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草長鶯飛。天地間一片春意盎然,中緬邊境的大山中一組十多人的小隊穿梭在茂密的叢林,其中一個女人的身影在人羣中顯得尤爲扎眼。
她就是安蕾!
半年前,易陽安然無恙的逃脫後,回到九爺的住處發現黑三早已等候在那裡,他知道這次又是一個試探,不過他並沒有說破。
在養好傷後,九爺依然沒有安排他任何事情,易陽知道自己還是沒有取得九爺的信任,心裡雖然焦急,但表面上他沒有表露分毫。
從那以後,他故意裝作不問世事的樣子,凡是一旦涉及到重大事情,他都主動迴避。每天帶着安蕾東逛西逛,整日聲色犬馬,漸漸的連九爺的馬仔都忘記了有易陽這個人。
就這樣過了三個月,直到有一次易陽從境外刺客的手中將九爺救了回來,衆人對他的印象纔有所改觀。而這個時候安蕾正好懷孕了,九爺慢慢的對他放鬆了警惕。
在經過多次試探,九爺的戒備之心心慢慢的放了下來。當易陽順利的將一批價值百萬的白粉安全的運到邊境,他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
漸漸的他將手中的業務交給易陽,爲此安蕾還和他吵了一架。
安蕾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人,她看不得別人受苦,同時也擔心九爺和易陽的安全,最終九爺妥協了,不過他提了最後一個要求,那就是將手上的貨全部拋出去,做完最後一筆交易,他就去國外安晚年。
“叫你不要跟來,你偏偏來。”看着雙手叉腰,行走艱難的安蕾,易陽無奈的搖搖頭,停下腳步。
“沒事!”
擦拭掉額頭上的汗跡,安蕾嫵媚一笑,道:“我不放心你們。”
從上次去外事科辦簽證,得知被限制出境,安蕾就知道警方對自己一家人加強了監視。這也是她爲什麼一定要堅持跟着走貨的原因。
曲折陡峭的山路非常難走,不久之後,安蕾就脫離了隊伍。爲了不拖延隊伍行走的時間,九爺先是安排易陽前去陪同安蕾,後來想了想有些不太放心,就將易陽留在身邊,讓兩個馬仔負責安蕾的安全保衛工作。
對此易陽並沒有異議,也不敢露出任何佈滿的情緒。早在來之前,他就藉着買嬰兒用品的由頭,鼓動安蕾帶他去了趟霧柳鎮,將情報用一隻雜草編制的螞蚱傳遞了出去。情報中他用暗語描述了這次行動有可能走的路線,但具體情況他沒有描述,更沒有附上地圖,因爲連易陽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行走路線。
到達叢林後,易陽腦子中一直盤算的就是留下路標,讓隨後趕來的部隊不至於迷路。可惜的是他這個想法卻是很難實現,從進入叢林後黑三一直緊緊的跟在他的身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易陽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和另一個馬仔的監視之下。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進入茂密的叢林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在這一路上,易陽很隱蔽的用AK47的彈夾在旁邊的大樹,荊條上劃出一道道口子。由於是右手拿着槍支,奔跑中用彈夾隨意這麼一劃,在所有人的眼裡顯得那麼的自然,就連站在他旁邊的黑三也沒有發現。
痕跡已經留下,後面的部隊能不能發現易陽就不知道了。因爲在叢林中,常有大型野獸,他們的爪子同樣會留下相似的痕跡,只要稍微疏忽,就有可能失去這重要的提示。
就這樣一羣人走走停停,幾個小時過後,誰也沒有發現易陽暗中的動作。直到一個山谷的時候,易陽的彈夾在一棵白楊樹上刮過,發出咯吱一聲響時,離他只有幾步之遙的陳先生停下腳步,慢慢的走了過來。
簡單的查看了一下白楊上的痕跡之後,陳先生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這種就地取材的簡易路引哪能逃脫他的眼睛。不過陳先生沒有說破,當他再次查看了其他幾顆松樹後,發現上面無一不是留下一道深深的刮痕。這才深深的望了易陽一眼,迅速的從腰間抽出防五四式手槍,抵在易陽的腦袋上,道:“你是臥底!”
易陽臉色驟變,但他並沒有輕舉妄動,因爲他發現隨着陳先生的聲音,數十隻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將他鎖定。
“我不是。”易陽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內心的衝動,將手中的AK47扔在地上,沉聲說道。
陳先生笑了笑,頗爲玩味的掃了易陽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可以騙過任何人,但騙不了我。”說着他用手槍將易陽逼到白楊樹前面,擼了擼嘴,不屑的冷哼一聲,道:“叢林作戰,標示路引,並不是只有你一個懂得叢林作戰。”
聽陳先生這麼一說,現場的人羣沸騰了起來,一想到自己隊伍中居然有警方的臥底,衆人大怒,紛紛叫嚷着將易陽就地擊殺。
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面對暴怒的人羣,九爺大步的走了過來,冷冷的掃了易陽一眼,轉頭望了陳先生一下,見對方微微點頭,隨即衝旁邊的兩個馬仔一揮手,道:“殺了。”
九爺不愧是梟雄級人物,殺人毫不眨眼,就連搞大女兒肚子的男人也不放過。
“不能殺他。”
就在兩個馬仔拉動槍栓,將子彈上趟後,食指搭上扳機的危險時刻,安蕾不顧一切的從後面衝了上來,將易陽護在身後,衝九爺咆哮着:“爸爸,他不是臥底,他不會害我們的。”
兩個馬仔見安蕾俏生生的站在槍口,嚇的臉色煞白,連忙鬆開食指,關掉保險。這才轉頭望向九爺,作爲馬仔他們非常清楚九爺對小姐的溺愛,易陽不殺沒事,傷了小姐那可是性命不保。
可惜的是這一次安蕾哭泣,撒潑的性子沒有取到任何效果。九爺冷冷的望了她一眼,衝陳先生使了一個眼神,陳先生的左手悄悄的摸向腰間的那把瑞士軍刀。
五米的距離,即使有安蕾作爲掩護,他依舊可以尋着縫隙,做到百分百的一擊必殺。
安蕾似乎發現了陳先生和九爺的企圖,她努力的將易陽護在身後,哪怕易陽想站出來,她都不讓。在她心中易陽首先是她的丈夫,其次是孩子的父親。
一個要殺,一個極力阻止,雙方就這樣僵持着,誰也沒有動手,誰也沒有說話。
於此同時,叢林深處一隊身穿吉利服的士兵,站在三岔路猶豫不決。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軍官,看着面前三條小路都有被踐踏的痕跡,皺起了眉頭。如果易陽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認他就是龍嘯天,王東昇等人。
早在半天之前,他們接到上級的命令,終止了訓練科目,攜帶好武器裝備,一路按照易陽所留下的標記找到這裡。
可惜的是到了這裡居然有三個路口,而且每個路口看起來都差不多,即便他們仔細尋找也沒有看到旁邊樹木上的標記。
“他孃的,這個臥底是誰啊,會不會留記號。”臉上塗抹軍用僞裝墨的王東昇轉頭望了一眼茂密的叢林,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臥底是最高機密我不清楚,但我總感覺這個人的手法我很熟悉,應該是我認識的人。”龍嘯天側着腦袋,猶豫了半天這才說道。
認識的人?王東昇伸手扶了一下帽子,夏天將手中的狙擊槍輕輕的放了下來,轉頭望着龍嘯天。半響之後,幾人眼中露出震驚的表情,同時低聲喊道:“班長!”
“易陽!”
易陽被當做臥底派人販毒集團,這是高的機密,雖然中隊對外宣佈易陽因爲犯罪被軍事法庭判刑收容,可是熟悉易陽的龍嘯天,王東昇,夏天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謊言,而且是很不靠譜,甚至說是最爛的藉口。所以衆人一致認定易陽是被派出去執行任務了,而且是某種保密級別非常高的任務。
所以在看到熟悉的手法,衆人心中一致想起了昔日的易陽。
“既然班長有可能是臥底,大家仔細的找一下旁邊草叢,看有無發現石頭。”在特勤中隊和易陽經常執行任務的王東昇,立即想起一個問題,於是立即提示大家仔細搜素草叢。
果然一切未出王東昇所料,在左邊的一個灌木叢中發現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衆人延着這條道路走了十多米,果然發現一根荊條處有新鮮的斷裂痕跡。龍嘯天簡單的看了一下,立即吩咐隊伍繼續前行。
茂密的叢林,一隊士兵若隱若現的穿梭在大樹與荊條之間,人數雖然衆多,可是走起路來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十五分鐘後,擔任警戒的狙擊手夏天從瞄準鏡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渾身一震,連忙用手將嘴巴捂住,心中暗自叫道:“班長!”
站在他旁邊的龍嘯天發現了夏天的一異狀,驚異的掃了他一眼,慢慢的將望眼鏡舉了起來,當他看到望遠鏡中出現一個漂亮的女人時,不以爲然的搖搖頭,等他真正注意到女人身後那雙毒蛇般的雙眼,熟悉的面孔,整個人一下子震驚的站了起來。
“易陽!”
龍嘯天心底大聲的吶喊着,易陽的出現讓他忘記了叢林作戰法則,忘記了自己的使命。片刻之後清醒過來的他,伸手一撫耳邊的單兵通話鍵:“一組報告,魚已現,是否收網。”
“請確認外境毒梟是否到位?”電臺中傳出一個極具威嚴的聲音。
“沒有!”龍嘯天舉起望遠鏡,看着陷入絕境中的易陽,焦急的報告:“臥底人員危在旦夕,請求擊斃持槍歹徒。”
“一切以任務爲重。”
“不!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兄弟送死。”龍嘯天怒吼一聲,摘掉耳朵上的通話設備,隨手扔進草叢,轉頭冷冷的望着夏天,嘴角露出一抹陰森,道:“百米,九點方向……風速兩百……幹掉那名拿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