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手上的面具,薄薄的,摸在手上,就跟摸着人的皮膚一般,輕輕地把它卡在自己臉上,契合無比,好像它天生就長在自己臉上一般,按照自己的想頭,冥想了一下,才神識外放,好好打量了自己一番,面貌如已所料,變成了一個五六十的老嫗,靈根也是慘不忍睹,成了低下的四靈根,修爲停在築基初期。
無聲一笑,藍雲拿下面具,看看身上的衣服,以後到哪去,只要換了這一身,當着林晴的面,她也不認識了吧。
林晴感覺腰間一動,把乾坤屋從腰間拿出來,藍雲一個閃身,就從裡面出來了,“那些魔人退了嗎?”
“我們已經被徹底圍住了。”林晴面色不太好,“那些魔人在外圍,也用陣法,把我們困死了。”
藍雲一驚,沒想到那些魔人,也會用陣法,忙忙神識外放,當初在小南山,那些魔猴人抓她,就是爲了煉陣,救下那位噬魂將軍,只怕他們不用陣則已,既然用了陣,就絕不會善罷干休。
紫葉等人也發現她出來了,風琳雖不想往她身邊靠,可是現在,還只能指望她一個,“冰淋山方萍發來傳信,圍我們千語宗的,其實是整個北歸大陸,差不多七八成的魔人,現在魔猴人和蜂魔人在我們那沒幾個跑掉,剩下的魔族基地,又被虛天宗帶領的七十二宗人,滅得差不多了,現在還殘活的兩方魔族,已經認定我們,所以從千語宗一出來,我們就被人盯上了。”
神識接觸外面起霧的大陣,馬上一陣炫暈,連着幾次都是這樣,讓藍雲大爲不解。從她接觸陣道以來,還從沒聽到,還有這種大陣的,好像整個世界只有這個山谷是真實的,外面就是處在一個空間風暴中。
“我們還能跟外面聯繫嗎?”藍雲低頭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怎麼回事,只好寄希望於,爲他們示警的人。
“不能了,先前我們布好山谷的時候,還收到方萍最後一個飛劍傳書。可是自從外面魔人也布上陣後,就再也不能跟外面聯繫了,我們發出的飛劍傳書。只要進了外面的大陣,好像就是進了虛空,再也無法聯繫。”風琳這話說得有些無奈,換誰進到如此詭異之地,只怕都是如此。此時,她與大多數人一樣,有些後悔,當時在魔人還沒布好陣的時候,他們就應該把藍雲叫出來。
藍雲低頭想了片刻,拔高身形。飛到山谷上空,眼中看到的,是一片朦朦朧朧的霧氣。神識再次外放,接觸這些霧氣。
緩緩放出的神識,還沒碰到那些霧,眉心不不可抑制地跳動,藍雲有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出來四個魔猴人,四個蜂魔人。“你就是黃泉陣主吧。”爲首的一個蒼老的魔猴人,看着她,仔細打量了一番。
藍雲挑眉沒啃聲,四個魔猴人,修爲具是元嬰,問話的那個,稍高些,看外放氣息,應該跟華月差不多,是元嬰中期。
四個蜂魔人,長長尾針,也有三階,其中一個少了一截胳膊,她還曾在西蕩山看到過。
“樓船裡的修士,決不會過來查看第二次,黃泉陣主,你的雙手滿是我們魔猴一族的血,今天,你再也別想活着出去了,自我介紹一下,某叫侯山,黃泉路上,帶我問問我那些族人的好。”
侯山他們早從被抓人類修士口中知道,藍雲在南望,黃泉陣主名號的來歷,所以他們早就打算好,不惜一切代價,如何滅殺她了。
“原來幾位如此自信啊,不過,我記得你們來我們這方世界,好像就是帶着無比自信而來,現在嘛,呵呵!不是我看不起你們,能困我們多久,再不逃的話,正好跟那些已進輪迴的族人作伴,倒也不寂寞。”藍雲的聲音始終淡淡。
“那你就看看,我們能困你多久。”侯山倒是沒攔她進山谷大陣的腳步,與一干魔人一齊隱入外面的陣中。
沒有打生打死,沒有大怒惡言,這幾個魔人的樣子,反而讓藍雲心裡打起鼓來,回到樓船上,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瞅着她。
“初音師妹,怎麼樣?能破嗎?”風琳第一個問起。
“還沒想好,所以不知道。”藍雲實言相告,“陣裡有八個元嬰修爲的魔人,沒法好好查看。”
“那我們拖住那八個魔人如何?”林晴直接問關鍵的。
“試試吧,不過那八個魔人正等着你們出去,先晾涼吧,大家養足精神再說。”藍雲點頭,看看這個樓船,“反正山谷是我們的地盤,他們耗不起。”
如此談定的口氣,讓所有稍有慌亂的修士,一齊定下心來,也是啊,他們被困在這裡,外面最起碼有兩人知道,要不了多久,哪怕他們不出去,北歸一方的元嬰修士,也會過來查看。
林晴隨藍雲一起進船艙,示意水靈兒佈下禁制,“外面是不是很棘手。”
藍雲摸一下鼻子,跟聰明人在一起,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那些魔人的態度,好像有恃無恐,不怕我們拖時間。”
林晴得到肯定答案,反而不像先前急燥了,“他們不怕拖,我們也不用怕拖,反正在哪不是修煉。”
藍雲就知道林晴會安慰她,神色稍緩,“還不至於此,既然是陣,總有破時,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就是,師姐你也不用着急,破得了,咱們就破,一時破不了,我們就好好在這樓船上呆着,反正是有人看到我們困在這裡。”水靈兒怕藍雲太急,沒弄清楚,就出去,那些魔人既然佈下這個大陣,怎麼樣,應該也有一時的把握。
樓船上的所有人,都覺得反正有人知道他們被困在這山谷,肯定會有人來救,卻不知,冰淋山的方萍與天澤宗的杜懷巖。心急火燎地趕來,看山谷中早起一座大陣,先還能看到魔人在山谷外佈置什麼東西,可是因爲那些魔人都有元嬰修爲,他們帶的人手不足,不敢妄動,一夜過後,連魔人,帶大陣都從眼前消失,更不提千語宗的樓船了。
“杜道友。你也親眼看見了是吧,不可能我們兩個,都眼花。”方萍在山谷轉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不由得有些懷疑起來。
杜懷巖眯眯眼,神識在山谷內再三掃過,卻是沒發現任何不對,嘆了口氣。“都怪我們大意了,那些魔人,既然執意復仇,又如何沒什麼後手,只希望有他們有那位黃泉陣主在,哪怕被吸到什麼陣中。也能安然無恙吧。”
“你的意思是,那天那些魔人,也在佈陣?”方萍有些不敢接受。“如果他們的陣法如此厲害,那天被我們繳到老巢的時候,又如何沒有拿出來。”
“他們佈陣的時間,我算了算,差不多用了七個多時辰。也就是說,他們不是不想佈陣。應該是沒有時間。”杜懷巖把自己的猜想道了出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雖然那船裡,只有千語宗的幾個修士,可是其他三個大陸的修士,卻有一二百,萬一他們出事,整個修仙界,只怕都有一場震盪,他們可都是各門精英。”方萍抹了把汗,那些人,只怕每個都有進階元嬰的可能,一二百,一旦在北歸隕命,不敢想象,只怕比北荒禁地之事,還要讓人無法接受。
杜懷巖有如何不知道,“飛劍傳書出去,請求各派支援,或者那些魔人,用了什麼障眼法,也不定。”
兩人顧不得其他,一齊連發飛劍傳書,出去求救,千語宗畢竟離這裡不是太遠,接到傳書,庭湖真君親至,以他元后大修士的修爲,在山谷來回五次,也沒發現任何不妥之處,要不是方萍和杜懷巖言之鑿鑿,他又如何相信。
沒辦法下,又親回宗門,取出風琳的魂燈,通過魂燈指引,才發現,風琳他們卻是消失在這個山谷,而且到現在爲止,他們還在山谷,可是卻沒人能發現他們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連晾了那些魔人三天,藍雲纔在林晴她們的幫助下,重新探查了一遍外面的大陣,神識還是不能進,一旦進去,哪怕忍住炫暈,也好像進入某一虛空一般,稍有遲疑,就收不回來了。
到了此時,藍雲纔有敢有些猜測,這樣的陣法,早就不是這一界所擁有的,哪怕在上古以前,也是稀少無比的空間大陣。
上古之時,仙魔之戰,讓很多道統消失,所以本就少有人知的空間大陣,也早就失傳,想不到這些魔人,居然把這樣的大陣也帶了過來。
摸摸看不見的右手手珠,那裡還有一個,跟她在小南山煉的十二諸天大陣,齊名的方圓破邪陣,是從魔猴人庫房裡拿到的,應該也是上界之物,這些魔人從上界帶這些東西下來,肯定都是想用它們,破除上古仙魔之戰時,封印某處的魔將。
空間大陣,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只怕是用來救那個,封印在東至北邙山的阿吉脫,或者與他同等命運的魔將。阿吉脫雖然封印在北邙山,可是封印的陣法裡,同樣有空間陣的影子,要不然,那些常年在北邙山尋找機緣的人,只怕沒一個,能活着出來。
藍雲在船艙裡連連嘆氣,她所學之陣,就沒一個介紹過空間陣法的,哪怕是傳送陣,裡面涉及一些,各個大陸布起來,因爲涉及到空間,幾個陣法大師,也要用幾年,甚至幾十上百年的時間,才能解決。
“侯兄,今天爲什麼不留下那個黃泉陣主?”一個蜂魔人,非常不滿侯山的表現,明明那些修士裡,只有四個元嬰修士,結丹修士雖多,卻攔不住他們,可是這幾個魔猴人,居然由着那黃泉陣主探陣,真是蠢到家了。
侯山陰陰一笑,“羽兄莫急,那黃泉陣主,雖然是個自然陣道大師,可是空間之陣,早從這一界消失,她再聰明,也破不了我們的八魔揮空陣。”
“哼,我當然知道她破不了,她雖破不了陣,可是我們也破不了她的陣,難道,我們要一直耗在這,別忘了,這八魔揮空陣的極限。”
“嘿嘿,我自然知道這些極限,但是羽兄,你別忘了,她既然小小年紀,就能把陣法,運用到如此境地,可見是個愛陣之人,一個愛陣之人,突然看到一個她從沒接觸過的大陣,會是什麼樣子,想來你也知道吧,我就是要等着那個黃泉陣主,自己送上門來,要不然,光憑我們幾個布的八魔揮空陣,想要把這些人,滅殺掉,可比登天。”侯山對樓船修士的恨,可以說,哪怕傾盡三江水,也洗不掉。
“我勸你還是不要做夢了,你想泄出點,破除空間陣的漏洞來,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吧,就算我們漏出去,也要人家相信才成,就算她相信,可是你又如何保證,她破陣的思路,會按你給的路子走?”
侯山摸了一把自己的小鬍子,再次嘿笑,“本來我是準備留下那黃泉陣主的,可是你猜我今天看到了什麼,她居然盯住羽鵬守的節點,能在短短半刻鐘內,就看出我們守衛的節點,可見她的聰明,她既然這麼聰明,就一定會想利用這些節點,破除大陣,只要到時,她用節點破陣,我們再幫她一把,呵呵,不是很好玩吧。”
想到那黃泉陣主,利用節點破陣,到時空間節點一爆,正好,把整個山谷夷爲平地,看着那些修士死他們自己人手上,纔是最大的報復。“現在山谷裡又來了,北歸各派不少修士,你說他們一起給我們的族人陪葬如何?”
那個蜂魔人渾身一僵,散出一絲無匹氣勢,蜂魔王后,也死在西蕩山,從此北歸的蜂魔人,再不可能增加,南望大陸已沒蜂魔人的立足之地,東至大陸,族人被人處處追殺,藏身深山大澤,唯一好點的西極,現在也被南望和東至過去的修士,收回大半地盤,要是真能如侯山所言,那再等等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