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蓬萊島,熟悉的感覺依舊,踩着柔軟的沙灘,想着班霽曾不遠千里來尋我的那一幕,依稀就在昨日。
“雪兒,是雪兒嗎?”語氣中帶着驚喜與激動。
我暮然回首,已有淚盈眶,“母親。”大步跑去,撲在了她的懷中,喚我名字的正是紫怡姐姐的生母錢雨星。
母親的淚止不住的落下,她撫着我的頭,“我們母子再次相見是好事,不哭,不哭。”
我眼含熱淚,跪在了她的面前,“女兒不孝,讓母親爲女兒擔心了。”
她連忙扶起了我,“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兒啊!不管你的身份是什麼,你永遠都是我最寶貝的女兒啊!”
我看着母親漸漸蒼老的面容,不禁黯然淚下,三年不見,她比以前老了許多,母親今年只有四十餘歲,可卻有青絲在頭,想來定是爲我操碎了心的原故。
母親撫着我的臉,“雪兒,這幾年你在外面過得好嗎?爹孃沒有保護好你,叫你受了委屈,是爹孃的錯。”
我道:“母親怎麼可以將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呢!母親與父親遠去從商,女兒在家發生的事情又怎麼能牽扯到母親和父親的頭上,是女兒自己不好,女兒不怪別人,也請母親不要自責。”
“小姨,小姨騙人,說要帶我去找姑姑,卻是來找自己孃親的,小姨騙人。”思婉在一旁哭鬧了起來。我與母親的相見,倒是叫我忘記了旁邊小人兒的感受,聞言,連忙蹲下身將思婉抱在了懷中,“小姨沒有騙思婉,小姨這就帶婉兒去見姑姑好不好?”
思婉轉過頭不理我,這一舉動把我們逗笑了。
孃親問道:“這是。”
我道:“她是我婉綾姐姐的孩子,母親可見到蓓笙了嗎?”
母親道:“在你櫻姨娘的房裡。”
我抱着思婉和母親並肩而行,幽月跟在一旁,我們一起向島中心走去。
見到蓓笙的思婉,再不理會衆人,我因掛念着班霽,又不忍心看到思婉的淚眼,所以悄悄地走出了屋子。
蓬萊島上,有一座空墳,上面寫着我的名字,立碑人是白振寒,我欣慰的笑了一下,振寒哥他竟還會記得有我這一個人。
“雪兒,怎麼不進屋子裡去,在這裡想什麼呢?”母親來到了我的身邊。
我不免有些感傷的道:“母親,我想在這裡站一下,看着思婉那樣難過的哭泣,我心疼,想婉綾姐姐在世之時,我竟不知道原來我的姐姐一直就在我的身邊,姐姐離去之時我明明答應姐姐好好照顧思婉,可是一別多年,如今思婉都長這麼大了,我卻沒有盡過一點責任,當真是太不應該了。”
“你這孩子。”母親嘆了口氣,“好了,別想那麼多了!”她頓了一頓,道:“雪兒,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我道:“很好,雖然及不上雙府,但是已經很好了。”
“那麼你這次回來。”她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是回來報仇的嗎?”
我怔了怔。
母親道:“我一直希望你能平安快樂的生活,不要爲了誰的離開而怨自己,怪自己,更不要自責。所以那時飛羽說有能令你失憶的藥,我纔沒有阻止他,在我眼裡,你和紫怡都是一樣的,我不想失去了一個女兒,再來失去第二個,不告訴你的身世,不教你武功,都是爲了你能平靜的生活下去!可如今,看你走路步態輕盈,顯然是有着一身不俗的武功,所以你跟母親說實話,你是不是爲了
報仇纔回來的?”
我挽過母親的手臂,嘻嘻一笑,“哪有啊!母親您多慮了,雪兒一個小小弱女子,哪裡有那麼大的本事,女兒不過是學了幾招強身健體的防身之法,哪裡有什麼高強武藝呢!女兒想念母親和父親,也想念奶奶還有哥哥他們了,雖然因爲某些原因,女兒無法回到雙家,不過女兒的心卻是無時無刻不牽掛着雙家的人的。”
母親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十歲就來到了雙家,這些年的日子是白過的麼!你的性子是怎麼樣的我很清楚,就不要瞞我了纔是。”
我不覺低下了頭。
母親幾經風霜的手指略顯沉重,她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紅色藥瓶,然後交到了我的手上,“江湖險惡,你自小的絕強性子我知道,知道勸不住你,所以我把這個交給你,必要的時候,也許會救你一命,這也是我唯一能爲你做的。”
我連忙阻止道:“母親,這麼珍貴的東西還是您留着吧!雪兒不要。”我知道,那裡面的那顆藥是曾祖父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那是一顆世上絕無僅有的起死回生藥丸,這顆藥對母親的意義不同,一直以來她都如似珍寶,如此珍貴的丹藥我是絕對不能要的。
“雪兒!”母親不由分說強行塞到了我的手心裡,“你纔是母親最珍惜的。”
我環抱住母親的腰,“謝謝您,母親,謝謝您爲我做的一切,謝謝你和父親對雪兒的養育之恩。”
母親疼愛的撫着我的秀髮,“我的女兒長大了。”
我的手臂加緊了力道,“母親,您放心,等雪兒報了仇,一定會平安回來,好好孝順爹孃還有奶奶,再也不走了。”
“只要雪兒平安就好。”
無聲的站在風中,這一刻是溫馨的,我希望我的未來會是平靜沒有波瀾的,我希望回到雙府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只是這盼望不知何時纔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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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睡了思婉,櫻姨娘、白玉仙和振峰都圍着我盤問離別幾年的生活過的怎麼樣,這樣他問一句我問一句的感覺讓我好感動,感動於還有這麼多的人牽掛着我,關心着我,原來我還沒有被人遺忘。
白玉仙親切的拉過了我的手,“好開心啊!終於又見到縉綾了。”卻在此一瞬,猛地鬆開了觸碰到我的手,見她手指微微發紅,我滿心奇怪,她似乎也不明所以,“縉綾的身體,好燙。”
我們面面相覷,振峰好奇的道:“燙?縉綾姐的身體怎麼會燙呢?”說着,已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到了我的手背,“不會啊!明明冰冰的。”
白玉仙皺了皺眉,“是嗎?”懷疑的再次伸出手撫上了我的手背,“啊!————。”我隱約看到一股白煙燃起,心裡不免震驚。
赫連櫻的臉色變了一變,與母親的眼光復雜的交錯在一起。“雪兒,你跟我出來。”
赫連櫻走在前面將我叫了出去,母親也尾隨而至。
八角亭閣之中,赫連櫻與母親俱都神色凝重的站在我的面前,久久不發一語,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我,我被這一道道牢牢深鎖的目光看的好不自在,“母,母親,櫻姨娘,到底是什麼事情?”
“雪兒,告訴我,你失蹤的這幾年究竟遇到了
誰,爲什麼你會拿到玉仙?”赫連櫻神色凝重的看着我道。
我擡起頭,不解的看向她,“櫻姨娘怎麼知道我拿到了玉仙?”
母親一個閃身,人已癱坐在石凳上,“玉仙,玉仙!沒想到她還是拿到了。”
我忙扶過母親的手臂,“怎麼了?母親您這是怎麼了?”被母親的神情嚇到了,爲什麼母親看起來是這樣的難過。
“表嫂您別擔心,遲早的事情不過是先發生了而已,你要保重身體啊!”赫連櫻提醒道。
我急急的看着赫連櫻,“櫻姨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到底說的是什麼啊!”
赫連櫻沉聲道:“玉仙和你的身世有着很大的關係,當時你的爹孃是這麼說的。”
“我的爹孃?我的親生爹孃嗎?”我問道。
赫連櫻點了點頭,“茜兒曾經說過,玉仙再現,你的身世之謎也就不算太遠了。”
我迷茫的理解着這句話,我的身世之謎?我還有着什麼不爲人知的身世嗎?玉仙再現?這句又是什麼意思?一直以來,玉仙不就是藏在那個地方的嗎?永香琦師傅都知道的秘密,爲什麼又會說是玉仙再現?
“我的身世?”
赫連櫻道:“告訴我,你的玉仙是怎麼得到的?”
我猶豫着,師傅交代過,不可以說出玉仙的由來,更不可以在人前顯露,說是怕惹來不軌之人的搶奪,不過母親和櫻姨娘又不是外人,我若不說出來是不是有點太不應該了,想及,我道:“是水仙谷的谷主永香琦帶我到鳳凰山上去取來的,她說只有拿到了玉仙我纔可以報仇。”
“永香琦?”赫連櫻似乎完全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她看向我,“不過,雪兒,你的身世和你爹孃的被害之謎是有着莫大關係的,有些事情,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你要知道,在很多時候,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就是真相,有很多時候,真相都是要靠你自己去尋找的。”
我點了點頭,“櫻姨娘的話,雪兒記下了。”
赫連櫻點了點頭,“雪兒,還有一件事。”
“是,姨娘您說。”
“仙兒她,你知道她爲什麼叫玉仙嗎?”
我猜測道:“難道是和我手上的玉仙有什麼關係嗎?”如若不然,我想櫻姨娘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提到這件事情的,所以我猜測一定是有着什麼必然的關係。
赫連櫻道:“你猜的不錯,她的本身便與玉仙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因爲你的身上有着玉仙,所以她才碰不得你,不過雪兒,你要記得,此事絕對不可以再提起,仙兒的事情還要從長計議,萬萬不可現在提起。”
我道:“是,我知道了。”轉身扶着母親,“母親,您好好保重身體,等雪兒回來。”
母親雙眼含淚,怔怔的望着我看了許久。卻始終沒有說話。
“表嫂,你這個樣子怎麼能讓雪兒放心呢!”
“我的紫怡,我的紫怡不在了,雪兒,我的雪兒也要離開了————。”母親似乎神情有些恍惚,自從紫怡姐姐不在之後,母親的思緒一直就是這樣子,連父親也是束手無策,探訪名醫不下百人,卻依舊沒有好轉。只是我卻還是不能留下來!
“母親————!雪兒一定會回來的。”再不說話,轉身忍痛下了涼亭,縱有萬千不忍,卻依然不能停留。這一切,總要有一個真相,這一切,總要我來結束。
玉仙,母親,這一切總要清楚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