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貪何眼看就要抓到對方,鍾原川卻這麼停了下來,緩緩退了回去。他踟躕的說:“你先答應我,咱們永遠在一起,除非你死了。否則要聽從我的話。”
朱貪何急不可耐的打斷他的話,在這裡站的久了,沒有之前那麼慌張,他快被鍾原川急死了:“你救還是不救。”
鍾原川默不作聲,絞盡腦汁想着什麼。朱貪何一咬牙一跺腳,朗聲喊道:“想不到我竟然會有這麼一天,好兄弟,你自己好好活把,我真被你急死了。”他嘴角一扁,自己跳了進去。
就在這時,一隻手輕輕拖住了他,鍾原川立即被一根棍子掄倒,只聽身後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笨蛋,不管發生了什麼絕對不能當真,你到底聽懂我的話了嗎。”
朱貪何轉頭,鍾原川抓着他的衣服,死死盯着前方。他幽幽的說:“誰讓你那麼多廢話,我摔不死也被你急死了。”他扭着身子,豁然發現下本身結結實實扎進了土裡,像蘿蔔似的只露着上半身。
鍾原川淡淡的說:“老實呆在這裡,收拾了那傢伙我再來救你。”朱貪何隨着鍾原川的目光向前看,那個被擊中的傢伙還讓在地上。他瑟縮着身子,緩慢的滾來滾去。
鍾原川扯着嗓子喊道:“無處可藏的滋味怎麼樣,這下再也不會有人受你迷惑了。依你的能力是不可能在人界存活。是誰在操控你?”
那一團像圓球似的東西一層層往裡收縮,捲動着地上的霜雪,圓球越來越小,最後成了拳頭那般大。鍾原川冷哼,一招手,棍子飛了回來。他拄棍捅去,棍子竟然直直透過圓球,打空了。
朱貪何不由驚呼,沒有真身東西除了鬼魂還有什麼,他掙扎着想往前湊,下半身還藏着呢,只好胡亂猜想。
鍾原川屈指一彈,一聲清脆的響聲像亙古飛來的嚎叫,惹的周圍一陣**,圓球也張大了嘴跟着鳴叫。叫聲悽婉,卻看不出當時的表情。鍾原川說道:“我對你足夠仁慈,給你一個機會,說出背後黑手,饒你不死,否則定將你扔給冥府,受盡磨難,永世不得翻身。”他說着,手指聯動,各色聲音相互交織疊加,居然編成了一陣陣悲鳴。
圓球不由顫抖,在地上滾來滾去。他慢慢靠近鍾原川時,朱貪何終於從縫隙中看到了那雙血紅的眼,彷彿籠罩上了一層濃烈的煙霧。
鍾原川長嘆一聲,對朱貪何說:“貪何,閉上眼睛,等我讓你睜開再睜開。”
朱貪何默默點頭,他不安分的等了很久,到頭來卻被告知沒有門票。朱貪何邊想便覺得不公平,我何曾看過鬼混的樣子,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就這麼溜走了。他泄憤似的扭動下肢,紋絲不動。
少頃,鍾原川說道:“貪何,睜開眼吧。那傢伙被我收拾了。”朱貪何猛然睜開眼,果然沒了黑球的蹤影。身子也莫名其妙從土裡鑽了出來,在陰森森的山頭上,朱貪何打個噴嚏,他覺不能
理解修士也會感冒。
送走鬼魂,鍾原川無奈打道回府,當他回到村子,村民們都忙着收拾行李,準備舉村遷徙。朱貪何驚訝的說:“事情已經結束了,大家爲什麼這麼慌張。”
鍾原川什麼都知道,什麼也沒說,任村民離去。等他離村子越來越遠,鍾原川纔對朱貪何說:“這事咱們管不了。有人看上了村子的風水寶地,你我之流根本不入人家的法眼。”他輕哼一聲臉上不甘,嘴上已經服軟。我納悶老頭爲什麼會讓他做這樣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鍾原川壓住怒火衝進清風道館,這裡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一間搖搖欲墜的草屋。屋裡擺放整齊,一水的全是清冽香甜的酒。老頭坐在中間,饒有興趣的喝着酒。他見鍾原川與朱貪何來了。微微一笑向那邊招手。
朱貪何心想,人家都打招呼了,他也不好失禮嘴上笑容化開一半,鍾原川破口大罵:“無恥,挖那麼大個坑讓我們往裡跳,你倒在這裡逍遙自在了。難道你看不出村子的風水,猜不出覬覦的人,不知道對手的深淺?我們差點喪了命,就憑你一句沒譜的話。你這個混蛋。”鍾原川揪住老頭的辮子,扯得後者圍着他轉圈。
朱貪何驚的目瞪口呆,霎時間,屋裡的酒撒了大半,一個追,一個跑。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老頭跌跌撞撞愣是沒讓鍾原川逮到機會。鍾原川則卯足了勁。抓不到他不罷休。
然後只聽一波轟隆聲,在朱貪何驚異的目光中,屋頂像從天而降的隕石砸了下來,他依然看見鍾原川與老頭在頭頂開花前還保持着追逐的姿勢。
響聲在崇阿城炸了開來,深埋在其中的三個人像死了似的沒有一點聲響。朱貪何瞪着倆眼,慢慢數着時間,他在等,等一個出去的契機,等一個脫困的理由,因爲老頭與鍾原川都沒有聲響,他不想第一個站起來面對這片廢墟。
但他還是第一個。人們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第一個發現了朱貪何,在他詫異的目光中,一堆訓練有素的士兵簇擁着像隊長似的人,那人向朱貪何徵收五十兩不知什麼罪名強加於身的費用,並將它登記在冊,作爲崇阿城危險人物論處。在他稀裡糊塗背上黑鍋的時候,他看見老頭嘴角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奸笑。
朱貪何一下子明白了什麼,他跳着叫道:“冤枉啊大人,小人與朋友從這裡經過,糊里糊塗被這個老頭拉來喝酒,不巧中途房屋倒坍,小人的朋友也因此遭了難,大人若是不信,等我朋友醒來一問便知。”
那人看了他半晌,慢條斯理的說:“也好,省的有人在本官背後嚼舌根。”
話音剛落,鍾原川就捂着頭一邊叫苦一邊掙扎着醒來,嘴裡還嘟囔着:“都怪那個老頭,若非他強拉我來喝酒,也不必受此大禍。”他說罷,故作吃驚的叫了一聲,忌憚的偷偷看着早被圍的水泄不通。
朱貪何差點笑出來,在兩人添油加醋的描述中,老頭
完全成了早已於某一切並親手操控證件恐慌的罪魁禍首。在沒有其他證人的支持下,朱貪何的黑鍋扣在了老頭身上。
自始至終都在裝暈的老頭在被定爲恐怖分子後,任誰叫都不肯醒來。朱貪何與鍾原川也趕忙溜之大吉。奔出崇阿城十幾裡後,兩人才算稍稍平靜下來。
鍾原川告誡道:“但願再也別來崇阿城了。哪裡邪門的很。”
他越是這麼說,朱貪何越想知道其中隱情,但他也不好問,如果鍾原川不主動說,即使問了,多半也是白問。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咱們手上還有個爛攤子,村子的事不用管了嗎?”
“不用管了。村子被咱們不能涉及到領域看中了。除非有高強的修士鎮壓,靠你我只能貽笑大方。”鍾原川忽然賣了個關子,“你知道村子被誰看中,幕後黑手有想做什麼嗎?”
朱貪何一愣,他當然想知道,天天想,夜夜想,做夢都想。鍾原川這麼一問,他倒覺得其中有貓膩。
見朱貪何不答話,鍾原川自顧說着:“陰間的人想要村子的風水寶地,經過一些惡鬼的改造,不管什麼地方都能變成養屍地,他們看中了哪裡,崇阿城恐怕要受到衝擊了。咱們與鬼打過交道,如果村子真成了養屍地,一旦靠近,裡面的鬼會第一時間攻擊咱們,到時候。”說道這裡,鍾原川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嘴。
朱貪何打了個冷戰。他看到鍾原川身後好像藏了一扇門,以上通往黑暗的洞穴,一個永遠埋着死亡與恐懼的世界。他竟然打了個嗝,這個嗝嚇得他渾身哆嗦了一下。
鍾原川被他逗得咯咯笑。他說:“騙你的,最近一段時間,村子肯定還是掌握在人類手中,縱然被陰間的人搶去也不敢跨界攻擊人類。”他揮揮手,直指西方,哪裡是岡澤城的方向,而這時,他幾乎忘了還有特別的歷史重任,他還要作爲宇文山的修士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買賣。
忽然朱貪何臉色煞白,驚悸的說:“清風道館沒了,何舟瑤怎麼辦,人呢?”
被他這麼一說,鍾原川想也沒想急急趕回崇阿城。他滿頭大汗,真氣帶動的罡風在兩腿間嗤嗤作響,偶爾煽起一縷縷破碎的褲腳,飛到天上有摔在地上。
朱貪何擡頭一看,天上一輪血紅的殘陽像懸在頭頂血淋淋的刀,火光好大的彩霞張牙舞爪的向朱貪何壓去。他怪叫一聲,全力運轉修延步朝鐘原川追去。
遠遠的走來一人,垂頭喪氣,有氣無力的,碰上鍾原川與朱貪何,那人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嘴角微微抽搐,他的聲音像吹在臉上的風,這人正是慘死在村口的小老頭。
小老頭衝他們慘淡的一笑,聲音飄渺:“兩位留步,回頭是岸。”
鍾原川停住腳步,淡漠的與他對峙,等到朱貪何跟上來時,小老頭大張着嘴,聲音從頭頂升起,尖利的刺破漫天寧靜,略過朱貪何的耳膜,震的他頭腦發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