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人生能得幾回醉
天還沒有亮,夏一木接到黃保站同學的電話。得知他們幾個學生被查暫住證的抓了,關押在學校附近村子村支部。
夏一木讓學校保安去派出所找熟人。自己坐出租趕去都市村莊。透過村支部大鐵門看到幾百口子人集中關在村部,感覺是電影上集中營探犯人的感覺。
猛然看到黃保站跟治安協管員打架。兩個治安協管員扭住黃保站胳膊。黃保站大叫:“有沒有王法?我們是學生,上街買早點吃也被你們抓來!”
“我們就是王法!”那個胖子治安協管員壓低黃保站腦袋。
夏一木忍不住大罵協管:“幹什麼?憑什麼打人?啊,王八蛋!”罵聲招來幾個協管氣勢洶洶要抓夏一木。
一輛警車停在大門口,下車的是夏一木在醫院實習時認識的勞世景警官。勞世景認出在醫院悉心照顧自己的夏一木,幫夏一木解了圍。夏一木把自己班裡學生名單寫下來交給勞世景,勞世景把名單交給手下,對夏一木道:“夏醫生,你去領人吧。”
那位警察站在院子中間念名字:“黃保站,任曦曦,孫紅星、殷小賦。出來。”
“是他們嗎?”警察問夏一木。
“是,是。”
“好,帶走吧。”
“謝謝啊。”
“不客氣。”
勞世景副所長夠意思,安排警車送五個人去學校。
坐進警車裡望着繁忙的街上,比較起村支部昏暗的院子,感覺是一個天上一個地獄。之所以有這種差別,完全是由於一張價值一百八十七元錢的鱉孫暫住證造成的。
大家暢所欲言,講起這次經歷。
“黃保站,打電話的時候好好的怎麼眨眼工夫就跟那幫傢伙幹上了?”夏一木道。
“那個協管員竟然推搡任曦曦,我過去講理,就幹起來了。”黃保站又訓斥夥伴:“孫紅星、殷小賦你們兩個真他媽的窩囊,竟然連個屁也不敢放。”
“別說了,我夠倒黴的了,跳了樓躲出來,在街上吃油條的時候又被抓住,唉。”孫紅星爲了逃避搜查竟然跳樓。
“太沒有出息了!丟山東大漢的人。”夏一木罵。幸虧住的比較低,否則會釀成慘事,如何向學生家長交代。
“那也比小殷強,他躲在牀底下,照樣被抓。”孫紅星拿被抓時差點尿褲子的殷小賦爲自己辯解。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如果日本人打來,你兩個一個是逃兵一個是漢奸。”任曦曦也瞧不起兩人。
對於夏一木,黃保站佩服的五體投地:“自從中學時候撿到手錶交給班主任,後來發現班主任弟弟的手腕上戴着我交公的手錶,我便再也不相信班主任是好人。——今天我改變了看法,夏老師夠義氣,竟然爲了學生會跟狗腿子翻臉。”
“小子,怎麼講話呢?”司機警察冷冷道。
“對不起,我說的是治安協管員。”黃保站伸伸舌頭,做個鬼臉。
“你們又不是犯罪份子,爲什麼害怕?警察也不是不講理的壞人。”警察覺得大家對他們的誤解不小。
“就是。幸虧咱們運氣好,遇到勞世景警察。否則咱們恐怕都去黃河灘挖沙了。”夏一木接着話茬道。
“是勞副所長。”司機道。
“是嗎?升官了?怪不得那麼牛!”
下了車,夏一木安排幾個傢伙道:“回去好好休息,有時間寫一篇日記。今天的經歷多有紀念意義啊。呵呵。”
要安排畢業學生實習了。
夏一木找到中醫學院一附院的楊瑞新老師道:“楊老師,咱們骨傷科能不能接收幾個推拿學生實習?”
“有幾個?”
“大概十幾個吧。”
“一兩個還湊合,多了就不行了。醫學院擴招,學生多如牛毛,每個醫生都帶着四五個學生,病人已經很有意見了。——如果你要送來那麼多,就必須找醫務科。”
“醫務科閻科長嗎?”
“是啊。”
“閻科長這人不好接觸,楊老師你幫我介紹一下行不行?”
“你認識婦產科的狄海萍不?”
“認識。”夏一木想,又不是讓學生去婦產科實習,認識她有什麼用。
“去找她問問她爸爸。”
“她爸爸?”
“閻科長是她爸爸。”
“她竟然就是閻王的女兒?她怎麼不和她爸爸一個姓?”夏一木出乎意料。
“因爲她隨的媽媽的姓。”楊瑞新道。
夏一木去婦產科,婦產科辦公室,周靜主任開會訓話:“看你們這些學生,一個個離老師那麼遠,連老師開的處方都瞧不清楚,咋能學到東西?要想學有所成,必須緊跟老師,她們走到哪,你們跟到哪,寸步不離。”
狄海萍玩笑一句:“去衛生間呢?”
引得衆人竊笑。
待大家笑過,狄海萍感慨:“我去年的帶的學生——小朱、小夏,人家學習多麼專心。即使老師上晚班,也陪老師熬夜。哪像某些同學,每天早早走掉,實習期滿,老師連他姓字名誰都不知道,還想讓我寫實習鑑定?誰認識你是那棵蔥呀,就給你寫鑑定!”
會議結束後,學生自由活動。狄海萍唱着《恰似你的溫柔》進值班室: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張破碎的臉
……。
夏一木追狄海萍進了醫生值班室,停止了歌唱的狄海萍一邊脫下白大褂一邊問夏一木:“小夏,畢業以後你可是頭一次來看望我啊。人家小朱都來過三次了,其中有一次讓我陪她到紫荊山公園照相,她男朋友還請客請我吃川菜。”
“我今天來就是請客,請狄老師吃飯。”夏一木道。
“真請客?發財了?”去水龍頭邊洗臉的狄海萍道。
“當然,沒有發財。但就是再窮請吃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
“那好吧,走。”狄海萍擦乾淨臉,晃一下捲髮,招呼夏一木道。
“幹嗎?”夏一木迷惑道。
“你不是說請我吃飯嗎?噢,虛招呼啊?”
“不會提前這麼早下班嗎?”
“早什麼早,我值夜班,還沒有吃早飯呢。”
“那麼,你愛吃什麼?還吃川菜?”
“醫院門口新開張的包子店,包子皮薄餡鮮,喝的豆漿還實惠。”狄海萍道。
這家夫妻小店店面乾淨,桌凳整潔。最有意思的是,不知道店主人是喜歡鄧麗君還是喜歡這首歌曲的名字,《何日君再來》的旋律正飽含感情地流淌:
——
喝完了這杯
請進點小菜
人生能得幾回醉
不歡更何待
……
夏一木聚精會神地看狄海萍狼吞虎嚥地吃熱乎乎的包子。狄海萍卷卷的爆炸式頭髮下,雪白臉龐上的幾粒雀斑絲毫不影響美觀,相反地,雀斑隨着腮幫子鼓動而跳躍,顯得調皮可愛。
“唉,你怎麼不吃?”狄海萍擡臉蛋問夏一木。
“哦,我早上吃飯了,不餓。”夏一木收回目光。
“我以爲你看飽了呢。”狄海萍取笑道。
“換髮型了哈。”夏一木顧左右而言他。
“怎麼?不行啊?”狄海萍翻着眼珠子。
“好看。”夏一木讚美道。
“不吃東西還油嘴滑舌。——說吧,有什麼事情?”
“啊?”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豈能白白請我吃飯!”
“是這樣……。”夏一木細細講了自己的請求。
……。
“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傾聽完夏一木的話,狄海萍道。
——
[白]哎!
再喝一杯,幹了吧!
今宵離別後
何日君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