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開始勒”和“書友20170804205809025”的萬賞)
夕陽漸漸隱沒在青色山脊的蜿蜒曲線之下,辦公室窗外的那抹亮色慢慢的被灰色暈染,風吹過窗戶外面的梧桐樹林,發出一陣陣幽幽的沙沙聲。天色晦暗,梧桐樹林中灰色牆磚和尖頂屋檐組成的老舊辦公樓裡,只有二樓左側第三間辦公室還亮着白色的燈,像夜晚洶涌波濤裡的一葉孤單航船。
辦公室裡沒有人說話,五個人呈扇形圍在辦公桌後面,坐在椅子上穿着保安制服的小張正在看手機,而他身後的五個人則表情各異的盯着顯示器上面十分單調的黑白畫面。
沒有人說話,空氣安靜的有些詭異。
在聽過吳主任的介紹之後,顏亦童覺得顯示器上黑白色的教室有些滲人,那一片漆黑的玻璃窗外,似乎隨時都會有嚇人的東西的冒出來,比如一個帶血的手掌印,一張腐爛的臉孔,又或者像是《咒怨》裡皮膚慘白的小孩子那一雙黑洞一般的眼睛......
顏亦童忍不住緊緊的靠近了成默,一隻手悄悄抓住了成默襯衫的袖子。
付遠卓的表情也有些緊張,忍不住小聲問道:“吳主任,不會....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吧?”
“奇怪的就是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發生.....”吳主任用他中氣十足的聲音說道,頓時辦公室裡的恐怖氣氛就沒了蹤影。
“您的意思是那些畫就是憑空出現的咯?”付遠卓問。
吳主任點頭,“可以這樣理解,我和我的同事們研究過很多次了,那些畫似乎真就是憑空出現的!”
付遠卓沒有在問,聚精會神的看起了監控器拍下來的畫面,然而.....
卻無聊的叫人直打瞌睡。
在看了一個多小時彷彿定格了的畫面之後,除了成默和沈幼乙,所有人的精神都有些疲乏,開始還有些害怕的顏亦童,此刻目光有些迷離,正掩着嘴打哈欠,如果此刻是坐着的話,恐怕她早就睡着了。
至於付遠卓則是強撐着精神看着畫面一動不動的顯示器,剛開始聽吳砢說的那麼神奇,付遠卓還很有興致,然而整個視頻看下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監控器下的教室裡沒有任何動靜,一直到東方泛白,學校監控系統的服務器重啓,畫面甚至都沒有晃動一下。
沒有嚇人的背景音樂,沒有突然飄過去的白色影子,也沒有佔據了整個畫面的猙獰面孔.....
這叫付遠卓甚至希望來點嚇人的玩意才能提神醒腦,付遠卓看了眼成默,他跟剛開始一樣還是那麼認真。
此時已經半拖半快進的看完了三個視頻了,吳砢打破了沉寂,表情嚴肅的說道:“小張,直接放最後一個,然後拖到早上五點吧!”。
正在玩手機的小張“哦”了一聲,放下手機,點開了最後一個編號是“2018619”的視頻,並直接一下就將長長的進度條拖到了最後快要結束的時候,十分精準的卡在了四點五十九,顯然這個視頻被保衛部的人研究過很多次了。
“這是6月19日的視頻,上個學期高一(9)班的教室最後一次出現神秘粉筆畫的日期,加上之前的九次,一共正好出現了十次.....如果算上你們說的這個星期一在高二(9)班教室出現的這次,就一共是十一次了.....”吳主任很迅速清晰的說出粉筆畫出現的次數。
“啊?”沈幼乙有些驚訝,“這個星期我沒有看到有粉筆畫啊!”
成默的眼睛盯着顯示器紋絲不動,淡淡的說道:“是我擦掉了。”
成默身側的沈幼乙扭頭看了一下成默的側臉,聲音鬆弛了下來,微微一笑:“原來是這樣啊!謝謝你了成默.....”
“那天剛好我值日。”成默面無表情的回答。
站在窗戶那邊的吳主任也轉頭看向了成默,他對這個觀察力有些匪夷所思的少年還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於是問道:“成默,看了好幾個視頻,你觀察出了什麼沒有?”
這時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成默,包括正心不在焉玩着手機的男青年,都回頭看了眼貌不驚人的成默。
成默全神貫注的看着顯示器,對於吳主任的詢問絲毫不在意般默默的搖了搖頭。
吳主任輕輕的嘆了口氣,對小陳說道:“快進吧!”
看樣子吳主任有些失望,於是整個辦公室的氣氛在這聲輕嘆之後,如同窗外的夜色,變的沉悶了起來。
當顯示器中的教室外面泛起了魚肚白,畫面終於出現了色彩,不過這色彩並不強烈,成默看着空無一人的教室,和空無一物的黑板,接着視頻一黑,視頻重新點亮的時候,右上角的時間已經來到了5:45,而黑板上出現了他也曾經見過的那副以沈老師爲主題的粉筆畫。
“還要看其他的嗎?”吳主任問。
成默開口說道:“暫時不用了,吳主任,我有幾個問題想問,您能幫忙解答一下嗎?”
“你問。”吳主任說。
“學校監控系統的服務器每天都是準時在五點半關閉,然後一刻鐘之後重啓嗎?”
吳主任點頭,“是的。”
“那麼你們有沒有試過改變重啓服務器的時間,來抓作案人?”成默問。
“當然試過,因爲對方只出現在週末,所以好幾次星期一的早上,我們都沒有重啓服務器,然而什麼都沒有拍到....對方好像算準了一樣,只要我們不關服務器,他就不會出現.....”吳主任皺着眉頭回答。
“黑客嗎?”付遠卓靈光一閃的說道。
“我們也曾經這樣懷疑過,但是請了專業人士來查,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另外,我們的監控系統實際上並沒有和網絡鏈接起來,不進入到我們的機房,想控制我們的監控系統,不大可能.....”吳主任說。
“那解決問題的方法不是很簡單嗎?只要你們不在凌晨重啓服務器,或者乾脆換個時間,每天在半夜重啓服務器,甚至乾脆每週一不重啓,對方不是就不會出現了嗎?”付遠卓說。
吳主任搖着頭說:“那不是向作案者認輸?更何況重啓是不可避免的,只能更改重啓時間,這個我們試過了,有一段時間我們都是在凌晨三點重啓....結果有一天打開監控就看見了黑板上出現了粉筆畫.....其實我們每個星期一都不重啓服務器也不是不行,可你能保證對方不會換一個時間,改成每週二讓粉筆畫出現?”
付遠卓一時語塞,吞了一口唾液,猶豫了一下說道:“這.....這明顯是內部人員在搞鬼吧?”
“不要說你了,我當時也這樣想,所以在我們保衛部內部展開了自查!然而所有我們保衛部的人員都沒有作案時間....”吳主任說道。
付遠卓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轉頭看向成默,“成默,難道你沒有發現一點線索?”
成默推了一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鏡,“我只是覺得很奇怪,爲什麼粉筆畫一定要在關掉服務器之後纔會出現!”
“當然是害怕被監控拍到啊!也只有這十五分鐘能利用起來把畫弄到黑板上去了!”付遠卓理所當然的說。
“可十五分鐘絕對不足夠讓他完成如此大篇幅的粉筆畫.....”成默蹙着眉頭說。
“這就是最神奇的地方.....我請了一個學過畫畫的人來試了一下,完成作案者畫過的作品,至少需要一到兩個小時.....所以我說這些粉筆畫都是憑空出現的.....”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吧?比如是好幾個人一起畫的!”付遠卓說。
“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但我覺得不會是幾個人。”吳主任想了一下回答。
成默卻搖頭,“肯定是一個人完成的......這個事情很有趣.....它類似推理小說裡面密室案件.....只不過案件的內容從兇手是如何殺死被害人的,變成了作案者是如何在密室裡完成繪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