡,循聲望去。
“哈哈哈哈……長生不死藥!我終於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哈哈哈哈……”楚項天瘋狂的大笑着,他正站在一口石棺前,石棺已經被他推開了一道口子,此刻他的手中緊緊地握着一個瓷瓶,神色癲狂。
宸燁臉色一變,就要上去搶瓶子,卻被璃月拉住。
“走!”璃月也是臉色微變,看都不看楚項天手中的瓶子一眼,拉着宸燁的手就要往外衝去。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石門卻忽然關上,外面隱約傳來震動之聲,璃月還沒來得及思考,宸燁驟然變色,道:“遭了,是湖水倒灌!”
璃月聞言心中“咯噔”一聲,皇陵就在湖泊的附近,因爲之前的大雨湖水的水位已經很高了。皇陵雖然堅固,但時隔千年,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也沒有人知道它還有多堅固。但此刻湖水倒灌,他們如果不能離開這裡,早晚會被淹死!
楚項天也注意到了這一變故,臉色一變,但看着手中的不死藥,心中一定。連忙拔開瓶蓋,將瓶子裡僅剩的一顆藥丸吞了下去。這才朝璃月和宸燁的方向衝了過來。
趙璃月是唯一一個熟知地形的人,如果說這裡還有一個人有辦法離開,那一定是趙璃月。所以,跟着他們一定比他一個人亂闖要安全的多。
“趙璃月,你還不趕快想辦法!”楚項天喝道。
“你吃了瓶子裡的藥丸!”璃月雖然關心着外面的情況,但楚項天剛纔的動作她還是看到了。見楚項天朝他們衝過來,璃月立刻拉着宸燁避開了楚項天。
“是,我吃了不死藥!哈哈哈哈……沒想到吧?你們皇室守了幾千年的東西卻被我給吃了。哈哈哈哈哈……”將璃月的神色變化認定爲忌憚與怨恨,楚項天得意的笑着。
“是嗎?”璃月忽然勾脣一笑,道:“楚項天,你以爲不死藥是這麼容易得到的嗎?你怎麼知道,你剛纔吃的就是不死藥呢?”
似乎是爲了印證璃月說的話,楚項天突然臉色一變,剛想開口卻神色痛苦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張臉漲得通紅,臉色扭曲而瘋狂。
“怎麼、可能?”楚項天痛得在地上打滾,鮮血從他的皮膚透出,不一會兒就成了血人。但痛苦卻一波比一波更加劇烈,楚項天淒厲的慘叫着這墓室之中格外滲人。
“我們走!”璃月見狀皺了皺眉,沒有看楚項天一眼,拉着宸燁就往石棺的方向跑去。
楚項天作惡多端,死不足惜。但他畢竟是楚浩澤的父親,既然已經必死無疑,她也不想留在這裡看着他痛苦掙扎。只是,楚項天爲了得到不死藥不惜放棄一切,傾盡所有,最終卻因不死藥而死,這樣的結局,不免太諷刺了些!
“把石棺推開!”璃月一邊用力推着一副石棺,一邊朝宸燁喊道。
宸燁見狀也沒有多問,和璃月合力推開了石棺。
石棺移動,露出一個狹小的通道。璃月當先跳了下去,宸燁緊隨其後,沒有一絲猶豫。一轉眼,墓室之中只剩下不斷慘叫、渾身抽搐的楚項天一個人。
水漸漸蔓延上來,璃月和宸燁走的很快,但水蔓延的速度更快,短短几分鐘水位已經淹上了小腿。
“宸燁……”璃月忽然停下了腳步。
“快走,時間不多了。”宸燁一把拽住璃月,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璃月一愣,看着宸燁走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感動,快步跟了上去。
通道里轉彎處,楚浩澤緩緩睜開眼睛,待看到眼前的景象後,心中一沉,剛站起來就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誰?”楚浩澤拖着劇痛的右腿,半靠在石壁上,眼中滿是警惕之色。
“浩澤,是我們!”璃月連忙喊道。
“宸燁,璃月!”看到兩人,楚浩澤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還來不及開口,只聽“轟隆”一聲,又一扇石門被摧毀,奔騰的湖水朝着三人拍了過來。
“小心!”三人齊齊喊道。宸燁和楚浩澤毫不猶豫的一人抓住了璃月的一隻手。巨大的水流席捲而來,三人只覺呼吸一滯,頭腦昏沉,身體似被大力撕扯着、碾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