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兵衛相互對視,似乎回憶起甚麼傷心事情,當下盡皆唉聲嘆氣,卻不言語。
“怎麼回事?”眉目一凌,風月秋雪眼中透露出一抹冰冷氣勁,這種氣勁讓護衛們感覺渾身哆嗦,如置身千年冰山。
“麻護衛,你說!”儘管風月秋雪眉目凌厲,幾名護衛卻依然堅持,雖然臉上顯現異色,卻始終無人言傳,風月秋雪乾脆針對一名兵衛,方纔老麻在公主府差點內訌,心中本就有愧,當下面對大公主盤問,也不再好意思隱瞞。
“大公主,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我們正自安份守衛府邸,卻見天空忽然邪雲遮日,暴雷不斷,不時一場大雨傾盆瓢潑,不過說來也奇怪,那場雨的水滴竟然是赤紅色,充斥着濃濃血腥。我老麻在帝國當了十幾年的護衛,哪裡有見過如此異像?大夥兒心中也焦躁不安。在我們憂心之時,不知何時天空忽然顯現一道黑色影子,那道影子周身邪雲躥騰,其魅影詭態不同尋常,我們都來不及瞧清他的身形,阿牛便被他害死了!”
風月秋雪臉色略微浮現一抹凝重,憤道:“恩?那道影子沒說什麼?”想起那時場景護衛們全身毛骨悚然。老麻頂起膽子,吞吞吐吐的道:“那黑影的確說了什麼,但其速度實在太快,快到我們根本無法用肉眼判斷,甚至連他的虛影,我們都瞧不見,那時他問我們大公主的事情,嘴裡一陣污言,阿牛向來尊重大公主,察覺到他似乎不懷好意,便自拔出長劍,叫囂着說他鬼鬼祟祟不敢顯露真身,有本事真刀真qiang的單挑!想不到...想不到他...”
“怎麼了?”風月秋雪似乎很是急切,身形踏前幾步,將老麻嚇了一大跳。
“大...大公主,您別激動。那時只見身旁黑氣躥騰,阿牛的軀體不知被什麼東西嗜咬,先是手臂被咬下來,然後是胸口,接着是內臟,我們什麼也瞧不見,只聽到陣陣咀嚼,阿牛的身體在一口口被吃掉,但奇怪的是阿牛滿身的鮮血一滴也沒落在地上,只聞咕嚕聲響不斷,他的血好像被什麼東西喝乾,一身血肉被啃噬乾淨,我們親眼...親眼目睹這一悲劇發生,我們知道...在阿牛身旁,有什麼我們看不到的生物,他活生生的將阿牛吃了啊!”說到這,在場護衛臉上均數顯現悲苦,阿牛是他們多年來的兄弟,卻在他們面前犧牲,而作爲兄弟的他們只能旁觀,卻起不到絲毫作用,甚至沒有人敢爲阿牛說一句話。
“然...然後呢?”阿牛雖然有些笨,實力也不強,但其爲人品德兼備,是位不錯的小夥。不僅如此,他的身世也可憐,其家中只有一位七十三歲的孃親相依爲命,他一生受盡苦難,幾年前被風月秋雪看中,選進公主府來當護衛,在這裡酬勞倒是不少,這幾年母子倆生活倒也不錯,可想不到這種溫馨生活沒持續多久,卻是落得這種悽慘田地!
老麻身形微顫,嚥下一大口唾沫,心有餘悸的道:“那惡魔將阿牛一身血肉吞吃,連骨頭也不放過,只見地上白骨遺骸忽然躥騰黑氣,不時就連阿牛的骨骸都化作黑氣消散,那當真是消失的徹底,連氣息都一絲不剩!在見到這般狀況,我們早已心灰意冷,天空忽然一陣奇異波動,巨大的音波傳蕩在所有人的耳朵裡,在那道音波消退,我們知道那惡魔已經離去,可我們的兄弟阿牛,卻...卻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大公主,我...”老麻愈說愈激動,一下忍將不住,淚水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豈有此理!”風月秋雪眉頭一鄒,心中怒氣難抑,一手超控寒冰利刃,朝地面暴怒一揮,頓時威能蔓延,火光四迸,玉石崩碎瓦解!
“徒兒!”天波煙客白眉微楊,衣襟無風自動,道者一身正氣凌然,瞧煞人眼!
“師傅,我...”風月秋雪雙目緩緩閉上,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她也是性情中人,阿牛一生孤苦,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真是令人諷刺。無情的世界,太多的事情無法掌控,太多的悲歡離合令人痛徹心扉。
在蠻荒大陸,這個法力爲尊的地域,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利,就像阿牛,不管他受盡多少苦累,蒼天可不會因此憐憫與他,厄運始終與他伴隨,直至黃泉,永不相變!
“啊!”風月秋雪心沉似鉛,天波煙客與柳風也暗自嘆息,衆人正自傷悲,忽聞一聲慘叫,老麻的身體黑氣躥騰,血肉扭曲,他不斷喝叫,最終卻難逃一死。
“啊!”慘叫連環,痛聲不斷,不僅僅是老麻,其餘五名兵衛身上也開始瀰漫黑氣,他們的體內像灌注活物,皮膚蠕動冒泡,血肉開始扭曲,一樣的場景,一樣的命運,黃泉之門強勢開啓,衆兵衛含恨共赴!
眼前的硝煙,風聲如挽起陣陣哀鳴,蕩在人臉,痛在人心,是深惡痛絕,是神情崩碎。
“不!”風月秋雪一貫冰冷的臉頰佈滿痛楚,那深入骨髓的痛,似要潰散人心!儘管她有心阻止事態發展,卻奈何無從下手,就連天波煙客在瞧見此狀況也是束手無策。
看着,就那般呆呆的看着,看着熟悉的人一一葬身,看着他們連屍骨殘渣都沒有剩下,活着的人又能爲他們做些什麼呢?是哀鳴,還是傾頌?或是其他?
冷冷的風,矗立的人,一切是那麼的冷,冷的令人心寒,冷的令人徹骨。
“徒兒,你...”天波煙客與柳風相續言語安慰,風月秋雪臉上表情全無,傻傻的望着護衛們身前站立之處,許久凝視,目不轉睛。
再次嘆息,風月秋雪雙目緩緩閉上,再次打開之時,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望着公主府大門,聲音淡漠的道:“走吧,人既然已經死了,就讓他去吧。月兒,我的月兒...”說着,她身形一顫,猛的躥進公主府。
對她來說,這些護衛相伴多年,而風月琴,在公主府是她最親近的人,若是連風月琴也遭遇不測的話,沒人知道風月秋雪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糟了!”柳風橫眉一凌,衝入府邸。天波煙客站在門口,並未踏入,擡首瞧瞧天,望着雲中烈陽,道者拂塵嘆息,煙雲密集,掩了光暈,遮了天地。風聲漸變,細雨揮灑,雲霧中白煙縹緲,是蒼天哭泣送行,是道者除惡決心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