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要是過得太甜蜜了,時間像超音速。雨欣與阿敏在甜蜜中度着大學的光陰。馬上就要畢業了!同學們不再像往日那般閒散,有的在拼命地苦讀、有的在拼命地找關係。
一九九五年,大學的分配製度已經不再是強制性分配。學生有二種選擇:一服從學校分配;二可以自己聯繫單位。
雨欣知道,這一次的愛情不是玩笑。因爲時間將二人的思想、感情,甚至習慣漸漸地融合在一起。沒有阿敏的日子,雨欣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無處可依!
阿敏又何償不是?如果哪一天見不到雨欣,那她是睡不安穩的。夢裡全是雨欣的影子,血脈相連不如情意相連。情意相連日久,二人會有心電反應。
看似勞不可破的愛情,真的能長久麼?也許能,因爲倆人兒早爲愛情的長久而做了準備!他們找了一家河北的企業,那家企業因二人在校學習成績優異(雨欣自從有了阿敏,已經變成優等生),答應畢業後同時吸收二人。
自打有了‘愛情’那一天,老天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對愛情的考驗。越是勞固的愛情,老天的考驗也越發地殘豁!
就在畢業前一個多月,教育部一紙公文,“新疆籍的學生必須回新疆工作,不得在內地工作”。不服從這樣的規定,就意味着新疆籍的學生們拿不到畢業證書。
內地的學生卻可以選擇赴疆工作。只要內地學生肯赴疆工作,無論以前在校表現如何,一律給予預備黨員和優秀學生幹部的稱號。可是內地的學生願意者廖廖無幾。
無論待遇多優厚,那也是遙遠的邊疆!再說人都有戀鄉情節,每個內地學子寧願待遇低一些,也要選擇離家近的地方去工作。
十年寒窗苦讀,不就是爲了那一紙文憑嗎?無奈的新疆籍學子們只有對天長嘆!苦悶的不單單是雨欣與阿敏這一對兒。很多對兒同樣情況的戀人都面臨這樣殘豁的現實。
一位新疆籍的女生甚至爲此跑到校長室裡理論,三句話不投機,居然將校長的臉給撓了滿臉開花。校長是大度的,也理解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可是校長也得聽上級的,他除了不追究那個不懂事的女學生,別的忙也幫不上。
阿敏是個老實而溫柔的姑娘,她永遠做不出那樣過激的行爲。可是她的心裡很苦很苦。雨欣對這突如其來的規定更加沒有思想準備。
一時間,倆人不知所措。阿敏只知道一個勁兒地抹眼淚,雨欣也是煩躁的很,任何辦法也想不出。
她後來找到雨
欣,求他和她一起赴疆工作。雨欣退縮了。起因是自己的老孃。
老孃並不知道雨欣在學校裡找了對象。因爲母親至今仍天真地將玉兒作爲她未來的兒媳婦兒,爲此雨欣在校戀愛的事一直沒敢向母親提。
雨欣畢業這一年,她滿懷希望地將家裡原來的三間老房扒掉,重新蓋起了六間明亮的大瓦房。只等雨欣一畢業,她便要操辦他和玉兒的婚事!
母親的如意算盤好打,甚至阿敏的算盤也好打。關鍵是最後她們的打出來的結果要扔給雨欣來覈對。雨欣如何不做難?
雨欣知道母親的心思:畢業後得留在她的身邊。雨欣若赴疆,必須得徵得她老人家的同意。他跑到郵局將他與阿敏的事向母親如實做了交待,並將打算赴疆工作的想法向母親提出。
母親在電話裡聽完雨欣的話,一句話也沒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便掛了。母親的表現在意料之中。他至今仍記得小時候因與夥伴玩得忘記回家,母親焦急得只幾個小時便滿嘴水泡的情景。
兒行一寸,母尋一尺!兒行千里,母會傷心欲絕!雨欣開始動搖了,他是個孝子,同樣不想令母親傷心。想起這麼多年父母那麼辛苦地供他讀書,難道就爲了愛情棄他們而去?
多年後,雨欣對如今的妻子說:“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前,其實我的骨子裡就是一個孩子。那時候我是爲母親活着。”
妻子笑他到現在仍是個孩子性兒。外表成熟,心智不成熟!知己莫若妻啊!想想自己現在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有時候還爲一口好吃的東西和女兒爭得面紅耳赤便不禁發笑!
雨欣很愛阿敏,很愛很愛。失去她,他的心也是很痛很痛。他晚上不止一次地一個人跑到他們經常“親熱”的小山頭上一坐就是一整夜。剪不斷,理還亂,越想頭越痛!
苦苦地進行着思想鬥爭。最後一咬牙:寧傷阿敏也不能傷母親,否則此生背的思想包袱更大!
決定一旦做出,人也癱軟下來!面對阿敏時像是小偷碰到了警察般,一臉的不自然。雨欣頹喪地覺得他這種人,好像生下來就是要欠女人的情債似的。
聰明的阿敏已經從雨欣的表情中讀到了結果。她只是啞然淚流,幾天躲在宿舍裡不見雨欣的面。
當母親接到雨欣決定回鄉的電話時,母親樂得在電話裡哭了“兒啊,你若真的愛她,先讓她回去。咱們邊工作邊託關係再將她調過來。”
雨欣聽了母親的話,又升起了希望。他將母親的話轉達
給阿敏。阿敏默然無奈“看緣份吧!”
善良的姑娘,一句怨言也沒有,無怨地接受了一個男人的‘謊言’。在她的心裡,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對她不負責任。而這個男人,其實在決定不赴疆那一刻起就已經不負責任了!
阿敏走的那天,他們心裡仍留存一絲希望。上火車前阿敏說:“等我,我回去也讓我父母找找關係,咱們兩邊都想辦法,我相信我會調回來!”
火車站站臺附近的空氣裡瀰漫着略帶潮溼的腐臭之氣。雨欣擁着阿敏一步步向她所在的車廂走去。這一截短短的路,他們多想用百年來走完?
走得再慢,路也走到了盡頭。雨欣苦笑着目送阿敏的火車漸漸遠去。雨欣想起多年前五叔問他那個關於‘母親與媳婦兒同時掉進河裡’的問題!如果此時五叔在場,這個問題還用得着回答嗎?
不知道怎麼的,從阿敏離開那一刻,雨欣便覺得自己的腦袋便開始昏昏沉沉。甚至有些時候還有不正常的幻覺。
“世上最傷人的莫過於感情!世上最折磨人的也莫過於感情!”阿敏離開了,雨欣的日子如墜深谷,整個心都是陰暗的。
專科只有三年。雨欣沒有一絲工作的快感。他如母親所願,來到離家並不遠的一座城市,一個建築單位。
剛開始,他還積極地四處爲阿敏調動的事四處奔走,可是得到的答覆幾乎是相同的“國家有政策,新疆籍的大學生不能在內地工作。”漸漸地,雨欣絕望了!
愛情是什麼?愛情是不由自主的吸引,對敏雨欣有;愛情是什麼?愛情是每時每刻的惦記,對敏雨欣更有。愛情是什麼?愛情是無法控制的肝腸寸斷,對敏他還是有。
雨欣畢業了,小杰卻還有二年的苦熬。醫科大學是五年制。自從和雨欣斷了情,小杰更加地努力、更加地消瘦、更加地孤癖。
“男人都是畜牲!”每當小杰心情不好時都會望着雨欣所在的方向恨恨地罵道。她的心裡其實一直沒有放下雨欣。她也知道,雨欣早就將她拋得乾乾淨淨!
偶爾小杰也會收到小勇和大凱的來信。她最盼望收到的是雨欣的信,盼來盼去,盼來的結果是大凱信中告知她雨欣在大學裡很幸福!
“早晚得遭報應!”小杰得知雨欣另覓新歡,痛恨地詛咒他。她不再心存任何幻想,更加勤奮。只等參加工作,她要一展鴻圖,混出個樣兒來讓那些男人們看看!她暗咬銀牙“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們這些男人都拜服在我的裙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