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程如淵親自來請,帶着幾人前往屋宇後的廣場,那裡已經站了不少人。
唐慕辰早就把打聽來的一些消息與莫清塵分享,莫清塵自然也知道了秘境分外域和內域之事,不着痕跡的打量,廣場上果然多出一羣衣着光鮮的築基修士,只是和他們這些結丹修士涇渭分明,站在另一邊。
而廣場中間,卻坐着三位元嬰修士,不動如鬆。
這次秘境尋寶,莫非還有元嬰修士帶路?
莫清塵心中驚訝,不知爲何,直到如今秘境的具體情況程如淵並未向幾人多提。
見人都到齊了,那三位元嬰修士同時睜開眼睛,連句場面話也未講,其中一位鬚髮皆白的就道:“走吧。”
一羣人浩浩蕩蕩的跟着三位元嬰修士往外走,到了岸邊,三位元嬰修士各自祭出一艘小船拋入海中。
小船觸水瘋長,很快成了華麗非凡的大船,修士們分列站好,依次而上。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船,三位元嬰修士手指翻飛打出靈訣,大船就開動起來,如離弦之箭,向着遠處奔去。
這樣急行了七日七夜,眺望可見一座小小的浮島,浮島在衆人眼中越來越大,等到了近前時,三艘大船同時停了下來。
沒有元嬰修士發話,這些修士自然沒有動作。
三位元嬰修士站起來,卻並不下船,而是靠在一起緩緩浮到半空之中,雙手分別貼住他人手掌。垂眉閉目,口中唸唸有詞。
他們所念的詞,莫清塵一字都聽不懂,只聽他們越念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大,到後來已經響若轟鳴,有急轉盤旋的靈氣在三人中央涌動。
這樣的聲音氣勢。船上的築基修士顯然是受不住的,就在靈氣驟生的那一刻,船上就靈光一閃,一道防禦靈罩把衆人籠罩其中。
聲音還在增大,三位元嬰修士的頭頂上方,有流雲涌來凝結在一起,風捲雲動。氣勢驚人,三人中央結出的那道靈光映照的上方雲彩仿若明霞。
當三位元嬰修士同時吐出最後一個字,那個字卻是人人都聽清楚了,是一個“開”字。
這個“開”字不但被衆人聽清楚了,居然有了實質。就在半空的祥雲中呈現出來。
緊接着強風乍起,天上祥雲飄到浮島上方,接着那個“開”字從雲彩中脫離出來,在浮島上方盤旋着,無數道靈光從“開”字上灑落而下,猶如萬道霞光把整個浮島籠罩其中。
就在這時,衆人彷彿聽到天際傳來了仙樂,還有鳳鳴龍吟之聲,緊接着晴天一道霹靂。赫然把整座浮島一劈爲二,出現了閃着白光的巨大縫隙。
“去吧。”當中一位元嬰修士開口,就見兩位結丹修士領着那羣築基修士下了船,浩浩蕩蕩的向白色縫隙涌去,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一刻鐘後,白光竟然轉變成黑色。那位元嬰修士這才又開了口,還是那兩個字:“去吧。”
這一次,程如淵動了,莫清塵幾人忙跟上。
不多時這些結丹修士也進入了縫隙中。
又過了片刻,黑光消散,縫隙緩緩合攏,浮島又恢復了最初的模樣,空中也不再有祥雲仙樂,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
好一會兒,其中一位面容白皙的元嬰修士才收回了目光,聲音中帶着點輕嘆:“也不知,這次尋得信物的會有哪幾家。”
旁邊中年模樣的元嬰修士笑了笑:“裴兄何必感嘆,別人不說,你家兒郎定然會有所斬獲的。”
見那修士垂眸不語,中年修士笑道:“裴兄這是怎麼了,可是覺得委屈了你家十三?”
面容白皙的元嬰修士嘴角動了動,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鳳麟洲,女子爲尊。”
“哈哈哈,程兄你看裴兄這樣子,還不如他家兒郎想得開。”中年修士放聲大笑。
那位鬚髮皆白的修士就道:“裴老弟,這次你可要看明白些。上官家是鳳麟洲第一家族,他家的幾位小姐個個天資出色,雖說那裡女子爲尊,三夫四侍的不在少數,可真正一心向道的女子不會耽擱於此的,若是這些小子爭氣,焉知不會一生一世一雙人。便是在其餘男子爲尊的幾洲,修道之人真的妻妾無數的,恐怕也不多。”
面容白皙的元嬰修士嘴脣動了動,最終苦笑一聲。
主動的不納妾,和期盼着道侶不納侍,那感覺能一樣麼。
見他如此,那老者繼續道:“裴老弟,你別忘了,玄天造化境的密匙可是掌握在上官家手中,我們若是不如此,到時候又怎能分得一杯羹。”
中年修士也跟着道:“不錯,據說天元大陸那邊,因爲受獸潮所擾,道魔之間對密羅都天境密匙的爭奪暫時告一段落,可是我琢磨着,早晚有一日,道魔和妖修之間還會達成協議,不然密羅都天境的密匙一直尋不到,他們甘心便宜了我們東十洲?”
聽到這裡面容白皙的修士神色才變了變,淡淡道:“二位兄長說的是。只是,那玄天造化境和密羅都天境中,是否真的——”
說到此處卻噤了聲,三位元嬰修士彷彿怕被人窺視一般,住口不談。
莫清塵跟着衆人進入黑光,等看清眼前景象,才發覺落在一處鳥語花香之處。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這裡的不遠處,隨機出現一些白色光暈,朦朦朧朧的看不清其中端倪。
進入的修士自發的按各自隊伍站好,那些公子就低聲對他們交代着什麼。
程如淵也不例外,被五人圍在中央,低聲道:“在進入無窮域內域之前,容程某對幾位道友介紹一下。無窮域顧名思義,有數不清的域面,又有外域和內域之分,我們是直接進了內域的。幾位看到這些白色光暈了吧,這些都是天然的傳送陣,從這裡進入,便要開始真正的尋寶了。”
“程公子,到現在你還沒說過,此次尋找的到底是何物呢。”一個身材魁梧的人道。
莫清塵知道此人姓何名天,乃是當日脫穎而出的那位結丹後期體修。
程如淵不急不躁,含笑說道:“程某正要說,此次我們要尋覓的是一種靈花,喚作落凡木棉。落凡木棉花人間難覓,只有無窮域中有出,大家請看,這便是落凡木棉花的模樣。”
早在聽到落凡木棉花幾個字時,莫清塵就愣住了。
很早很早以前,門中有位長着一張娃娃臉的修士,如今該叫他師侄了,當日卻是師兄,那時候她纔要離山,他臭着一張臉,莫名其妙的丟來幾隻碧血靈蜂。
傳說,碧血靈蜂最愛的便是落凡木棉花,以落凡木棉花釀出的花蜜美容養顏,還有增長修爲之效,更難得的是其性溫補,哪怕日日服用,也不會像丹藥那樣頻繁服用的話,造成根基不穩。
程如淵的手中是一張符籙,他捏碎了,半空中就生出落凡木棉樹的模樣。
參天的巨樹根本望不到邊際,整棵樹幹光滑無比,沒有一枝多餘的枝椏,就這麼筆直向上的直衝雲霄,到了頂端就是如傘狀的樹幹,開滿了碗口大小的花。
最有趣的是,那些花朵不只是一個顏色,而是赤橙黃綠,深紅淺白,乍一望去根本數不清有多少種顏色,只覺五彩繽紛,美不勝收。
據傳,落凡木棉也叫凌霄花,果然是名至實歸。
落凡木棉樹的影像漸漸在半空散去,程如淵繼續道:“幾位道友都看清落凡木棉的模樣了吧。那些花中,我們只取紅色的。落凡木棉樹每隔百年纔開一次花,花開數十年不敗,落了卻要滿了百年纔會再生。而紅色的落凡木棉花,只有七朵。”
於是衆人明白,這些隊伍中最終只能有七支脫穎而出。
“無窮域的每個域面都不盡相同,還會隨着時間推移空間節點產生不知名的變化,所以雖然早先有人見到過落凡木棉花,卻不能作準了。而且這些傳送陣都是隨機的,我們進入後會被傳到哪個域面都不好說。所以幾位道友一定要小心謹慎,尤其是剛傳送過去時,就是直接傳送在深溝或者河中都是不一定的。”程如淵繼續說着。
一身黑衣的毒娘子斜睨過來:“程公子,這麼說,能不能找到落凡木棉花,壓根就是碰運氣了?”
程如淵淡淡看了毒娘子一眼:“確實如此。不過每個域面都會有傳送陣,之前去過的地方這些傳送陣是不會再把人傳送過去的,所以只要一直堅持下去,自然不怕找不到落凡木棉的。”
也就是說,到底還是要看實力的。
“那要是隊伍中有一人堅持不下去呢?”毒娘子美目流轉,笑吟吟的問道,背脊卻繃直了。
之前這位程公子可是說過,秘境中環境雖險,性命卻是無憂的。
程如淵含笑看了幾人一眼,才道:“待會兒我們從白光進入便能看到,除了白色光暈,每個域面還會有綠色光暈。綠色光暈就是穿梭於各個域面之間的,而白色光暈,只要一踏入,便會返回此處,到時若真有道友支持不住,自然可以返回此處療傷的,只是一旦出來了,卻是不能進去的。”
原來如此,幾人微微鬆了一口氣,毒娘子又道:“那程公子就不怕恰好有七支隊伍第一次就傳到了落凡木棉那裡得了落凡木棉花,我們白忙活一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