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野和杜潔不知道,藍雲和那人是什麼關係,他們也好管,幸好外面只是下了零星的小雪,要不然,憑現在沒有靈力,哪怕修士身爲寒暑不侵的身體,也會受足苦頭。
藍雲進到飛樓,就再也沒出來過,不像以前,她還常常從上面下來溜溜,自從那人來了以後,她根本連二樓也沒下來過。
“步師兄,你說那人到底什麼來頭?”杜潔看葉問天,看得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一兩個月了,“如果他和藍道友是朋友,以藍道友的品性,她也不會那麼對他,可若不是朋友,她又幹嘛收留他在陣中?”
幾次經驗告訴步野,藍雲在外面,她纔不管什麼,朋友是魔人,還是妖族,只要她覺得人家不錯,認了朋友,她就可以爲人家豁出命來,最明顯的例子,因爲鬼哭崖的夜哭,不惜與整個修真界抗橫,要不是水月宗成寶兒她們幾個反應快,維護得及時,當時她就被能修真聯盟的人,活活撕了。
能在西極大陸獸潮時,一邊殺無數妖獸,一邊與無涯海的龍族奉演相交,同樣也只有她能幹得出來。
所以沉吟了好一會,步野也想不出頭緒,做爲朋友,兩宗相隔太遠,很多事情,他都只能透過王敏才知道,而大家身爲修士,秘密本就多,藍雲身上肯定還有不少是王敏不知道的,王敏都不知道,更何況他了,畢竟,從藍雲離開四方界,這幾百年,他也是頭一次見到,有些事,真不好說。
“看看吧,藍雲既然說不管,那我們也只能當沒看到。”
杜潔翻翻白眼,男人都是粗心的,這幾天有限的幾次上樓。她可是看到過好幾次,藍雲若有若無的目光,總是望向外面,眸光復雜,不過有一點,她看得很清楚,在衆多複雜的目光中,那抹擔憂最爲明顯,藍雲和那人的關係,應該不下於她與步野等人的關係。只是不知應何。現在會弄成這樣。
“看看這天。雲層又厚又低,只怕又要下雪了,”杜潔對自己現在也要時不時地看天,其實也很不習慣。不過誰讓她現在,也覺得挺冷得呢,要不是藍雲那裡厚毛法衣多,送了她一件,只不定她現在還要慘,“這裡靠近寒泉,一入深秋,就比一般的冬天冷好幾倍。”
步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們在飛樓裡。擋風擋雨,還一個個靠在一起相互取暖,舒服一些,這一個人,在外面。確實不好過,只是讓他到二樓問藍雲的意思,他卻又不願,那天藍雲對那人,好像有很大怨氣的樣子,他可看在眼裡,能讓藍雲那樣,一定是那人不是個好東西,“能讓他呆在陣中,總比在外面餵了妖獸強。”
杜潔無語,終不好再提,只是藍雲第二天起牀時,突如其來的寒冷,讓她一下子跳下牀,外面那人站的地方,已堆成了一個雪人的樣子。
一時之間,氣得她渾身都發抖,使苦肉計,居然使成這樣,他是看準了她好欺負是吧,霧兒看她扶在窗棱上的手,青筋暴出,就知道要壞事,忙拖了一件披風過去,“師父,你身體不好,再弄病了,還是你自己受罪,想想你都受了多少罪,人家那樣,算什麼。”
藍雲長吸一口氣,狠狠瞪了眼霧兒,重新回到玉牀上,“用剩下的妖獸皮,把所有窗戶都給遮了,我倒要看看,他能鬧到哪。”
霧兒儘量能平和的聲音說話,“師父,外面再冷,還能比得了當年失落之地,反正只有幾個月,只要師父頂住了,他再鬧,又能鬧出什麼花來。”
說來說去,關鍵還是在她自己身上,藍雲對自己氣恨交加,卻又毫無辦法,事實上,她也非常明白,外面哪怕再冷,能冷過當年的失落之地,她能在失落之地呆了那麼些年,他人身爲仙人,又如何會在乎。
杜潔上來看她,發現幾個窗戶,全都掛上了妖獸皮,一點光都不透,要不是牆上鑲得夜明珠,她現在還真看不清楚,好不容易適應了眼睛,才發現,藍雲更絕,窩在一角,用雪水煮茶。
“你天天呆在這裡不悶啊?”
“外面下雪,你又能到哪去,”藍雲害怕她說窗戶的事,“我現在怕冷,看到雪,好像就更冷,所以掛上妖獸皮,騙騙眼睛。”
杜潔低頭,不讓她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只聲音低低,“你倒是挺會騙你自己的。”
藍雲挑挑眉,“我一位去世的師姐,臨終前,跟我說,難得糊塗,活得太明白,會很累,就這麼糊塗着,也不錯。”
“卟!”杜潔實在忍不住,真得笑了出來,“我現在相信,林晴她們面對你時的糾結了,明明能明白的事,你偏要裝糊塗,你覺得有些事是裝糊塗能裝得了的嗎?”
茶已煮好,藍雲給她倒上一杯,“我們換個話題吧,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我們從根本上的想法就不一樣,任何事,站在不同的立場上,都有不同的一面。”
杜潔沉默一會,終是看在林晴和步野的面上,希望能幫她一把,“你可以只從你這一面去考慮,其他的面,管你什麼事?”
藍雲瞄瞄窗上掛得妖獸皮,“所以啊,我把窗戶掩了,只從我自己的一面,去看事。”
杜潔:……
外面的葉問天,每隔半個時辰,必擡頭看二樓,只是這次,遠遠的,卻再看不到裡面來回走動的人影,不由得眯起了眼,這個六角飛樓,明顯是一件靈寶,密封性應該很好纔對,根本進不去寒風,那她這樣做,只有一個理由,就是不讓他看她,或者,也避免她看到他吧。
心中苦笑,重新閉上雙目,細細體味着,外面空氣中傳來的陰寒,好一會,葉問天在心裡小小的嘆了口氣,很有些遺憾,他只想在不遠的地方,守護着她,她恨也罷,愛也罷,永遠不原諒也罷,他只想守護着她,哪怕遠遠看着,也就心滿意足。
一世又一世的輪迴,讓小七的轉世身,揹負他做下的所有錯,然後一個個那樣慘死,或許真得耗光了曾經對他的所有愛戀,藍云爲他做得一切,雙修大典前,她明明知道,他對她的殺意,卻一天天的苦待,只希望能挽回他,結果,自己卻在她最有希望的時候,給了她最沉重的一擊,說來說去,終是他錯了,他和小七都忘了,人因爲有情感,所以,最爲複雜,一世世的轉世身,終不是傀儡,能按即定的方向命令前行。
小七已經不在,藍雲卻再不能有失,他不想再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那樣的日子,一天他也不要了。
再次望了一眼二樓,葉問天緩緩回頭,大地傳來陣陣震動,應該又有大羣妖獸從這路過,短短兩個月,這樣的情況,他已經遇到兩次了,也幸虧他曾在青寶身上種下跟蹤仙引,要不然,如何能找到藍雲,現在處處獸潮,不知到她的具體情況,真會把他急死的。
妖獸羣過來,躲在六角飛樓裡的修士,一個個連呼吸都輕了一些,藍雲與杜潔自然也顧不上喝茶了,兩人靜靜坐着,希望那些妖獸,跟上兩次的一樣,只是路過。
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骨感的,遠遠的傳來一聲示威似的龍呤,讓藍雲一下子站了起來,她身上有遮掩不住的龍族血脈之力,果然是找來了。
“這個是?”杜潔也馬上明白過來,看藍雲的目光,有些不可思議。
藍雲苦笑一下,“應該就是來找我的,沒有靈氣遮掩,奉演的本命精血煉化出來的血脈之力,只要有龍族血脈的大妖,應該隔個百里遠,都能感應到。”
“……沒事,有你布得大陣在,還有這個六角飛樓,哪怕再不濟,我們也多活了這麼長時間,算是賺到了。”杜潔拍拍她的肩,給她安心,“外面有我們,你自己顧好你自己就行。”
藍雲現在有點喜歡杜潔了,活得通透,看着她下去跟步野他們去站陣眼,她卻不能什麼事都不做。
青寶和霧兒早想過,獸潮朝他們來時,應該怎麼辦,下樓時,藍雲跟步野說了兩句,徑直往外走。
外面比飛樓冷多了,只是藍雲越往外走,越覺連吸得氣都是冰寒一片,如果不是帶着圍脖,只怕吐出來的氣,都會化成冰霧,顯見這次的獸潮,大多是冰獸組成,現在正是數九寒冬,寒泉那邊的妖獸應該也全都出來了,或者,這次的獸潮,根本就是寒泉裡的妖獸在作怪,畢竟,那個寒泉輻射千里,在妖獸山脈,對人類修士來說,也算是禁區,除了冰靈根的修士,就沒人能進到二十里以內,藍雲在腦中努力回想,杜潔曾跟她說得寒泉閒話,當時她最厲害的一句好像是說,寒泉裡至少有一個化神期的妖獸。
“你回去坐鎮飛樓,用樓炮配合,”葉問天堵到她前面,“這裡的事,交給我與霧兒吧,剛剛的龍呤,應該是寒泉裡的妖獸出來了,領頭的是一隻十級冰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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