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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了,說不定連着秦挽都記不得,你活在,還可以在閒來無事的時候吊念一下他,可是你死了,一切就說不準了。”卓思暖涼涼的說道,像是一個勝利者對着失敗者說着冷言冷語,林澗又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
他甫一開口,便是嘶啞的音調,但是他卻絲毫不察覺,他說:“說完了沒有,說夠了沒有?”卓思暖聞言,柳眉高高的挑起,而站在卓思暖身側的夏景灝則是露出一抹無奈的淺笑,正常人跟着非正常人的腦電波是不在一條路上的,他能理解。
“沒完,沒夠。”卓思暖瞪大了剪剪水眸,她有點兒生氣了,若不是看在秦挽的面子上,誰管他林澗的死活,他是死是活,都不干她的關係,好麼?卓思暖不生氣則矣,一生氣則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她忍不住毒蛇起來。
“林澗,你可真讓我噁心,你這個假惺惺作態的僞君子。秦挽死得好,他若是不自殺身亡,如今也決計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你就別癡心妄想了,他生前不想見你,死後更不會想你在着他的墳墓前糾纏不休,難道你想讓着他連着安息都難以安息嗎?林澗,我還真是沒想到,你真是夠狠毒的,能想得到這一個法子,秦挽他都死了,你還不放過他嗎?”卓思暖冷冷的說道,她的這些話語不可謂不狠。
事實上,這些話語她醞釀了許久了,這些話語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她認爲對的語言。本來的,秦挽若是不患上抑鬱症,不會在沒人陪着的異國他鄉鬱郁成疾。最後選擇自殺身亡,她若是間接導致的幫兇的話,那麼林澗便是直接導致的兇手。
“干卿何事?”林澗嘶啞的說道,看他的模樣兒,似是不怎麼想理會卓思暖,可是卓思暖能從着他的細微動作之中看得出來,他心已經有着動容。卓思暖決計的再“火上澆油”,再添上一把火。
她冷酷又無情的把着秦挽的死因說了出來,她先是冷冷的問道:“你知道秦挽爲什麼要選擇跳樓自殺嗎?”林澗聞言。劍眉微動,有着些許的動容,他凝視着眼前的矮樹叢有些恍惚,秦挽是跳樓自殺身亡的。但是死因是何。他爲什麼要自殺?這些原因他都因一開始知道秦挽自殺身亡的消息之後,拋到了腦後邊,如今聽着卓思暖提了出來,他才注意到,那麼,秦挽到底是爲什麼要自殺呢?他記得秦挽是一個外表性格開朗,內裡有些緬甸的人。
“他出國之後,便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你知道他每天都要吃多少藥嗎?開始的時候只是幾粒小藥丸,發展到了最後。一天半瓶藥物治療還不怎麼顯作用,一瓶又一瓶的藥物下肚,才能讓着他安心的睡下二三個小時,之後又是一夜無眠。他的精神開始衰竭,情緒失落,每天只是看着窗外發呆,他每天都活在自責的陰影之中。”卓思暖說着,開始泣不成聲。
秦挽的這些遭遇,是她跟着秦挽的外公交涉之後才懂得的。
秦挽下葬的時候,她留守了大半天在他的墳墓前,之後又被秦挽的外公叫去收拾一些秦挽的遺物,因爲她是秦挽的朋友,他外公曾經聽秦挽說過她的名字,他外公便銘記於心,只是未曾想到,他外公見到卓思暖的時候,秦挽已逝。
卓思暖幫着收拾遺物的時候,恰好手中了一本厚厚的日記本,日記本上寫的日期,正是從着秦挽出國的時候算起,那個時候他還是健康的,活潑的。
之後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患上了抑鬱症,開始的時候只是心情低落,興趣減低,時常產生悲觀情緒,秦挽那時候不甚在意,直到後來他外公發現他思維遲緩,缺乏主動性。卓思暖看日記本的自我闡述,其中便有着大量的自責言辭,秦挽說,他後悔當初認識林澗,後悔自己的一切所作所爲……
一般的抑鬱症患者,表現爲飲食、睡眠差,擔心自己患有各種疾病,感到全身多處不適,嚴重者可出現自殺念頭和行爲。秦挽後來便出現了自殺的念頭,最後付諸行動。卓思暖想,也許死亡大抵是那時候秦挽覺得最暢快的解脫,他是那類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人,所以他最後纔會選擇死亡。
卓思暖身側的夏景灝沉默了,他深邃的黑眸之中閃過一抹心疼,他蹲下身子來,掏出懷中的手帕,幫着卓思暖擦拭掉淚水,他輕聲說:“別哭了,好嗎?你傷心,我會心疼的。”卓思暖顯然沉浸在最初的思緒之中,她似是沒有聽到夏景灝的這一句話,她還在繼續闡述着秦挽生前最後一刻的事蹟。
“你呢,林澗你呢?那個時候的你在幹什麼,你是在跟着若雪瀾逢場作戲還是在跟着若雪瀾開心的在牀上滾做一團。林澗,你真的沒用,連着自己的心愛之人都不能保護得好好的,最後還讓着他英年早逝。”卓思暖冷冷的說道。
她把着自己購買的食物砸在林澗膝蓋上,她喝道:“這些都是我給你買的食物,你要是真的那麼早死了,痛快了,那麼秦挽的死又有何意義,這世間都沒有人記得他了,他的死亡便會變得最無意義。你死了痛快,不如活着,繼續痛苦下去,你讓着秦挽受了那麼多苦,爲什麼不苦一苦自己,林澗,你真自私。”
林澗笑了,他笑得悲涼而滄桑,他用着他嘶啞的嗓音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是啊,我真自私……”卓思暖聞言,心下“咯噔”,難道林澗要……這個念頭還沒得一閃而逝,便得見林澗從着她買的食物之中掏出一瓶礦泉水,盡數的灑在了髒污不堪的面頰上。
他灑得暢快,灑得淋漓盡致,一瓶礦泉水,幾乎都被灌在了面頰上,沒有喝下多少。卓思暖柳眉一挑,暗自鬆下來一口氣,她站起,卻因着蹲太久而腿腳微微發麻,她嬌軀搖晃了一兩下,被着身側的夏景灝扶穩。
夏景灝低低的,幾乎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他拾起手帕,幫着卓思暖擦拭掉臉頰上的淚珠兒,只聽得他低低的說道:“何苦爲難自己——”他的這一句話,不知道是說給卓思暖聽的還是說給林澗聽的,亦或是,說給自己聽的。
正當着卓思暖鬆了一口氣,盡情的享受着夏景灝的溫柔小意的時候,腳底下突然傳來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兩人低頭一看,林澗竟然暈倒過去了,大抵是許久未曾進食,猛的一下又受了冷水的刺激,便暈厥了過去。
卓思暖連忙讓夏景灝扶起林澗,而自己連忙撥打電話,救護車不一會兒就到,這還要得力於夏景灝的人脈關係,不然在着這一片土地上,一輛救護車哪裡會從着市中心以着如此迅速的速度開到郊區墓園這邊。
林澗被送上了救護車,隨心的有卓思暖與夏景灝,之所以卓思暖要隨行,還不是因爲放不下林澗,怕他又出了什麼毛病,若是他真的病倒了,或者是一病不起,最後魂消天外的話,那卓思暖整個人還真是要炯炯有神了,她真的要從裡到外都要愧對着秦挽了。
而夏景灝則是爲了盡全到一個男友的義務,全天候的陪着卓思暖,曾經的四年,夏景灝對着卓思暖有多寵溺,如今便是複製粘貼的寵溺模式。
救護車開了約莫有半個小時,在救護車上的時候,護士以及隨行的一位醫生在向卓思暖詢問着林澗暈倒的原因,卓思暖纔剛想說,夏景灝便把着事實無細緻的跟着醫生說了一遍。醫生蹙着眉聽着,一邊讓着護士給着林澗帶上氧氣罩,一邊用着聽診器聽着林澗的心跳。
“心跳不規律,隨時有休克的可能性。”醫生冷冷的說道,但在見了卓思暖難看的面色,怕這一位小姐同樣會暈厥過去,沒敢再告訴她林澗的情況,只是在忙活着。
半個小時之後,救護車到了醫院,聞訊而來的搶救人員把着林澗從着救護車上救下,林澗不止是因三天沒有進食而昏厥,更因爲他受到了強大的刺激,醫生說看他的這情況,似乎是幾天都沒閤眼,且狀似患有精神分裂的病狀,因爲醫生從着林澗的衣袖口袋之中拾到了一瓶專門治療精神狀態不好的小藥瓶。
林澗被衆護士推入了急診室,卓思暖呆坐在門外的凳子上,整個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她輕聲問夏景灝:“夏景灝,林澗不是被我氣暈的吧?”她的問話裡邊有着隱隱的不確定。
問完,她眼巴巴的看着夏景灝,生怕着自己從着他嘴中聽到一聲“是你把他氣暈”的這類讓着她心塞的話語。
豈知道,夏景灝只是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問道:“累了沒有?林澗的事情你不要管太多,他們的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數。”說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頭頂。
她與着夏景灝都是懂得這兒是一個位面世界的人,自然懂得這兒有着屬於自己的操守規則,而林澗是原文的男主,主角一般都帶有光環,所以他應該是不會那麼容易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