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藏在書架後面的王三才雖然看不到付晨兩兄弟的樣子,可卻是把所有的話全都聽在了耳中。
到現在他才知道,在趕往飛流城的路上,樑家人不是沒有派追兵前來追殺自己,而是他們的時間並不夠跟自己相遇。
雖然他與海先生等人一路上行走的極爲緩慢,但換個角度考慮,當時追上來的所有人被海先生全殲,消息根本不會很快傳回樑家而耳中,到後來樑家收到了消息,或者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這纔派人繼續追殺自己,可那個時候就已經晚了。
讓王三才有些意外的是,居然之前就逃跑了一些人,也很可能就是那些逃回去的人把消息送進了樑家耳中,若不然的話,樑家的追兵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會來到。
而這付晨兩兄弟,就是在樑家族長派來的這些人中的“敲門磚”罷了。
在場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到後來莊嚴也沒再給他們兩個臉色看。
“看來他們好像並不知道實情啊。”王三才手中捧着那本《漢字淵源》,緩緩朝莊嚴走去,在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時候,把這本書放在面前比劃了一下:“莊伯伯,我能借你這本書讀一讀嗎?”
“拿去吧,看完派下人送回來就行。”莊嚴看也沒書的名字,說完這句話,兀自嘆了口氣:“他們並不是不知道實情,只是不能確定,所以才故意來試探我的。”
說着,莊嚴轉身回來看向王三才,不等他開口,便繼續說道:“你和海大哥在入城前正好分開,埋伏在我飛流城的樑家眼線看到的是單獨回來的海大哥,你又藏在姜賢弟的商隊裡,恐怕沒人會注意到你,現在他們的眼線還傳不回去消息,即使把消息傳回去,他們也沒法確定你在飛流城裡。”
王三才想要搭話,卻又被莊嚴搶先:“但只要好好用腦袋想想就知道這事肯定是我莊家乾的,除此之外,這片地域哪有其他勢力?但也不排除其他勢力的可能,所以樑家纔會派人來試探我,看看我是不是會露出一些馬腳,又或者想要從我口中打探近期有沒有其他勢力的人路過了我莊家的領地。不過,別聽那個傢伙一口咬定是你們去了沙漠,就以爲樑家真的這麼認爲了,他們表面上是好意告訴我,有非法勢力很可能喬裝打扮隱藏在我莊家的地盤上,實際上……”
“實際上他們是想試探莊伯伯的口風,看莊伯伯的反應。”王三才終於插上了話,順勢一口氣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如果莊伯伯讓他們這些人進城,那他們勢必就會在進城的時候打探一些蛛絲馬跡,但站在莊伯伯的立場,又不可能讓他們進城,也之所以沒有讓他們進城,他們就會懷疑莊伯伯是否心虛,而莊伯伯爲了打消他們的這個疑慮,只能選擇派一些人去‘協助’他們,讓他們以爲莊伯伯的確不知道這件事情,擔心其他勢力會趁虛而入,纔會主動出擊。不知道我說的對嗎?”
莊嚴驚訝地望着他:“沒想到你居然聽懂了。”
說着,他驚訝的目光變成了欣賞:“在你這個年紀,沒有經歷過這一類的事情,還能看得這麼透徹已經很難得可貴了。”
“莊伯伯過譽了。”王三才低頭低語,實際上他根本不想發表自己的見解,因爲他不是莊家的人,不想給莊嚴一種他想要干涉莊家內政的印象,只不過因爲這件事情與他有關,他纔會說出,讓莊嚴認爲他是關心這件事情。
“唉!其實在這場較量中,我已經輸了樑家一籌。”莊嚴哀嘆一聲,忽然止住嘆息,帶着考驗的意味對王三才問道:“你知道爲什麼嗎?”
“不知道,請莊伯伯明示吧。”王三才不想再讓莊嚴誤會自己是想要干涉莊家的內政了,便故意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
可是,莊嚴似乎看穿了王三才的心思,笑眯眯地望着他:“在我面前不用有什麼顧及,我是不會誤會你的。”
“好吧。”被看穿用意,王三才不禁覺得有些慚愧,整理了一下思路,只能選擇了開口,不過,他心裡也把不準,就先確定問道:“莊伯伯說的輸了應該是因爲沒有選擇吧?”
莊嚴笑了:“你繼續說。”
王三才心嘆一聲,說道:“莊伯伯表面上是派人‘協助’樑家的那些人,實際上是派去監督他們,甚至還要給他們製造一些‘混亂’和‘假證據’,讓他們對我和海先生去了沙漠那邊深信不疑。這樣看來的話,他們能打消對飛流城的疑慮。
實際上,莊伯伯派去‘協助’的這部分人不能多也不能少,少了,會讓他們覺得莊伯伯是在作秀,而且恐怕還沒機會給他們製造假證據和混亂,但多了,卻會讓他們以爲莊伯伯這是在故意限制他們,還會讓他們懷疑莊伯伯是想遮掩真相,所以,莊伯伯派海先生一道前去,是想看看他們到底來了多少人手,好等回來派去一個剛剛好的數字。”
莊嚴見他話像是還沒說完,便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王三才微微吸了一口氣:“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人手派去太多的話,飛流城的內部就會變得空虛,若這個時候有人趁虛而入,真是難以想象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啊!”
“你說的不錯!如果出了事情真正能用上的,就只有修煉者和死士了,現在我爲了限制樑家的這些人,必須要派出至少與他們人數和實力相當的人手,不論能否真的讓他們對你和海大哥去了沙漠深信不疑,一段時間內,我都要‘損失’掉一些人手了!”莊嚴有些無奈:“而且還是損失的毫無意義。”
王三才心裡不禁點頭,確實,原本沙漠那邊根本不存在的事,卻偏偏還在在這個不存在的事上消耗大批人手,關鍵是,莊家現在可還有些“內患”,少這麼一批人手,對於莊嚴來說,輸的已經不止一籌了。
莊嚴見王三才低頭沉思,突然意味深長道:“三才啊,你年紀輕輕,沒有經過任何培養就有了如此頭腦,如果你想要加入某個勢力的話,那定然會受到重用……”
“莊伯伯說笑了,我自由慣了,實在不想……”王三才明白莊嚴的用意,可話纔剛說到這裡,他忽然心中一動:“不對,莊伯伯!”
莊嚴見他語氣大變,頓時一凜:“怎麼了?”
王三才頓時迫不及待地說道:“莊伯伯,你發現了沒有,從莊碧雲走失開始,一直到大衛和小桐第一次來找你,再到現在樑家的試探,這中間我不知道還發生了什麼,但只是這三件事情,就都有一個共同點。”
“什麼共同點?”莊嚴似乎還並沒有意識到王三才所指的是什麼。
王三才向書房外看了一眼,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就是消弱或者分散整個莊氏家族的實力!只不過,不同的是,前兩件事情對方沒有浮出水面,而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是對方主動表露了身份!!莊伯伯可以認爲這或許只是個巧合,但我想說,真的有那麼多巧合嗎?
而且,今天這個巧合,還偏偏來的那麼突然!如果樑家只是想追殺我的話,根本不應該這麼早來試探莊伯伯,他們暗中橫渡飛流河,也不會有來自莊家的限制,大可以先派人橫渡過去了,再派付晨付光他們來試探莊伯伯,並且給莊伯伯來一個‘先斬後奏’。他們跟莊伯伯較量了這麼多年,肯定明白莊伯伯根本不會放他們進城,既然明知,又何必前來多此一舉呢?只能說明一點,他們最大的目的根本不是追殺我,而是儘可能的成功分離掉一批莊家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