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很輕,吹動着長風額間的鬢角,輕輕地撫摸着長風的臉頰,很是溫軟。
數千個日夜,終於,他回來了,再次踏上了這片故鄉的土地。倦鳥歸林,遊子歸家,心境之上,長風再無波瀾,被淡淡恬靜,悠悠慵懶所圍困。
很快,他便是進入了夢鄉。
細碎的片段再次閃過他的腦海,一次次經歷,卻是沒有任何的連貫。高山莽林之中,一座獨天峰巒,拔地而起,直指蒼天之上!
這是天峰,只是此時並沒有兵禍,山草叢林一望無邊。站在天峰之上,鳥瞰而下,世間萬物都盡收眼底,千萬裡之遙,都是古木森森,參天而起。
聯想着那次兵禍,天地動盪,整片大地都是裂痕,巨坑,無數戰火燃燒,刀兵無處,白骨成山。
整個蒼穹,是一片血色染成的幔布,日月都失色,搖搖欲墜。
長風繞着天峰轉了一週,沒有發現任何的人影,整個天峰之上,倒是有一塊極爲廣袤的平地,綠草如茵,蔥蘢茂盛極了。
在這片巨大的草坪後,長風看到了一片紫色的霧靄,蒸騰霞光,不斷涌動着。長風的呼吸變得急促,一種被人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覺襲身。
他跨步接近,踉蹌而行,心中激動,卻很好的控制住了。
這裡,爲何會有一片紫氣?長風心中疑惑,越發接近了,濃厚的紫色霧氣遮人視野,就是長風也不能看到其中的真實情景。
深入其中,就像是進入了一片紫海,身邊的這些紫氣,竟和先天第一縷紫氣一樣!充滿了靈性,身在其中,長風的身心都跟着飄蕩,舒坦極了。
邁入了一百米左右,視野卻是陡然開闊,紫霧稀薄了些,看的更加清楚,也更遠了。
一株株紫色的節竹,躍然在長風的眼中,連綿一片,看不到盡頭!全部是紫竹,一大片!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難道自己要找的紫竹院,也在天峰之上?就是這個竹林中,有着一女子,帶着一個小孩,相依爲命。
卻在不知道爲什麼的情況下,捨棄的自己的孩子,毅然選擇了離去!在長城風的感覺中,自己已經跟那個孩子重逢,是同一個人,而那個朦朧的女子,就是自己的母親。
它們是如此的真實,讓長風都辨不出真假。
究竟,自己的母親去了哪裡,爲何沒再回來?自己爲何會出現在冰雪之中,後又被養父母收養?這其中的時間差,相距太大了,似乎隔斷了整個時間歲月一般。
盡長風所能,卻是不能想透其中原委。
觸手可及的紫竹,長風探手撫摸,一隻實質的觸覺常來,冰涼,甚至有些軟軟的感覺。長風詫異,沒想到自己還能親手撫摸到紫竹,而它並不是自己所想,堅硬石鐵般。
遊蕩在其中,長風努力尋找這自己的記憶,希望找出那座屋舍的痕跡。
可是,花去了許久,即使是長風繞着整個紫竹園,也不曾看到任何人開墾過的痕跡。這裡荒無人煙,好似從未有人踏足一般。
長風嘆息,心中有着小小的失落。
時光再轉,長風眼前的景緻大變,當他回神之後,看到的幾乎嚇了他一跳!只見一頭青牛從天而降,大的幾乎遮天,巨大無邊!
一眼望去,最起碼有數萬丈大小,緩緩朝着天峰降下。
當它縮小之時,長風纔看清,青牛背上有着一雙男女,看不清容顏,正相擁而坐,在交談着這什麼。
“雪兒,我們就在這安家如何?”那男子說道。
“就聽夫君的。”女子柔聲說着,聲音很溫柔。
看着這雙男女降下,長風盡力,想要看清楚。女子二十上下,正值花樣年華,而那男子則是三十左右,面色古拙,顯得很成熟。
當他們走進,徑直穿過長風虛幻的身體,踏着小步子,前往了遠方。
是他們嗎?長風自問,那種熟悉的感覺,仿若是來自血脈之間,那斬不斷的牽連。女子很恬靜,笑着,長風見她,心中異樣升騰,怎麼也壓不住。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父母麼?長風不禁再問。
回憶起那個婆娑落淚的女子,跟今日眼前所見,一絲一點重合,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而那個陌生的男子,卻是第一次出現在夢中,只是那種異樣,讓他心跳加快。
追隨者他們的腳步,只見那男子在依靠紫竹林的邊緣伸手一抹,便是憑空出現了一座豪華的宮殿,富麗堂皇之巨。
那女子
眼波一轉,道:“夫君,這樣的宮殿,我都看膩了,我們自己造一座木屋,遮風避雨,你說怎麼樣?”
“呵呵,那就聽雪兒你的,自己動手,蓋一座我們自己的小屋。”男子攬過女子,俯身貼耳,輕聲說着:“然後生一個大胖小子,怎麼樣,雪兒?”
“貧嘴!”女子笑着輕輕錘了男子一下,雙手交叉護在腹上,泛着母親獨有的光彩。
“夫君。”
“嗯,雪兒,怎麼了?”正在手動建造木屋的男子回頭,笑着道。
女子指了指之的腹部,歡喜道:“他在動呢。”
長風隔得不遠,看着這一幕進行,心中卻已經是翻騰似海。照現在看來,他們極有可能是自己的父母!是自己不曾得見的雙親。
長風有些失態,正想上前,更加貼近一些,可是記憶片段再次襲來,天峰之上,時間如流光般荏苒,快速地閃過。他只能看着,一幕幕地逝去。
那男子離開了,突然而逝,恍然之間便消失不見。這讓長風很不解,他究竟去了哪裡?
孤獨的天峰上,只剩下了那個女子,抱着剛剛出世的孩子,整日以淚洗面,哭斷愁腸。數百日一瞬,所有的片段都是一閃,長風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當女子劃破空間,不捨離去之後,畫面頓時中斷,沒有了後續。
只有那半片錦帛,留在那嬰兒襁褓之中。
長風沉思了下來,想要將腦海中的所有片段理順一遍,想着這一雙男女,可能是自己的父母。那天峰戰亂之時,那一對男女,又是誰?他們又怎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越想這些,長風越是不安,一種莫名的恐懼,縈繞在他的心間。
在這兩雙男女中間,長風的思維糾葛在一起,連他自己都不知,自己爲何會是如此,就像是一團線,揉嘈在一起,怎麼也分不開。
“孩子...我的孩子...”突地,一聲呼喚輕輕響起,飄蕩在整個天峰上。
長風轉身,尋找着聲音的來源。
“風...風...”又是一聲,卻是另一個聲音,不一樣的呼喚。
無盡虛空,長風仰視,似乎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母親,還有那個殤逝的女子。她們並列在雲端,望着自己,像是在對自己述說。
與她們對視,長風身上的血液,前所未有地滾燙,即將燃燒一般。
那兩聲呼喚,就像是夢魘,即使是他現在就在夢中,也沉淪了進去。時間宛若停住了,不再前往,一切都停在了此刻,默然相視,呼喚縈繞。
轟!萬道雷霆滅世,一曲悲涼戰歌響徹。
看着無邊無際的戰場,廝殺正酣,蒼涼的號角鼓動,像是回到了那亂古,天地間沒有任何秩序的年代。這是兩方世界的碰撞,即使是神靈,也只能是炮灰。
無盡虛無處,那戰鬥的餘波臨下,每一道氣浪都令人身形不穩,像是即將窒息了一般。
這還只是開始,就打破了天穹,交戰雙方死傷慘重!
不過這片戰場閃爍了太快了,長風的眼睛遠遠跟不上節奏。這是一場禍及整個世界的大戰,沒有勝利者,只有那白骨堆積成山,斷刀殘戟成林,血染山河...到最後,身影再次定格,那對年輕的男女,躍然於長風的眼簾。
“凌風,交出源,否則,你必死!”大道天音,整個戰場都被壓制了下來。
長風的夢境快速奔潰,不由自主地退出了那種記憶中,回覆到了本體。這是他從未憶起的一段,兩雙男女,都給他極大地觸感,讓他你那一忘懷。
事實上,長風如今已經可以看到很多,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影響着他,讓他每次都會陷進去,不由自主進入。
夢境中呼喚的聲音雖然遠去,但是在長風的腦海,卻是永遠記下了,一遍又一遍地迴盪。
母親、還有那個她。是自己夢中的主角。
長風修行今,已經確信這些不是所謂了‘亂影’,也不可能是別人硬塞進自己腦海的東西,他們與自己一體,是自己記憶深處的回放,永遠不可磨滅。
只是其中的緣由,即使他如何去深究,也沒弄出個所以然。
猶記得那塊玉珏甦醒後所說:找回真我,恢復真身!還要自己神體有成長之時,纔可自然找尋到紫竹園的所在。
“輪迴,把你找回...”長風喃語,這是那神秘玉珏最後說的話,不過當時的他你那一相信罷了。世間流傳的輪迴,根本就不
可能存在。
太古、上古、在時間長河中,有誰是經歷輪迴,死而復生?人死如燈滅,逝去了,便是永遠地不見,再也不可尋。
“難道,真的存在輪迴麼?”長風不禁有些動搖。
這太驚世駭俗,如此想法一出,長風的思緒想壓都壓不住了,一幕一幕,所有記憶連貫在一起,越發透着迷離。自己前後似乎真的經歷了幾生幾世一般!
想到此處,長風霍地起身,沒有在深究下去了,此種的問題,太深。
也許唯有那玉珏所說,只有的那個自己身體有成之時,纔可以得見真相。
將這些思緒收攏,長風瞭望,無邊大海波瀾起伏,自己此行也算是了卻了兩大心願,修行一道跨進了一大步,稱得上圓滿功成。
也該回去了,長風想着。
從這裡進入大陸,進入的應該是原先大楚的邊界,只是不知道如今九州如何了?宋主統一天下,但是在亂世之中,他坐得穩嗎?
突然,正在趕路的長風眉心一皺,朝着西北方位忘了一眼,心中生出警兆!
“那是烏林坡一帶,怎麼會有這麼濃郁的死亡氣息,難道是...”長風也不着急着趕路了,身子一折,朝着西北烏林坡直掠。
十數裡,在長風的急速下,沒幾分鐘便到了。
殘垣斷壁,屋舍農田都遭到了毀滅性的地破壞,感覺不到生靈的氣息,沒有了一個活口!長風的神念像一張大網,籠罩着烏林坡數十里,逐漸向着周邊蔓延。
還好,只是此處,生機斷絕,其餘的村莊城鎮還沒有受到衝擊。
“到底是誰,在此處打開殺戒?”循着死亡氣息,長風一路尋到了烏林坡的一個山坳。
其間亂石橫布,大大小小的洞穴不少百個,長風落在一塊巨石上,只見四周草木焦黃,林木枯乾,早已失去了生命。
山坳深處,濃郁的死亡之氣瀰漫,看得人膽寒。
長風變色,沒想到這裡還佈置了一座大陣隱藏着氣息!要不是自己回來之後又有突破,不知不覺心境大圓滿,更是跨入天人之列,恐怕還真察覺不到。
以山體爲掩,草木等靈氣爲助力,再借助陣法之威,數重保險,要不是山坳中的動靜實在太大,死亡氣息流露,恐怕沒人能夠發覺。
大陣不不算深奧,只是能夠隔絕氣息而已,長風隨手便破開,踏步走了進去。
“這是?!”長風臉色很不好看。濃濃的殺意瀰漫,而他的右手,修羅已然在握!
越是進入,死亡的氣息越是濃郁,這是幾乎無窮無盡的怨念之力!有人想藉此修煉,發生蛻變。終於,長風發現了那人藏身的洞穴,無數的怨靈介於虛幻與現實之間,滔天的怨念不斷衝擊着長風的理智。
這是無差別的攻擊,針對所有人。
長風微微催動修羅,一股比之更加兇厲的氣息浮現,驚得所有怨靈倉惶逃竄,再也不敢近長風之身。在殺戮一道上,沒有任何能夠比擬自己手中的修羅。
縱目望去,怨念幾乎都快凝結成液態,人在其中行走都難。
“誰!”一聲呢個喝問,洞穴中的存在出聲了。
長風向前兩步,殺意騰騰道:“殺你的人!”
這一刻,長風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戮氣息,那種猩紅的殺氣,竟是在逐漸地吸收轉化着四周的怨念之力!修羅發出一聲輕鳴,如在歡悅。
“桀桀...找死!”洞穴中的存在顯然也感覺到了長風的不好對付,選擇了率先出手,攻其不備!
一道漆黑色的鎖鏈,從中探出,爆發強大的威勢,直擊長風。鎖鏈如游龍,黑色的光澤閃亮,銘刻着許多的符文在上面。
這是一條死亡鎖鏈,長風甚至可以聽到無數的怨靈在吶喊,從中傳出。
長風閃身避過這一擊,身子急掠,朝着洞穴深處而去!他並不像浪費時間,戰鬥最好的方式就是打敗拿着兵器的人,而不是和兵刃較勁。
這是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焰火中人影,但是卻長着三個腦袋,靜靜盤坐在巨石上,他一手抓着鎖鏈,其中的一個頭正對着自己,散發幽光。
無盡的怨靈在他的四周尖嘯,卻是逃脫不了他的黑色焰火,俱都被他納入了體內。而那些怨念之力,亦在被他不斷地吞噬,隨後轉化在一顆墨黑的珠子上。
他在煉製那顆魔珠!
長風一道劍氣射出,目中綻放神霞,如此邪惡的存在,他絕不放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