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軍官似乎很滿意士兵們的態度,衝中尉軍官一揮手。中尉軍官放下手中的碗筷,大步的走到食堂的最中央,拍拍手,示意士兵們聽自己說話,等士兵將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中尉軍官將中校軍官的意思傳達了一遍。
大概的內容就是,中校軍官考慮到士兵們一天辛苦了,特意囑咐食堂晚上加餐。至於前面的話,士兵們都是東邊耳朵進西邊耳朵出,唯一記住的一句話就是今天晚上吃飯不受時間限制,管飽。
中校軍官的話剛說完,整個食堂沸騰了,到處都能聽到士兵們的歡呼聲。餓了大半天,終於能夠美美的吃頓飽飯了。吃飽,一個稀疏平常的事情,現在居然是士兵們歡呼的理由。
易陽夾了一個大排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着,當他看到士兵們的表現不禁莞爾。現場的士兵在聽到管飽並且不限時間後,一個個吃的滿面油污,大塊吃肉,大口喝湯,低頭扒飯這是現在士兵統一的動作。
一頓晚上足足吃了一個多小時,士兵們與猶未盡的舔舔嘴脣,摸摸鼓脹的肚皮晃悠悠的向各自班級走去。
“太飽了!”林一凡坐在班級的小凳子上,摸着肚皮不停的打着飽嗝。
“我還以爲晚上又要餓肚子呢。”夏天用牙籤悠閒的剔着滿是窟窿的蛀牙,不停的咂着嘴。
龍嘯天從兜裡掏出香菸,挨個發了一圈,然後點着一根菸,爬在桌子上,歪着腦袋享受着菸草帶來的快感。
“晚上不要睡的太死,小心緊急集合。”易陽大口的吸食着手中的香菸,擡頭看着窗外皎潔的月光,半響之後吐出一個菸圈,擔憂的說着。
從白天開始易陽就一直在琢磨晚上緊急集合的事情,按照以前的老規矩,無論是下老連隊,進教導隊還是集訓隊,第一天晚上緊急結合肯定是跑不掉的。
“我知道,他們喜歡搞這玩意。”夏天扔掉手中的牙籤,將腦袋伸出班級外面瞅了半天,見走廊上沒人,這才坐到小凳子上,笑嘻嘻的說道:“班長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們不脫衣服不就成了。”
其實不用易陽提醒,夏天也知道晚上會緊急集合的。作爲老兵,緊急集合這玩意太過稀疏平常,幾乎每個星期都來那麼幾下,到後來一個星期下來沒有緊急集合士兵們反而不習慣了。
“千萬不要!”易陽連忙擺手阻止夏天的行爲。
既然拉緊急集合,晚上肯定是要查寢的,萬一被中校軍官他們發現,晚上沒脫衣服睡覺,到時候指不定會弄出什麼事情。
龍嘯天從桌子上爬了起來,將菸頭扔到窗外,衝夏天一咧嘴,笑着說道:“你可別連累兄弟們啊。”
“夏天你可千萬別這麼幹!兄弟們已經累了一天了,再這麼折騰下去,會崩潰的。”林一凡打着哈氣,低頭看了一下手錶,再次警告着夏天。
“開批鬥大會呢?我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夏天鬱悶的摸着鼻子,撇撇嘴說着。
就在幾人閒聊間,就寢的哨音響起。易陽起身將凳子擺好,去寢室拿着臉盆毛巾走進了洗漱間。
一時間整個樓道,到處可見慌慌張張的士兵們和拖鞋着地時發出的刺耳聲。十分鐘後,在熄燈哨響起的時候,一切迴歸平靜。
易陽躺在牀上,看着窗外的月光,無意中掃過其他四名士兵牀前的小凳子,卻意外的發現上面只放着一個帽子和腰帶,很顯然這幾名士兵爲了應付晚上的緊急集合,穿着衣服睡覺的。
發現這個情況後,易陽微微皺起了眉頭,伸手輕輕的敲打着架子牀,對着四名士兵小聲的說道:“幾位,衣服脫了睡吧,免得被領導查房發現連累大家。”
躺在對面的大塊頭士兵,眯着眼睛偷偷的望了易陽一眼,然後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繼續睡覺。其實他心裡也知道易陽提醒他們脫衣服睡覺的原因,部隊作爲一個整體,他不允許士兵們發出兩種不同的聲音,更不允許士兵們弄虛作假。要是被查寢的領導發現,指不定會弄出什麼事情來。
至於他這麼做是抱着僥倖心理,一般領導在查寢的時候,都是用燈光掃一下牀鋪,看看人是否都在寢室,整個過程非常短暫,而且看的也不是很仔細。只要兩位領導沒有發現的話,一旦緊急集合哨響起,他們衝到樓下至少要比別的士兵快上20多秒的時間,這也是他們不脫衣服睡覺的原因所在。
其他三名士兵見大塊頭,沒有起身的,也就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對於易陽等人他們自認惹不起,下午的事情令他們至今心有餘悸。
“吆喝!我們班長說話不好使了是吧?”躺在大塊頭士兵上鋪的王東昇,見易陽說完,其他幾名士兵沒有任何的反應,用手使勁的拍打着牀板,來表示心中的憤怒。
“呵呵,剛纔睡着了,沒聽見你們班長說什麼。”大塊頭士兵伸手抹掉,被王東昇敲擊牀板時落在臉上的灰塵,裝作一副茫然的樣子,從牀上坐了起來,小聲的說着。
“把衣服脫了睡,免得一會查寢的時候,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易陽撇撇嘴,將開始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對於大塊頭士兵裝傻充愣的本事,他現在算是領教了。
大塊頭士兵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髮,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臉說道:“一天下來太累了,剛一挨牀就睡着了,要不是你們弄出這麼大動靜,我還在做夢呢。”
其實大塊頭士兵這話半真半假,一天下來士兵們的確很累,要不是在等待晚上的緊急集合,大家早就進入了夢鄉。至於來不及脫衣服就睡着了,完全是一種藉口而已。
大塊頭士兵的一番說詞,聽得易陽直翻白眼,讓易陽越發覺得此人虛僞,當下易陽也失去和他糾纏的耐心,衝四人揮揮手,讓他們將衣服脫了睡覺。
四人相視一眼,藉着月光易陽能夠清楚的看到大塊頭士兵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然後四人將衣服脫了下來,疊好放在牀前的小凳子上,將帽子和腰帶擺放整齊後,躺了下去。
解決了後顧之患後,易陽等人才放心的睡了下去,半響之後,房間想起了一片鼾聲。大概在一個小時後,寢室的門被推開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易陽看到中校軍官和中尉軍官二人,輕輕的走了進來,用強光手電掃了一下每個牀鋪上的士兵,再仔細的查看了一下小凳子上疊放整齊衣服,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在中尉軍官帶上寢室門時,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將寢室內時刻保持警惕的士兵們全部驚醒。
大塊頭士兵打了個哈氣,伸手揉了一下眼睛,側耳聽着外面走廊上的腳步聲,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聽到隔壁寢室中傳來中尉軍官陰森的話語:“全體都有,俯臥撐預備。”
原來中校軍官進入隔壁寢室的時候,發現有三名士兵爲了應付晚上的緊急集合,不但沒有脫衣服睡覺,而且還將揹包打好。這令中校軍官十分氣憤,他決定好好的懲治這幫士兵。至於整個寢室的士兵集體受罰,這是中校軍官的一種手段,一兩個士兵連累所有人,勢必會引起其他士兵不滿,這樣就可以達到相互監督的目的。
“易陽謝了。”聽到隔壁中尉軍官的怒吼聲,大塊頭士兵伸手摸了一下腦袋上的冷汗,衝易陽點頭示意。
對於中尉軍官的手段,下午的時候他算是見識了。最後50名再跑了一個十公里不算,而且還蛙跳了整整一公里的路程,外加數不清的俯臥撐。
“謝倒不必了,只要你們不連累我們兄弟幾個就行了。”易陽躺在牀上衝大塊頭士兵擺擺手淡淡的說着。
對於大塊頭等四名士兵,易陽也不打算跟他們交往。這種一眼望去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傻啦吧唧,而且極度虛僞,還喜歡耍小聰明的人,易陽不屑與之爲伍。
大塊頭士兵討了個沒趣,無奈的搖搖頭,拉起被子將腦袋捂住,繼續睡覺。其他士兵經過這麼一鬧,瞌睡全無,一個個躺在牀上側耳聆聽着隔壁的動靜。
“首長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休息。”一個士兵爬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洪亮的聲音令隔壁的易陽等人聽的清清楚楚。
“休息?什麼時候地上的汗跡成一個人形,你們就可以休息了。”中尉軍官冷冷的聲音,令躺在被子裡的易陽感覺渾身發冷。
“人形汗跡!我的個天!”易陽寢室的士兵們頭皮一陣發麻。在深秋的夜晚,要想在地上弄出個人形汗跡,實在是不容易,即使體質弱的士兵憋着一口氣,坐上一千多俯臥撐,地上最多出現一些汗水,想達到人形汗跡難比登天。
中尉軍官的話剛落下,易陽等人就聽到一陣撲通聲傳來,很明顯是正在做俯臥撐的士兵們被中尉軍官雷的不清,摔倒在地時所發出的聲音。
易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慢慢的從牀上走了下來,藉着上廁所的機會,從隔壁班級前晃了一趟。
隔着門上的透視玻璃,易陽伸過腦袋望去。只見寢室中十個士兵,全部穿着一個褲衩,爬在地上埋頭做着俯臥撐,而中尉軍官則拿個皮帶站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盯着士兵們,中校軍官則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悠閒的聽着收音機。
“咦!胖子你怎麼不出汗?”中尉軍官指着中間的一個身上沒有絲毫汗跡的胖子問道。等他看到胖子腰部以下幾乎是全部坍塌在地上,只用上半身機械的做着不標準的俯臥撐,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報告首長,俺體質好,不出汗。”爬在地上的胖子,大聲的回答着。
“老子看你在偷懶。”中尉軍官提起手中的皮帶,狠狠的抽在胖子的背部,一條鮮紅的痕跡立即閃現出來,肌膚慢慢的腫了起來,連毛孔都出現暗紫色。
“啊!”胖子慘叫一聲,爬在地上用手使勁的揉着背部被打的地方,乾嚎着。悽慘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