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恰於此時,竟毫無徵兆地響起了一連串的怪叫聲:“桀桀桀……桀桀桀……”
這時時候見早,尚不天黑,更不是三更半夜陰鬼妖邪出沒之際,但便於這青天白日之中,那怪叫聲聽來也兀自讓人不寒而慄,實是陰森恐怖之極。
那聲音怪叫了一陣之後,說道:“嘖嘖嘖……嘖嘖嘖……他奶奶的老小子,毛都還沒長齊,就比老子還神氣啦?老子尚且不敢要宰哪個便宰哪個,你這還沒出殼的臭小子,以爲自己是至尊大帝啊,真是沒皮沒臉,不知天高地厚。”
風緣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霎時之間全身寒毛倒豎,,背心冒汗,忍不住身子瑟瑟發抖,牙關輕輕相擊,發出“格格”聲響,顫聲道:“誰?是誰?我已經發現你了,快……快給我出來,別在那裡裝神弄鬼的嚇……嚇人。”
他盡力將這番話說得鎮定自若,但一想到適才那“桀桀”怪叫聲的陰森恐怖,便覺一陣說不出的害怕,哪裡還能心不跳氣不喘的裝十三?
他說這番話之時,便也仔細地注視着四周的動靜,饒是他目力再好,卻又哪裡看得到半個身影?不過,風緣也聽出了,那說話之人似乎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聲音甚爲滄桑。
片刻後,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兀自發出一連串的怪叫聲,最後才說道:“嘿嘿,嘿嘿,你這老小子當真聰明機警得很,爲人更是膽大心細,狡猾如狐,臨敵時機智百出,面不改色。難得啊難得,可惜啊可惜。”
風緣接連聽那聲音叫自己“老小子”,不由得心中一窒,小子就是小子,怎麼還加個“老”字?什麼玩意啊這是?
但聽那聲音似乎並無惡意,這才稍微寬心。又聽那聲音稱讚自己,一時間,倒也大受其用。只是最後那聲音又在感嘆什麼“可惜啊可惜”,倒是不大好揣摩他話中到底是什麼意思。
然聽那聲音之意,似乎他一直都在此處,於那羣蒙面人來刺殺自己等等一系列事情的經過,都一五一十地瞧在眼裡,想在心裡,不然他怎會說出那一番話?
想到這裡,風緣更是大驚,接着想到:“倘若這不知是人還是鬼的傢伙,一直都在此處,怎地我一直沒有察覺?退一步說,我修爲低微,察覺不了,但那羣蒙面刺客竟也都沒有一人察覺,爹爹和孃親也同樣如此。這……這……莫非這傢伙當真有過人的本事?”
轉念又一想:“這傢伙到底是誰?隱藏在此
處究竟有何目的?不知是友是敵?”
於剎那間,風緣心中便轉過了無數的念頭,各種假設猜測也不知想了幾十種。最後又想到自己被那羣蒙面刺客攻擊之時,身上發出的那道亮光,是否跟這傢伙有關?
就在風緣心頭思潮起伏,百感交織之際,又聽那聲音說道:“沒想到這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貧瘠之地,居然也大有玄機。單就說爲你療傷的那小娃娃送你的那滴鮮血,便不是一般的鮮血,那可是億萬生靈爲之搶破腦袋的‘神之血’哪。”
說到這裡,突然又怪叫起來:“啊喲,不對,不對,錯了,錯了。這裡乃是中通仙洲,‘神之血’怎會出現在這裡?那小娃娃我看得清楚,並不是神族,又怎會擁有‘神之血’?可是那滴血明明就是‘神之血’,又怎會錯得了?不對,不對,還是不對。不可能,絕不可能……”
這一番話倒像是自言自語,說得也不清不楚,詞不達意,前後矛盾。什麼一會兒不對了,什麼一會又不錯了,什麼一會又不對了,什麼一會兒又不可能了等等。
一時間,風緣也難以聽得明白。但聽那人的話中之意,好像是說父親爲自己療傷之時,曾送了一滴鮮血給自己,而那滴鮮血似乎是什麼“神之血”。又說父親不是神族,怎會擁有‘神之血’?何況此處乃是中通仙洲,‘神之血’怎會出現在這裡?
風緣自也不懂什麼是“神之血”,也不知一滴“神之血”便說明什麼問題,更加不知“神之血”背後隱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此時被那人這麼一提,他又想起了自己剛醒來之時,母親似乎說漏了嘴,也曾向自己提起過父親送了一滴什麼鮮血給自己,可當自己追問是什麼鮮血的時候,母親卻又不直言相告,父親也乘機將自己的追問打斷了。
想必那滴血,便是什麼“神之血”。只是,爲何父親、母親,還有這人,都對提到那什麼“神之血”如此顧忌?
風緣本就不知“神之血”是什麼,自是想不通這其中的關聯。此時他越想越糊塗,越想越是理不通,搖了搖頭,也就不再去想,心想此時何必如此耗費心力去多想本就想不明白的事情,日後去詢問父親和孃親便是。
他也不是沒想過現在就詢問這人什麼是“神之血”,但他聽這人一提到“神之血”三個字,便已經心神大亂。心想自己即便問了,多半也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更有可能,還會沒來由地
碰一鼻子的灰。
因而,他也就只是靜靜地聽着那人的自言自語,不插話打岔,也不相訊疑惑。
而那人也不理會風緣,自顧自地說着一些風緣所聽不懂的話語。
只是讓風緣無語的是,那人叫他爲“老小子”也就罷,竟然叫風緣的父親爲“小娃娃”,那豈不是說,風緣比他父親還要年長了?這罵人的招數,可真陰險毒辣,吃人不吐骨頭,同時也高明得緊。
隔了半晌,風緣聽那人也不再自言自語,便試探着問道:“莫非是前輩救的我?那羣蒙面人也是前輩所殺?”
但聽那人哼了一聲,顯是頗爲不滿,接着又聽他說道:“老子纔沒那閒功夫管你的死活,你是死是活,與老子有何相干?都是那該死的心吾……心吾……破石珠。”
這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結結巴巴,顯是要說“心吾……”什麼,卻不知怎地,突然臨時改了口。
那人頓了一頓之後,突然厲聲罵道:“你他奶奶的老小子,到底有什麼好了,這殺千刀的破石珠居然選中了你?簡直沒天理哪,老子爲了這枚破石珠,被那陰魂不散的鬼東西沒日沒夜地追殺了整整七萬年,七萬年哪七萬年,整整七萬年哪!最後我還因爲它丟了畢生的修爲,更連肉身也沒了,這……這該死的破石珠,居然還不選我!我……我……我……”
情急之下,只聽他一連說了三個“我”字,便再也接不下口去,聲音也兀自顫抖得十分厲害。
風緣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突又聽那人說道:“即便是因爲這該死的破珠子嫌棄老子,老子用了整整七萬年的時間,最後更險些爲了它丟掉小命,也打動不了它。
“但自從它出現在修道界,六大部洲的生靈爲了得到它,不知隕落了多少。搶奪他的生靈之中,其中更也不乏天資卓越,修爲震古爍今之士,怎地也沒有一個生靈得到過它?就算是站在修道界最頂峰的六位大帝,竟也沒一個能得到它。可它偏偏就選中了你這老小子,真是,真是氣死老子啦……”
那人越說越是氣憤,說到後來,已是在破口大罵風緣,罵風緣怎樣怎樣卑鄙,怎樣怎樣無恥,怎樣怎樣有心計,怎樣怎樣自從祖宗十八代之前就一直爲他燒香祈禱、做好事積德,纔有了他一代的好運,竟然得到了億億萬萬生靈都得不到的破石珠。
只是,祖宗十八代之前的事,怎就扯上了風緣呢?奇怪,真是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