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韻峰,山腳下。
現在正是吃飯的時候,雜役處門外自然人頭攢動。
山麓上仍然支起七八口黑漆漆的大黑鍋,鍋裡仍然熱氣騰騰燉着大鍋菜,遠遠的就能聞到一陣陣濃郁的飯香。
唯一不同的是,幾百名雜役弟子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一擁而上,而是排着七八條整齊劃一的長龍。
整齊,有序。
他們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素質忽然提高了,而是因爲在那七八口大黑鍋後面站着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穿白袍,肥頭大耳,面容十分猥瑣的胖子。
胖子手裡不停搓弄着一枚鵝蛋大小,泛着詭秘藍光的小球。
這個猥瑣的胖子,自然就是雜役處的管事——莫雨田。
莫雨田神情肅穆,並沒有因爲雜役弟子們整齊劃一的隊列,而感到絲毫欣慰。
嚴格來說,莫雨田現在很後悔。
悔不該當初僅僅因爲兩塊下品靈石,就放走韓羽,讓那面癱仔得以參加外門弟子試煉。
莫雨田原本以爲,以韓羽煉氣三重的修爲,第一輪就會慘遭淘汰出局。
萬萬沒想到的是,韓羽第一場就以完全碾壓的姿態,直接淘汰了號稱最強的外門弟子何苦,並且一路過關斬將,直接晉升爲內門弟子。
其實損失一個韓羽這樣的雜役弟子,對莫雨田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甚至對他們這個雜役處來說,還很光彩。
只可惜,
外門弟子試煉結束之後,墨韻峰的宗主莫高峰卻暴跳如雷,莫名其妙地把莫雨田叫到峰頂的墨韻大殿內,連打帶罵,狠狠訓斥了一頓,甚至差點免去他雜役處管事的職務。
究其原因,一是因爲韓羽淘汰何苦,讓墨韻峰得罪了主宗金玄峰。
更重要的是,由此帶來的連鎖反應,導致莫高峰的私生子莫雨村被何道玄選中,成了金玄峰的內門弟子。
偏偏莫高峰的雙修道侶又是何道玄的親妹子何紅霞,他又不敢將此事挑明。
痛失和愛子團聚的機會,莫高峰能不暴跳如雷嗎?
莫雨田膽戰心驚,跪在他親大爺莫高峰面前,苦苦哀求了一個晚上,狂抽自己幾百個耳光,好不容易纔保住這雜役處管事的肥差。
差點失去美差的莫雨田,自然對韓羽恨之入骨。
只不過,韓羽現在已是蟲二峰的內門弟子。
莫雨田就算想找韓羽的麻煩,也是鞭長莫及。
一怒之下,他只好把氣都撒在手下這些雜役弟子身上,不僅連着兩個月提高日常任務量,而且嚴加監管,絕不允許再有第二個韓羽的出現。
所以,當韓羽再次出現在莫雨田面前的時候,他恨不得直接掐死眼前這面癱仔!
只可惜,
韓羽現在和他一樣成了內門弟子,不再是任由莫雨田擺佈的雜役弟子啦。
“你來這裡做什麼?”莫雨田斜睨了韓羽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自然是來感謝莫師兄的呀。”
韓羽臉上帶着真誠的微笑,用萬分感激的語氣說道:“若不是莫師兄的大力支持,小弟又怎麼可能通過外門弟子試煉,有幸成爲一名內門弟子呢?”
“哼!那是你小子運氣好,其實和我莫某人也沒多大關係。”韓羽充滿感激的話語,卻讓莫雨田覺得十分刺耳,忍不住冷哼一聲。
“當然,小弟這次可不是空手而來的。這兩百塊靈石,就權當是答謝莫師兄的成全之德罷。”韓羽一邊陪着笑臉,一邊一拍儲物袋,從中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黃布小包,悄然遞了過去。
莫雨田瞬間聳然動容。
兩百塊靈石可不是小數目,他做這雜役處管事,每個月僅能從墨韻峰領取五十多塊下品靈石,兩百塊靈石相當於他四個月的薪俸。
更何況,像莫雨田這種連兩塊下品靈石都不肯放過的鐵公雞,乍然看到兩百塊靈石,又怎麼可能不心動呢?
“這……這真得是給我的?”莫雨田連聲音都已經有些發顫,忍不住將那黃布小包接過來。
打開一看,果然是靈石。
晶瑩剔透,閃閃發光,各種顏色的都有。
兩百多塊,只多不少。
“那是自然,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還望莫師兄不要嫌棄。”韓羽一拱手,語氣越發誠懇了。
“好說,好說。我早就說過,咱們這雜役處的弟子就屬韓師弟最有出息,今日一看,果然如此……”莫雨田欣然笑納了兩百塊靈石,自然對韓羽讚不絕口。
“多謝莫師兄吉言。只不過,小弟還有一事相求,還望莫師兄再成全一二。”韓羽忽然話鋒一轉。
“這……這個,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啊,如果在我能力範圍,幫你一把自然不是問題,如果超出我的能力範圍,爲兄可就愛莫能助嘍。”莫雨田一聽韓羽有事相求,不禁一皺眉。
眼前這面癱仔遠遠看上去還挺老實的,其實卻一肚子鬼水。他可不想像上次那樣,被坑得自己把自己打成豬頭。
但是,
既然拿了韓羽的好處,莫雨田又不好一口回絕,只能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莫師兄放心,此事對莫師兄只是小事一樁,舉手之勞而已。”
“哦?不妨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小弟最近急需一批玄鐵礦石。
莫師兄你也知道,我們蟲二峰並不以煉器見長,所以小弟想從咱們雜役處取走一些玄鐵礦石。
不知這件事,莫師兄肯答應嗎?”韓羽侃侃而談,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原來只是這麼一件小事啊。”莫雨田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拍着胸膛道:“此事包在我身上,隨便拿,把咱們雜役處的庫房搬空都沒關係。”
玄鐵礦石根本不值錢,雜役處的庫房裡到處都是。
而且,他見韓羽腰間僅有一隻儲物袋,就算裝滿玄鐵礦石,估計也裝不了幾百斤。
想到這裡,莫雨田直接衝着一名執事弟子招了招手,叫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隨後,韓羽就隨着那名執事弟子直奔雜役處的庫房而去。
“卑鄙,無恥!我說韓小子怎麼成爲內門弟子的,原來是通過託關係,走後門……”
“是啊,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姓韓的和莫雨田果然是一丘之貉,我恨不得生食其肉!”
……
一衆雜役弟子見韓羽公然收買莫雨田,自然切齒痛恨。
只不過,
當着莫雨田的面,又不敢破口大罵,只能小聲嘀咕着。
胡修更是已經楞在當場,手中的木桶悄然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