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與着秦笙談論了一下他的近況,一陣極爲輕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卓思暖聽聞着,一顆小心臟都懸了起來,她眨了眨剪剪水眸,隨意的掠了一眼對面的秦笙,只見他收斂起其他苦愁哀怨的表情,變得深沉內斂起來。
卓思暖一回眸,便見得許久未見的秦弦,他的臉色有點兒病態的蒼白,大抵是病久了的緣故,但是,他依舊如往日那般俊美,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使得他美得讓人睜不開眼,難以呼吸那般。
他狹長的清冷傲然眸子掠見卓思暖之時,瞳孔微微的,不可以見的縮了一縮,他抿着蒼白乾涸的脣瓣,不發一言,只是用着清冷的眸子盯着卓思暖。卓思暖被這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她起了身,走到秦弦面前,素手擡起,似是想碰秦弦蒼白的面容,但又不敢隨意觸碰,她伸出來的素手便僵硬在了半空。
秦笙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偌大的客廳之中除卻秦弦便只有着她。她輕啓朱脣,語調蒼白,卻一言一句都發自內心,她說:“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秦挽,我現在覺得我錯得離譜,可是,請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她的語調很輕,輕得若不是這兒十分的安靜,怕就是難以聽清楚她在說着一些什麼話語了。
秦弦聞言,瞳孔縮了一縮,秦挽便是他的命脈,從來只要有關於秦挽的事兒。秦弦都是十分上心的,就連着秦挽的好友卓思暖也是,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便泥足深陷其中了。他似乎,有點兒喜歡上卓思暖了,不知是什麼時候。——情不知何時起,一往情深。
時間彷彿靜止了,凝滯了,每一分每一秒,卓思暖都覺得過得無比的漫長。待得她覺得久久。事實上纔不過度過了片刻的時間之後,秦弦才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有點兒沙啞,似是因大病初癒之後病還沒好完全那般。
“好的,我等着你彌補。”短短的幾個字,秦弦卻彷彿用着很大的氣力說。他這話語,似乎把這什麼責任壓在了卓思暖身上,卓思暖聞言,幾不可見的輕蹙柳眉,但是隨即被着自己舉起的素手之中溫熱細膩的觸感所吸引了。
她與秦弦大抵是應徵了張愛玲的那一句——“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牀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秦弦於她,或者是她與秦弦。都是彼此生命之中的紅白玫瑰之一,但是秦弦並不會變成她牆上的蚊子血,或者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他與她,從來都是“牀前明月光”,亦或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若是夏景灝是她心尖尖上的人,那麼秦弦便是她生命之中不可缺少的一份子。他對於她來說,更類似另外一半。放大涼薄傲慢的自己。
此時,秦弦便已讓着自己的面龐在她手裡磨蹭着,他輕輕的蹭着,似是求着撫摸毛髮的小貓咪那般,有點讓她憐惜,但更多的,卻是一片心如止水的暖意融融。
“秦弦,我很抱歉,在你生病的時候,我沒有來看你。”卓思暖低聲呢喃着,陽光打在她的側臉上,使得另外一邊籠罩着陰影,這讓得她的表情晦暗不明。她低眉斂目,脣瓣輕輕蠕動着,似是在說着一些什麼悄悄話。
“事實上,我不應該那樣子說你……”秦弦最不擅長的便是解釋,他習慣被他人誤會着了,可卻不想被卓思暖誤會,他對於卓思暖的情感是,十分的複雜,並不是純粹的男女之愛,其中摻着一點欣賞,一點兒友情,一點兒喜歡……
他雖然不喜歡解釋,但是因着面對的是卓思暖,他還是解釋了。
“我開車衝出去接回小挽子的時候,他告訴了我很多,其中有一點便是叫我不要誤會你,不要傷害你,他說,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秦弦的聲音低低的,有點兒落寞之前,但更多的,卻是難以言說的悲傷之前。他對於自己的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是真的十分寵愛的,寵愛到幾乎秦挽說着什麼他就會照做不誤,從不過問理由,便如秦挽曾經對他說過,卓思暖是一個不錯的朋友,他與卓思暖便成爲了好朋友。
秦弦不敢回憶起那一天,那一天真的是他生命之中最糟糕的時候,沒有之一。他甫一接到秦笙的電話,說小挽子與林澗那混蛋什麼什麼了,現如今在某間酒吧之中買醉。當時他正躺在牀上,之前的病還未得痊癒,但他甫一聽聞這個消息便着急了,他不惜動用一切秦家的人脈,秦家的勢力,要着便是自家弟弟完好無缺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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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思暖聞言,脣畔浮現一抹冷笑,搞砸,她???
她暗自冷哼了一聲,對於若雪瀾所說的話語不置一否,待到若雪瀾把該要交代的交代完了,她便立馬起身,準備離去,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我不會搞砸的。”因爲我不是你,又怎麼會搞砸呢?卓思暖脣畔浮現一抹冷笑,她冷冷的合上若雪瀾的辦公室門,把若雪瀾驚愕的表情闔在了門裡面。
出了若雪瀾的辦公室之後,她甫一回到辦公桌,便開始收拾關於公司的文件夾,待到收拾好之後,她給同小組的成員頒發各種不一的任務,在小組成員抱怨或者是不滿的哀聲怨語之中,毫無壓力的直接離去,因着秦笙今日兒幫她約好了與高層會談。
首先,她要去便是秦家,許久未踏進秦家了,此番去秦家找秦笙,順道兒可以看看秦弦,以及問候一下秦老爺子。說不定還會碰上林澗這渣男跪在秦家門外,不過當務之急是先去購買一點兒見面禮,雖說她去過不少次秦家,可還真沒這一回如此忐忑不安。
因着她與秦弦鬧翻了,此番前去,倒是可能會受到一點兒刁難,或許吧,誰知道呢,總要先試一試再說,不能沒嘗試過便要退縮。
卓思暖先是去附近集市購買了一個花籃,而後便打了的士,往着秦家而去。約莫是半個小時之後,她便到達了秦家的鏤空雕花鐵門外。秦家是b市近幾年新晉的豪門貴族,沒有之一,短短的十年間,秦家家主便一手建立了秦氏帝國,使其與幾個豪門大家族相比,一點兒都不遜色,相反的,其在工業上倒是出色得讓人眼紅不已。
秦家主家的宅子佔地面積十分的大,約莫一整塊山頭都被其承包了,從着雕花大門望去,一望無邊境,見到的便只有凋落了一地落葉的光禿禿的樹木,她摁了摁門鈴,不一會兒,門一側便傳來人聲,她表明來意和身份之後,大門立馬被打開。
不一會兒,一個着一整套黑西裝,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便開着一輛敞篷車,那管家男子一見到她便熱情的與其打招呼,卓思暖用着同樣的熱情程度迴應了。待到她上了車,又坐着車子繞着小路行走了約莫一刻鐘之後,她才緩緩的問出心中的疑惑:“管叔,秦弦在嗎?”
管家聞言,蹙了蹙眉,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一嘆,脣畔露出一抹苦笑,他笑得苦澀,用着一種看破紅塵的空靈聲音淡淡的說道:“自從小少爺走了之後,大少爺便天天待在家裡陪着老爺子,平日裡公司的事兒如今都是二少爺處理。”說罷,他擦了擦眼角流出的熱淚。
管家姓管,在秦家呆過三十多年,據說管叔是被秦老爺子拾回來的棄嬰,自小便在秦家長大,與着秦家三個少爺相伴,可以說,管叔是看着三位小少爺長大的,如今三位少爺都各自經歷一番情感,可是小少爺卻情殤不得已回了外家,這讓他這個管家大叔怎麼能不傷心,怎麼能不感慨世事無常呢?!!
卓思暖不擅於安慰人,所以她只是乾巴巴的說了一句:“管叔別太傷心,別想太多,秦挽回了外家,從好的方面想,這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回了外家,回到屬於他的土地,豈不是更好,如今傷得不是太深,若是等到日後雙方連着家族都融入了,卻纔發現這一事,這何嘗不是一種痛苦。
片刻之後,車子便到達了秦家的正宅,一人跪在秦家宅子前,他的腰背挺得很直,身上的一套黑西裝染上了灰塵,變得灰撲撲的,都差點兒與那枯木融爲了一體。那人的背影看起來有着幾分熟悉,卓思暖見着,脣畔露出一抹冷笑,那人不是林澗還能是誰?
“繞過他,卓小姐不必介意,那人不過是一個瘋子而已。”管叔對着司機說道,緊接着,跟着她解釋。
可不是,林澗這廝就是一個瘋子,一個於情感上的瘋子。
卓思暖聞言,只是低低的恩了一聲,任由着車子繞過林澗。因這秦笙所住的地方與着秦家主宅並不在同一處,主宅是當家人所住的地方,其他兒孫輩的,是要被分去一側的別墅所住,以此彰顯出當家人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