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明逐漸遠去的背影,“黑三”摸摸下巴,沉吟片刻,抓起包心菜就往框子中扔去,一顆,兩顆,三顆,轉眼間框子就滿了。易陽見狀準備搬起筐子往旁邊的小推車上放,卻不曾想被“黑三”從手中一把將筐子奪了去。
“吆喝,撿到錢了?這麼開心?”和“黑三”一個牢房的犯人眯着眼睛,摸摸光頭,嬉皮笑臉的說着。
自從“黑三”牢頭的位置被搶去後,每當幹活的時候,“黑三”都是苦着一張臉磨磨蹭蹭的,往往弄一筐白菜所花費的時間是別人的幾倍。而今天的“黑三”一改往日的頹廢,弄一筐白菜居然搶在所有人的前面,這讓裝車的犯人頗爲疑惑。
“黑三”冷哼一聲將筐中的白菜全數倒在小車上,看都不看光頭犯人一眼,拿起空筐子往易陽的方向走去。對於這類欺軟怕硬,狐假虎威的主,“黑三”是打心眼裡看不起對方。
見“黑三”絲毫不搭理自己,光頭大漢雙目一凝,從車上跳了下來,冷冷的喊道:“站住。”
“有事嗎?”“黑三”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將筐子往地上一扔,冷冷的盯着光頭大漢,挑釁的說道。
對於光頭大漢這類騎牆派,“黑三”不屑一顧,當時在他是五號牢房的“老大”時,這傢伙就是個馬屁精,成天到晚圍着自己轉。自從“老大”的位置被“毛頭”奪去後,光頭大漢這傢伙反過來對自己**,如不是打不過“毛頭”的話,憑“黑三”的脾氣豈能讓這種人欺負自己。而如今的情況又不同了,“毛頭”鑑於易陽的淫威,不敢對自己動手,所以“黑三”準備一雪前恥。
“脾氣見長啊。”光頭大漢陰森一笑,衝身邊的兩個正往車上裝菜的犯人使了個眼色,兩個犯人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筐子,一下子將“黑三”圍在中間。
易陽眉頭微微一皺,向前踏了一步。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就聽到管教幹部大聲的訓斥:“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黑三”忌憚的掃了管教幹部一眼,拿起地上的筐子就往易陽的方向走來。而光頭大漢則一個勁的點頭哈腰的跟管教幹部陪着笑臉解釋着。
看着“黑三”和光頭大漢的架勢,管教幹部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雖然暗地裡犯人們打鬧很正常,但是這事一旦擺到桌面上,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管教幹部似乎不太願意多管閒事,只是淡淡的警告了衆人一下,就此作罷。
“三哥,跟這種人至氣,何必呢?”看着“黑三”走到身邊,易陽一把接過筐子,小聲的說道。
“虎落平陽被犬欺,現在癟三,混混都他孃的敢欺負我了。”“黑三”氣嘟嘟的將手中的一顆包心菜扔在筐子中,一臉鬱悶的發着牢騷。
易陽笑了笑,沒有理會“黑三”。他擡起頭,仔細的打量着現場的警力配置,以及哨兵所在的位置,很快一個撤退路線清晰的出現在易陽的大腦中。
二個多小時後,隨着管教幹部的一聲令下,犯人們將現場的東西收拾完畢,開始往監獄裡趕。
回到牢房後,易陽和“黑三”往門口自己的牀鋪上一躺。而“毛頭”等人則坐在離易陽不遠處的牀鋪上,先前和“黑三”發生矛盾的光頭大漢正跟“毛頭”指指點點的說着什麼。隨着光頭大漢的言語,“毛頭”摸着腦袋,看着“黑三”和易陽兩人,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寫什麼。
看着“毛頭”趾高氣揚的樣子和光頭大漢獻媚的表情,易陽乾脆閉上了眼睛。在這種情況下,易陽知道只有“毛頭”腦子沒有壞掉的話,決對不敢主動來找麻煩。
一時間幾人相安無事,彷彿下午“黑三”與光頭大漢發生的小摩擦並沒有引起“毛頭”的關注。轉眼間到了第三天,這一天一大早,易陽就將隊長雲飛揚準備的開鎖器別在腰上。在吃過早飯後,牢房的“老大”被叫去開會了。十幾分鍾後,“毛頭”回到五號牢房,將管教幹部的命令傳達了一遍。
“收割稻子。”當易陽聽到這個消息後,嘴角一陣抽搐。因爲在當時還沒有收割機的情況下,收割稻穀全是純手工作業。而田裡根本沒有石塊之類的東西,將人的骨頭打斷,這意味着方明事先制定的計劃,瞬間流產。更何況在收割稻子的時候,牢房的“老大”是不用幹活的,只負責看着各自牢房的犯人,防止犯人偷懶和其他狀況發生。這樣無形當中就給製造混亂帶來了不小的困難。
但是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收割稻穀的時候,不用帶着所謂的鐐銬,這樣就可以節省下開鎖的時間。
易陽擡頭望去,只見“黑三”臉色陰沉的坐在牀上,目光遊離的盯着狹小的窗戶,也不知道腦袋裡在想些什麼。
“鐮刀,鐮刀。”易陽在心裡默默的唸叨着。
在沒有石塊的情況下,鐮刀能起什麼作用。石塊可以砸斷骨頭,鐮刀能做什麼呢?割斷動脈?割傷四肢?割自己還是割別人?易陽大腦快速的運轉,當他看到旁邊得意洋洋的“毛頭”時,眼中閃過一抹陰森。
當易陽打定主意後,卻意外的發現“黑三”眼中同樣露出一絲陰曆,對象依然是“毛頭”這讓易陽一陣無語。而“毛頭”似乎並不知道危險逐步在逼近,一臉笑容的巡視着屬於自己的地盤:五號牢房。
十五分鐘後,犯人們在管教幹部和武警的帶領下,來到白湖圩田。隔着老遠易陽就看到一望無際的稻穀,在秋風中隨風而動。
到達現場後,經過管教幹部訓話後,開始劃分責任區。令易陽感到欣慰的是監獄長這次居然親自帶隊,而且他所在的五號牢房劃分的區域,剛好挨着方明所在的七號牢房稻田。
在“毛頭”的帶領下,易陽和“黑三”向田裡走去。在路過方明身邊的時候,方明衝易陽點點頭,傳遞了一個彼此都明白的眼神,然後帶着七號牢房的犯人走到屬於自己的田裡去。
站在田裡的易陽看着面前一望無際的稻田,以及面前的白湖湖水。回頭再看了一眼身後一公里外的大山,深吸一口氣,緊緊的捏着手中的鐮刀,彎下腰去開始割稻子。
在易陽身邊的“黑三”此時顯得極爲平靜,絲毫沒有打量周圍的環境的念頭,只是一個勁的割着稻穀。然而站在旁邊的“毛頭”則一臉慎重的盯着五號牢房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
易陽利用放稻桔梗的機會,看了一下站在自己身邊不足五米的武警,在田埂上的武警將槍背在肩膀上,身體側對着易陽的方向,通過這個角,易陽發現一式自動步槍的保險是關閉的。也就是說槍膛內並沒有子彈,子彈全部在彈夾內。
據槍,上子彈,開保險,鳴槍示警(空包彈),瞄準,到打出實彈。易陽在心中默默的算了一下,憑藉這些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武警,大概需要6
7秒才能完成整個動作。而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想跑出100米根本是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用鐮刀將現場的犯人動脈拉斷或者腿部拉傷,只有這樣才能製造混亂,然後趁亂逃走或者是主動申請擡受傷的犯人回去醫治,然後一頭竄入茂密的叢林,這樣的話有把握在對方開槍前,逃離現場。
至於誰去做着個劊子手呢?易陽一時間還沒有想好,“黑三”肯定是不行,自己也不行。因爲一旦用鐮刀將犯人拉傷的話,行兇者勢必會被武警當初制服,根本沒有任何機會逃離現場。
怎麼辦?怎麼辦?難要方明出手?易陽雖然手中在割稻子,但是大腦不停的運轉,衡量各個方面的弊端,企圖尋找最佳的突破口。
就在易陽思索在如何去製造事端的時候,他無意中發現方明正笑嘻嘻的向“毛頭”走了過來。
“毛頭有火沒?”方明走到“毛頭”身邊,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大大咧咧的說道。
被拍疼的“毛頭”眉頭一皺,瞪了方明一眼,冷冷的說道:“他孃的!方明別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別沒事找不自在。”
自從奪取了“黑三”的“老大”位置後,“毛頭”就發現方明總是喜歡挑事,找自己的麻煩。
“靠,老子跟你借個火,不借就算了,還罵人,找抽是?”在“毛頭”的話剛落下,方明臉色一沉,狠狠的推了“毛頭”一下,大聲的叫罵着。
七號牢房的犯人見方明發出暗號,一個個的從田裡爬了上來,一下子衝到“毛頭”的身邊將他圍了起來,其中兩個大塊頭揪住“毛頭”的衣服,對着他的臉色就是兩拳,而另一個瘦子眼中閃過一絲陰曆,一揚手中的鐮刀,對準“毛頭”大腿的內側一扯,血一下子飈了出來。瘦子迅速的將鐮刀在泥濘的田裡擺弄了兩下,上面的血跡不見分毫。
“啊!”“毛頭”用雙手捂着大腿,悽慘的叫喊着。
等易陽所在的五號牢房犯人全部圍上去的時候,負責警戒的武警已經鳴槍示警,接着是大聲的訓斥:“手抱頭全部蹲下,不許動。”
本是混亂的現場,隨着槍聲的響起,一下子安靜了許多。一些有其他心思的犯人,看着武警和管教幹部們手中黑洞洞的槍口,老老實實的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