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取靈魂、抽取記憶、將某段情節用真實的方式再現:這種技術,並非是八意永琳開發出來的,而是由月球上另外一名賢者創造的。
在月之民的故鄉,讀取靈魂是一門不人道、不人權的歪門邪路。
月球上的貴族們發現那東西能讀取智慧生物的記憶與靈魂時,整個月之都都沸騰了起來。
她的嘔心瀝血的成果換來的不是讚譽,而是數之不盡的攻訐與敵視。
那名才智不輸給永琳的天才被流放到月球之外的監獄,最終鬱鬱寡歡而亡。
故人已去,他的遺產也分崩離析。在離開月之都後,八意永琳就開始複製那名賢者的技術。
然而材料和技術問題始終無法解決,最終她只是搗鼓出一個削弱版本的玩意。
它無法讀取活人的記憶,而死者的記憶也始終存在着走馬燈般的記憶斷層,也正是因爲這般考量他才故意在開始留了土魔人一個活口希望他主動配合。
記憶的斷層與山寨品的渣效果造就出了這般景色,越過了中間可能很重要的事,直接穿越到了在會議室當中的事情,甚至,秦恩與永琳等人還不知道他們最開始會議談論的是什麼。
開口主持這場董事會的,是一名鶴髮雞皮的老嫗,
銀白色的頭髮幾乎失去了象徵着生命的光澤,粗糙的手背上能清楚的見到青色的血管猶如猙獰的蚯蚓,面似靴皮,像是一棵快枯死的老樹,唯有她的聲音,還殘存着一點生命力。
【董事會no。3號人物,聽聞,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她能夠預言未來,是董事會內罕見沒任何權利的人。】
【……雖然我記住了她的臉,但我覺得自己很可能在某一天忘記——】
【無他,太過平凡……我從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貴氣,也沒有上位者咄咄逼人的氣勢,語氣平緩,跟我在中國見到的那羣那些走街串巷賣小飾品的老人沒有任何區別。】
【我真的看不出來,她會是能夠預言未來的。】
“計劃不變,繼續按照以前會議的結果行事?有人可有異議?”
“贊成。”“贊同。”“同意。”“可以。”“照着這樣做吧。”“希望一切順利。”
除了旁聽的土魔人等三人,其餘的十名董事認真、嚴謹的表達着自己每一個意見。
【我們是旁聽的,沒有資格發表自己的意見,本以爲我會見到一副醜陋的大人物內鬥場面,卻沒想到……組織內竟然如此團結】
【若非在剛纔我聽過他們激烈的爭論,我甚至以爲他們全都是某一個人的傀儡。】
從土魔人的心理變化,八意永琳知道了點細節,銀髮的賢者微微苦惱的皺起眉頭。
毫無疑問,在秦恩與她沒看到的時間內,他們敲定了某些可能很危險的內容,從那金屬桌子上半涼的茶水飲料與只剩才殘渣的糕點能見出已經進行到了何種地步。
會議上的每一個人都好像運籌帷幄在心中的反應,某些可能很不利於幻想鄉的話題可能已經達成了共識,這途中沒人叫囂,沒人囂張,又沒有別人突然插口什麼的。
八意永琳皺眉道:“這不好。”
她寧可看到一幫桀驁不馴的人誰都不服誰互相內鬥,最好像是幻想鄉那樣,誰都不服誰卻誰都無法壓倒誰。她不希望看到一個有紀律有秩序的組織,這種組織會爆發出什麼樣能量,她在瞭解不過了。在千百萬年以前,有一羣剛剛來到月球的遠古人類,他們就是那般團結,對抗月面上的原住民和宇宙內的邪神,最終他們建立了偉大的月之都,消滅了邪神。
那麼,在外界七十億人口當中的佼佼者齊心協力對抗幻想鄉——雖然八意永琳的理智告訴他,這種團結很不靠譜、幻想鄉也沒資格成爲七十億人類的敵人,但……
那種恐怖,卻猶如最致命的病毒細胞一樣,不斷感染着身體,極寒的冷意從腳趾一直到頭皮全都滲透個乾淨,哪怕智慧如永琳者,都不敢挑戰七十億智慧生物的力量!
正因爲八意永琳是智者,她才避免和絕大多數人爲敵,因此……開創搜魂術的那個賢者被流放致死,而八意永琳卻活了很久很久,活到曾經以前的夥伴都已經老死病死卻還活着。
然而,這猶如邪魔般的念頭卻只是持續很短暫的時間,八意永琳正是聰慧,才知曉那個最差的結果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只要是智慧生物,就避免不了內鬥——
不是指你單獨一個人類,而是說全部有智慧的生物都不可避免的有那種發展。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八意永琳凝視着這羣身上被迷霧所包裹了真實的董事,默默的傾聽着他們的談話。
“那麼現在,討論下一件事吧。”
“這個話題就由我們人力資源部門來主持吧。”
代替老嫗主持這場會議的人是一名打扮妖豔的女子,儘管她身着的只是普通的黑色ol裝,打扮也於普通職場美女精英無異,但是那簡單點綴的面孔卻有說不出的美豔與……邪魅。
容貌只是中上之姿,但是詭異的氣息卻從其嬌弱的軀體當中侵略性的攻擊着每一個雄性的神經,奇妙的香氣透過時間的隔閡,秦恩恍恍惚惚的跟喝醉酒了一樣,神情呆滯,腦袋沉重的好像綁上了鉛塊,不自覺變的熾熱的眼眸要將那女人不太合身的ol服裝撕下,然後將其壓倒身下的衝動漸漸支配神智……
八意永琳一聲不吭的站到秦恩身旁,伸出腳一扳,猝不及防的秦恩:“哎呀!”的一聲就屁股着地,直到痛覺涌上身體的時候,才遲鈍的發現自己難看的姿態,而八意永琳正看着他的這幅醜態畢出的模樣,略諷道:“清醒了?”
“醒了、醒了!”
“醒了就好。”
雖然只是虛幻的記憶圖像,可短短几眼卻讓她的身姿烙印到腦海當中,干擾到她的思維。
當第二次清醒後,那詭異的魅惑還在發揮效果,秦恩呲牙咧嘴的敲打着自己的頭,借用輕微的刺激性才化解這股邪門的氣息。
費了點勁,才鞏固好神魂,只見那女人張開嘴,不知道說了什麼東西……沒有任何聲音傳達過來,而這些董事的目光,去同時都集中在伊凡的身上,這種反應讓秦恩略顯納悶。
“被短暫攻破了心魂。”八意永琳斜着眼睛看了眼土魔人,給出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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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爲記憶破損的問題,這個問題來源於其本身,毫無疑問,土魔人現在應該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心裡去,這才造成的有畫無聲的情況發生。
“嘻嘻,我還以爲他陽尾了呢,結果他本人還是有點想法的嘛!”秦恩一點也不吝嗇嘲諷別人的機會,用刻薄的語言,攻擊着早已經死亡的土魔人,忘記了之前丟人的醜態。
“伊凡先生?伊凡先生?”
好在,有比秦恩更丟人的傢伙,悶聲葫蘆土魔人竟然神魂失守。
倒是另外一位董事插口道:“妲己,將你的狐媚關掉!”
那個詭異的黑髮女人才想起是怎麼一回事:“唉,忘記這件事了。”
詭譎的氣息消失不見了,土魔人也恢復了正常的神智。
【她的名字……好像是叫蘇妲己,組織的no。6……雖然她並非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是每次看到她的時候,總是反應會變的遲鈍起來。】
【但我也清楚了,爲何她是負責‘人事資源’了,這種能力,我年過近百都無法抵抗……要是換成那些火氣十足的青年俊傑,恐怕會被直接攻破心房吧?】
“抱歉……我走神了。”
好半晌,土魔人才開口丟出這麼一個根本算不上解釋的解釋。
“這不是壞事,若是你對狐媚沒有反應,反而是一種不健康的現象,毋須在意。”
董事會內的人倒沒有苛責土魔人,那個疑似妲己的女人一點惡意都沒有
“現在,伊凡先生,現在該討論的是您晉級的問題,請問您有興趣在將來的某一天,進入我們董事會麼?”
渾身上下都給人不對勁印象的鬼魅女人,丟出了一個重磅炸彈——一個讓土魔人、卡古婭、冷仙全都傻眼的炸彈。
對此,董事會沒有一個人產生騷動,他們早已經有了預料。
“您若是有心思加入我們董事會,我們會放下一些簡單的測試,並且讓你對行政部門進行短暫的控制,在證明你的能力後,我們會讓您成爲十位董事的替補”
“或者,您可以用最原始的方式……用你的力量挑戰我們十位董事的任何一個人——成功後,您會取代那位董事的位置。”
蘇妲己邪魅的笑着,好像是鼓勵土魔人主動站起來,用弱肉強食的道理殺掉董事其中一人那般,唯恐天下不亂。
此時此刻,各色的目光,投入到了土魔人的身上,十名董事的關注與期待、冷仙與卡古婭的羨慕與嘆息,秦恩與八意永琳的好奇,無關立場身份,每個人都好奇土魔人的抉擇。
“我拒絕。”
內心沒有掙扎,沒有猶豫,沒有思索,什麼都沒有,他的心聲都沒有浮出來——土魔人伊凡是連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了他們組織上層的招攬與重用。
妲己略有些意外的問道:“拒絕?”
“沒錯。”
冷仙與卡古婭的目光頓時變的複雜起來,有對他放棄機遇的嘆息,又有一絲慶幸。
十名董事也是神色皆有不同。
“真是個沒上進心的傢伙。”
銀髮的美麗少女,鄙夷的看着土魔人。
“不好麼?有情有義不是件壞事。”
紫色捲髮的披風女人,給了土魔人一個鼓勵的微笑。
面臨前途與友情的選擇,土魔人一點遲疑都沒有就選擇了後者。
他的心情,他的想法,恐怕別人永遠都不會得知,八意永琳製造的搜魂器也沒有將答案告訴他們,這個問題,恐怕永遠都得不到解答了。
“沒關係,這也在預料當中。”
主持董事會的工作又交接到另外一個人身上,一名棕色長髮的陌生女人。
她沒有前面的預言師和蘇妲己那樣詭異莫測的能力,平平淡淡好像什麼都沒有,年輕的外貌與過於青春化(年輕)的打扮,根本算不上是什麼明顯的特點。
“你認識她麼?”
突然的,八意永琳毫無徵兆的開口問道,她的問題讓秦恩滿頭霧水。
他沒有外界的記憶,問這些根本毫無意義,見秦恩滿臉迷茫的模樣,八意永琳只好說:“忘記我的問題吧。”然後再也沒有說什麼,好像真的沒說過這般話一樣,讓人摸不到頭腦。
讓人不解的話題就此揭過,董事會還在繼續進行。
那名看似不起眼的棕發女人露出一絲笑意。
在看到那笑容的時候,秦恩不受控制的,感覺到脊背發寒。
一瞬間,他想起了某個雨夜,在一場大雨下,自己與某個神秘的女人對峙,然後墜入了寒冷的湖水當中,寒水浸透全身的那股冷意,秦恩到現在都無法忘記——
(難道說,這個女人,是在我記憶當中的那個…………)
“我明白你爲什麼拒絕,伊凡先生,是因爲夜兔特種部隊吧?你們私自成立的社團。”
【在提到夜兔部隊的時候,我緊張了……冷仙此時此刻跟我肯定也是一樣緊張。】
【因爲原本夜兔部隊就是冷仙提議組建出來的社團,我們並沒有得到董事會的承認,只能算是一個下面人自娛自樂的派系罷了。】
【無他,組織下的戰鬥人員太多了,我前蘇聯超人的身份,帶來的優勢有限,哪怕是我也不可能挑戰其他的戰鬥人員】
【我加入冷仙的夜兔部隊是爲了報答冷仙於我的恩情,但這個派系,也能幫助我們拉到盟友】
【雖然董事會很可能早就曉得下面的情況,然而……這件事捅出來的時候,還是尷尬,爲何會被故意提起呢?】
【再也不能含糊下去了,董事會對我們下面私自組建派系的事,又是什麼樣的態度呢?這位掌控着情報部門的no。8,在想什麼?】
排行第八位的棕發女人敲了敲桌面,衝着其他的董事開口:“現在我有個提議,我提議將夜兔部隊提拔爲正式、得到承認的特種部隊,”
棕發女人望向土魔人對面的方向,坐在那裡的四個人——
其中一人,是穿着綠色軍裝、神色冷漠的女人,仰面靠坐在長椅上,秀麗的黑髮隨意的披撒在肩、椅上,鋥亮的軍裝皮靴隨意的架在金屬桌上,一直神遊天外。
直到被詢問意向的時候,她才冷冷的開口說道:“可以……”
no。8的目光投向第二位,一直維持着祈禱姿勢的金髮修女
“這是正確的選擇,魔神大人會庇護我們的。”
神神叨叨的解釋,在董事會當中,自然有另外一番解釋。棕發女人微微頷首點頭,看向了第三位——
第三位表態的就是那名面似靴皮的老嫗,她沙啞的笑了幾聲道:“這種事就別問我這個老婦人了,你們決定吧。”
最後……第八位將目光落在一個蘑菇頭青年身上,但是注視了良久,青年也沒做出任何回答,閉目養神,不置可否。
“我們的漫畫家又在想靈感了。”之前嘲諷土魔人的銀髮少女聳了聳肩,出聲的揶揄道。
但是這位漫畫家的表態已經不重要了,票數已經決定了結果。
第八位沒有徵詢其他同僚的意思,而其他的同僚也沒任何不滿之色,由此可見,這個規矩在很早以前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了。
“既然決定正式化……那麼,你們將暫時成爲no。7的名義下,怪客,您意下如何?”
“我沒問題。”被第八位稱呼爲怪客的紫發女人咧嘴笑道:“我的戰鬥部門向來都歡迎新人的——純狐,你們財政部門要給我額外撥款啊。”
——“純狐”
聽到這名字的八意永琳,不由得愣了下。意味深長的看向其中一個打扮像清朝宮廷格格的女子身上。
“撥款?可以啊。”打扮頗具古風的清宮美人含笑道:“目前組織的財政還是很可觀的,一支戰鬥部隊的費用還是沒問題的。”
在三言兩語當中,秦恩、八意永琳知曉了入侵幻想鄉的先鋒部隊是怎麼樣誕生出來的,一個給幻想鄉帶來重大變化的入侵者,就是在這些董事會幾句後當中誕生的怪物。
“現在時間到了。”董事會的談話,突然插入了不和諧的旋律。
雙腿架在長椅上的軍裝女人猛地站了起來,當她的軍皮靴踩踏到地面上的時候,秦恩纔看到這個女人有多高,她有着一般男人都無法與其比擬的身高,巨人般彪悍的女軍人。
雖然身高誇張,但是他的身材比例卻很和諧,沒有一點不適合的感覺,好像天生就該如此高大,一點都沒有破壞她作爲女人的美貌,也沒有對她的肌體造成任何影響。
她就這麼站了起來,然後,那雙好像龍一般的眼眸,集中在了土魔人——————身後的八意永琳與秦恩身上。
“你們現在聽的差不多了,該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