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粉衣女子跟着道:“是啊,這到底是哪裡啊,我們不會一直這麼走下去吧?”
“閉嘴,要想活着出去,就少說廢話,或者,我現在就讓你們解脫?”築基後期的黑衣修士冷光掃來。
兩個女子頓時噤聲,拖着越來越沉重的腳步往前走着。
莫清塵抿抿脣,這裡根本無法飛行,衆人已經在這片茫茫沙漠中走了數天了,饒是築基修士能夠辟穀,可是放眼放去全是同樣的景色,而且不曉得什麼時候是盡頭,這種精神壓力卻是極大的。
不過越是這種時刻,越不能先動搖了信心,很多時候打敗一個人的不是外物,而是他自己薄弱的意志力,。
莫清塵瞥了一眼墨漓落,臉上閃過一抹堅定,不論如何,在陣法造詣上她是信得過墨漓落的,有她的定星盤在手,方向應該不會出錯,那麼只要沿着一個方向走,總會有出去的那一日。
築基後期的黑衣人眼神閃了閃,相處了數日,他越來越覺得那三個女子或許真的不是她們的同夥。
他觀察過,這幾日一直趕路,連他的同伴有的臉上都帶出了幾分焦躁,那幾個女修更是怨聲載道,甚至有一個還故作柔弱,引得他一個同伴憐香惜玉起來,唯有這三個女子,其他方面並不見得比別人強上幾分,可神情或堅定、或平靜、或淡定,表現了極好的素質。
如果說一個人如此,那可能是個人的性格。可三個如此的話,他只能斷定,她們所在的門派或家族賦予了她們共同的特質。
不知黑衣首領想法的暗暗改變。墨漓落對着定星盤,看了看天空。
“怎麼了,墨師姐?”莫清塵低聲問道。其他人也向她望來。
墨漓落神色遲疑着,咬了咬發乾的嘴脣:“我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麼?“築基後期的黑衣首領毫不客氣的問道。
墨漓落冷冷掃了他一眼。轉頭對莫清塵二人道:“我也說不清,這定星盤是我親自煉製,按說不會出錯,可我就是隱隱感覺有問題。”
莫清塵與段清歌互視一眼,別人不曉得,她們卻瞭解,墨漓落在這方面有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她如今的陣法造詣很多結丹修士也是比不過的。
“你沒搞錯吧,難道我們走了這麼多天都白走了?”黃衣女子跳腳道,。
墨漓落冷眼掃來:“閉嘴,你再多說一句,我也不介意現在就讓你解脫的!”
黃衣女子手一伸:“你,你以爲你是誰啊,你也才築基初期而已!”
墨漓落面罩寒霜,卻忽然一笑:“要不試試?”
黃衣女子氣急,剛要說話卻被紫衣女子拉住,轉頭對墨漓落道:“師妹,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這樣給外人看笑話呢,你說是不是?”
墨漓落冷冷瞪了她一眼沒有做聲。
她們三人私下交流過,黑衣人這方實力高出很多,她們兩撥人分開的話。勢必只能受制於人,所以無論如何,她們只能暫時維持這份平衡。
這沙漠之中不僅太陽毒辣,還會颳起一陣陣熱風,卷着細沙打在身上,饒是築基修士時間久了也吃不消。
又走了一段時間,劉靈芝忽然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大師姐,她昏過去了,怎麼辦?”粉衣女子俯下身探查了一下劉靈芝的情況道。
莫清塵微微握拳,這些天她一直暗中關注着劉靈芝,只是見她死活不想和自己相認,眼下到底什麼情況又不曉得,這才裝着不認識。
紫衣女子翻出一瓶丹藥道:“喂她吃下去,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死!”
“是。”粉衣女子接過玉瓶,拿出一枚丹藥給劉靈芝餵了下去。
黑衣首領掃了一眼面色慘白的劉靈芝,又掃了那幾個女子一眼,眼中精光一閃,似有所悟。
“咳咳。”服過丹藥,劉靈芝悠悠醒來,目光似乎沒有焦距般,麻木的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莫清塵暗暗心驚,當年那潑辣爽利的少女到底經歷了什麼,變成如今這副模樣,而合歡宗的女子和這夥黑衣修士又有什麼仇怨,令他們窮追不捨?
會不會走出這裡,這羣黑衣修士就會對她們痛下殺手?那她們三人呢,若是心狠手辣之徒,會不會順帶滅口?
又走了整整一日,遍地黃沙依然望不到邊際,粉衣女子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黃衣女子前去相扶,卻被粉衣女子一把甩開,嚶嚶哭泣道:“我不走了,不走了,這根本沒有盡頭,與其累死,不如就死在這裡好了!”
這女修精神居然完全崩潰了。
黑衣首領手中靈光一閃,剛要收拾這女修,卻聽粉衣女修一聲慘叫。
衆人本就望着她,聽她慘叫過後,就見她以極快的速度變成了一具失去水分的乾屍,那臉上還帶着絕望的表情。
“大師姐!”除了一臉麻木的劉靈芝,剩下二女驚慌的喊道。
紫衣女修臉色也不好看,驚懼的盯着已死的徹底的粉衣女修。
看着那恐怖的死相,莫清塵頭皮一麻,誰能想到剛纔還鮮活嬌媚的女子,轉眼間變成了這副模樣。
墨漓落呆呆望着屍體,忽然嚷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這是幻境,我們所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
“幻象?你說明白點!”黑衣首領呵斥道。
墨漓落此刻卻顧不得他的態度,繼續道:“我一直覺得不對勁,這定星盤雖顯示出方向,可和我本身的方向感卻有一種古怪的違和感,。原來,我們一直處在幻境裡,也許走了這麼多日,我們還在原地轉圈也說不定!”
“那,那她爲什麼成了這副模樣?”紫衣女修顫聲問道,她實在不敢相信有這麼逼真的幻境。
墨漓落不屑的看了屍體一眼道:“所謂幻境,極少有天然生成的,或是因爲修士吸入了某些致幻的藥物,或是因爲幻陣。我們突然出現在這裡,我想最大的可能,便是觸動了此處的陣法禁止,這才陷入幻境中。至於她,想來是因爲精神崩潰,認爲自己會死在這裡,正好就着了道,幻陣便是憑此殺人的。”
聽到此處,衆人倒吸一口靈氣,特別是幾個女修,一臉的後怕之意,喊道:“那怎麼辦?”
“怎麼辦?除了堅守心神堅定意念,沒有別的辦法了。”墨漓落淡淡道。
“我不關心她怎麼死的,我只關心怎麼出去!”黑衣首領一字一頓的道。
墨漓落橫他一眼:“我勸你態度好一點,不要仗着修爲高就對我們呼三喝四,老孃本來就沒責任告訴你到底怎麼出去!”
“你!”黑衣首領極爲氣怒,卻生生忍了下來。
陣法、煉丹、煉器與制符等,需要大量的專門知識和經驗,還有不可或缺的天賦,除了那些擁有大把時間的元嬰修士,絕大多數修士都沒時間和條件鑽研,這幻境如此高明,絕不是易破的陣法,他此刻也只得仰仗這位似乎對陣法頗爲精通的女修了。
“說實話,這陣法恐怕極爲高明,不是我目前的修爲能領悟的,我也只能是盡力而爲。”墨漓落說着再次看看定星盤,站在原處環望四周。
此刻天已經暗了下來,有點點繁星綴在夜幕中,給燥熱的沙漠帶來一絲涼意。
這一切如此逼真,也難怪直到此時,衆人才發覺是幻境了,。
墨漓落負手仰望天空,漫天的繁星閃爍着光芒,照的地上的黃沙猶如金粒般閃着亮光。
“再高明的幻陣,一定也會有破綻的。”墨漓落喃喃念道,這是她初涉陣法之道時,那位高祖鄭重對她說的話。
再然後,她望着一處星宿頓住,良久後,眼睛忽然一眯,掏出震天錘往空中拋去,就聽轟的一聲響,整個天空開始扭曲,緊接着衆人眼睛一花,再睜開眼,卻發現所處之地還是黃沙遍地,唯一不同的是由剛纔的黑夜變成了現在的青天白日。
還沒等衆人言語,忽然腳下的沙地一動,緊接着就見黃沙如潮水般流動着涌來,似乎要把衆人埋葬。
“怎麼回事?”一個女修尖叫道。
此刻已沒有人回答她,各自祭出法器抵抗着流沙,好大一會兒風沙才平靜了下來。
莫清塵發覺劉靈芝雖一副麻木的模樣,可應對能力卻不弱,在她有意多抵擋了一些流沙的情況下,安然無恙。
倒是之前開口的那個綠衣女修,此刻狼狽非常,若不是黑衣首領不想再折損人手拉了她一把,此刻想必已經葬身在流沙之中了。
“墨道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黑衣首領問道,言語雖生硬,語氣卻好了很多。
墨漓落皺了皺眉:“我尋到一絲破綻,把幻陣破了。”
“破了,破了爲何我們還在這裡?”紫衣女子不解的問道。
墨漓落望着遠處嘆了口氣:“因爲——這是個陣中陣!我們目前所處的位置,已經不是幻陣,而是實實在在的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