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滿天,起莊還是老樣子,它的美麗永存,不會消逝,水仙山還是如前,一切彷彿回到了從前,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茗琦走後的第七天,班霽獨自一人坐在水仙山的涼亭中喝酒,自從蓬萊島回來,他再也沒有見過雙縉綾,更不知她好不好,也不知她到忍清林的面前會怎麼樣,五日的期限已過,第一次的食言,他逃避着雙縉綾也在逃避着忍清林,所以他選擇了躲開。
躲到水仙山上來,茗琦如果在他身邊,他還可以有個說話的人,還可以有個幫他出主意的人,這才發覺,茗琦在他身邊是多麼的重要,所以他輕輕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茗琦,原來你在想茗琦。”雙觶冷聲說道。
荷茵道:“難道三哥也是一樣的人嗎?不再管縉綾,而只想着茗琦?”
班霽未理會二人,而是繼續喝着杯中的酒。
雙觶一把將他從凳子上拽了起來,他抓着他的衣襟,大吼道:“你這個該死的,你到底對雪兒做了什麼,使得她如今終日以淚洗面,枉我把你當成好兄弟,枉我如此信任你,今天我就打死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說着便要動手。
荷茵推開了雙觶,急道:“好了,你就少說兩句吧!”她看着班霽的樣子甚是心疼,隨之坐到了他的面前,問道:“三哥,你究竟怎麼了?自從找回雪兒之後就變得怪怪的,而雪兒也整日悶悶不樂的,你們究竟是怎麼了?還有大哥,他也正在找你呢。”
他冷聲道:“大哥?去他的大哥,你們見過當大哥的搶別人心愛的女人的嗎?世上怎麼會有那麼殘忍的大哥,我不去見他,我也不會帶雪兒去見他,茗琦已經走了,她都已經走了,我纔不管什麼大哥不大哥的。”
雙觶道:“你難道就不能給雪兒一個合理的解釋麼!你去跟她說你跟茗琦之間什麼都沒有。”
他冷冷笑了兩聲,並沒有言語,而是站起身,拿着酒杯搖搖晃晃的走開了。
景怡桃園的房門外,他的腳步緩緩移動着,是她,屋子裡的人是她,他感覺的出來,但是他就是不知道以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她!他不敢。
終於,他還是走了進去,她的臉略顯蒼白,兩頰有落淚的痕跡,他雖然動心了,但卻依舊裝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他想讓她將他忘得徹底,哪怕是恨。
當他霸道不帶一絲溫柔的掠奪她的吻,那樣無情,那樣狠心的時候,他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他再不忍心如此待她,他鬆開她,任由她的身形緩緩滑落卻不曾理會,迎接他的是她絕望的眼神,那句話,成了他最終的傷口。
“如果我不是一個公主,而是起莊中最平凡不過的小女孩,是不是你便可以對我好一點?剛剛我見到了王孑塵,他告訴我,如果我只是起莊中的雙家七姑娘,那麼我便可以得到許多真實的愛和我所想要的平靜,可我不是,所以我註定得不到真正的愛,每一個接近我的人都是有預謀有目地的——,我告訴他,不是這樣的,至少,至少還有班霽,他一定不會傷害我,所以我便來找你了,因爲我相信班霽是真心的對我好,也相信雙觶哥哥的話不會有錯,更加相信你會是我最好的歸宿,所以我答應他的條件,吃下了青花之毒,可是我沒有想到,再次見你,你卻會是這樣對我,你讓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你讓我——生無可戀!”
她將手中唯一的解藥用手指捏成了碎末,那一刻,他的心沉
入谷底,再沒有什麼比失去她更叫他覺得痛苦的了,“雪兒,你不要有事,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不要有事,班霽的心中從來都只有雪兒一個人啊!他從來都只愛雪兒一個人啊!你聽見了嗎?不要死,不要離開我,求求你,求你。”
“雪兒?雪兒——!”茗琦的聲音傳了過來,他看見她的時候,她已撲在了她的身邊,她的手在微微發抖,“雪兒,姐姐在這,不要怕,是姐姐啊!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她淚如雨下。
“茗琦?”他很奇怪她的話語。
可是事後他才知道,原來一直留在他身邊的茗琦就是上官飛羽的孿生妹妹上官婉綾,難怪,她不跟他在一起,難怪她說他們之間有着雪兒!原來如此。
青花之毒,天下之大,除了忍清林,卻再沒有人可以救她,爲了她的命,他帶她去找了忍清林,並答應了她好之後,只要忍清林什麼時候要她,他便要將她送到他的身邊去,這樣不合情理的事情,他卻沒有思考,也沒有時間拒絕,只要她活下來,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活下來了,可是他卻將要失去她,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要依照與忍清林的約定將她送到她的身邊,這樣的痛苦使他每每深夜不能入睡,月鳳島上的那段日子是他最快樂的日子,因爲有她陪在他的身邊,雙觶的飛鴿傳書,他知道,這樣的平淡將要結束,茗琦死了,忍清林要走了雪兒,他無原無故的成了殺害上官飛羽的兇手,因爲這個,她恨透了他!他們就這樣錯過了!
三年以來,失去她整整三年了,他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下來的,沒有她,他的心是死的,人也只不過是勉強活着罷了,因爲思婉,因爲他和婉綾的女兒,他只有勉強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她回來了,她卻是帶着仇恨回來的,她假裝失憶嫁給了忍清林,她想利用忍清林的地位來達到報仇的目地,星子閣上,她偷偷地望見她利用自己的美色引誘着忍清林,於他來說每看一眼都是無盡的折磨,心就要這樣被狠狠傷害。
他沒有阻止的了她嫁給忍清林,新婚當夜,他跪在他們的房門之外,他乞求着忍清林放過她,他想帶她走,可是,當忍清林揭下了那張從來沒有揭下過的面具之後,他卻再也無法說出一句話來,原來,忍清林的真正身份竟然就是他一直以爲已經死去的親哥哥班竟。
他決定將她當成自己的嫂子,永遠不做逾越之事,就在他決定放棄的時候,忍清林找到了他,原來這一切不過是考驗他的一場戲而已,原來忍清林從來沒有想過要搶屬於他的女子,可是此時的雪兒卻已經落入了幽靈教,落入了武羿的算計當中。
忍清林叫他回景怡桃園等着雪兒,並說一定可以讓他見到她平安的回來。
當她飛奔到他的懷裡之時,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美好會來的這麼快,終於,終於她只屬於他一個人了,他終於可以跟她好好的在一起了。
一對紅燭喜字,她什麼都不需要的跟他簡單的拜了天地,做了他的妻子,他一生的夢想,他最大的期望,她終於屬於他了!
蒙古之行,雖然驚險萬分,好在他與她在一起,無論什麼都是美的,當漸漸進入黑山澗之後,當千年的宿命根由就此浮出水面,當千年的記憶緩緩甦醒,他才猛然驚醒,原來自己與她有着這麼深久的糾纏,淚蝶記憶的甦醒,漸漸恢復的魔法,探悉塢堖族他與她的宿命糾葛,爲了解開她體內的封印,他失去了
他們的孩子,那個沒出生的孩子,她難過,他知道,他又何嘗不難過,只是他不去說而已。
他走了,他決定去解開與婉綾之間的糾葛,看到婉綾變成的樣子,卻只讓他痛心,復活之後的婉綾,被阿憐顏取走了原本的善心,此時的她不但變了心性,竟然還靠着吸食人血得已生存,他想要規勸她,她卻將蠱下在了他的身上,企圖控制於他。
有了前世記憶的他,淚蝶記憶已經顯現,他自然無所畏懼這小小的蠱毒,但爲了婉綾,他假意中毒,然後聽她的指使,並暗中聯繫了上官飛羽想在圓日中天之時利用極光刀除去她心中的干擾,叫她斷了與阿憐顏的聯繫,可是最終他還是沒能救得了她!婉綾和武羿雙雙離開了人世,唯一另人欣慰的是,婉綾臨走的時候心中已經沒了恨意。
當這一切終結的時候,羕枍想要雪兒過得開心,並抹去了他所有的記憶,但是因爲萬齊聖獸的阻礙,他在使用魔法的時候出了意外,並被封印起來。
而雪兒不但忘記了一切,甚至於連他都一併忘記了,他卻不曾灰心,決定再追求她一次,幾次波折,他終於又一次將她娶回了家裡,卻因爲靜琦蒙對待上官飛羽的恨意,使得他們的生活中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更是爲了找出萬齊聖獸的藏身之地,爲了替父親報仇而狠心欺騙她,他利用晶兒,將她傷害的體無完膚,但是他知道,也相信她會堅強的熬過去,他將紅色珺雨石小顏注入忍清林的體內,叫忍清林負責保護她。
得知她有了他的孩子,他萬分歡喜,併發誓,這一次,他一定要讓她好好的生下這個孩子。萬齊聖獸爲了鶯兒消失,他們決定去解鶯兒的劫難,雖然他明明知道鶯兒的劫是一個無法解開的劫,但是爲了能讓她平安的生下孩子,他還是瞞着她一切的事情,將她帶去了烏拉王國之中。
羕枍重傷,她的爹孃被囚禁,她的哥哥嫂嫂被複活的靜琦蒙折磨,這一切他都瞞着她不曾告訴她,但真相往往是瞞不住的,當靜琦蒙來到她的面前說出一切的時候,她激動的告訴他不想生下這個孩子,她說他是個自私的人,他承認,他是自私,但是他的自私是因爲他愛她啊!
看着她如此的難過,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挽救,只能不住的道歉,不住的認錯,他的雪兒,他的心,他的一切都深深地爲她而活着,他真的不想看到她如此傷心的樣子。
無良老人說明了一切的緣由,雪兒與他的誤會也已經消逝,羕枍爲了換的她的幸福,用自己的一隻眼睛解了她飛羽哥哥的劫難,並將他的父母從虛蕪之界換了回來,羕枍告訴他,不叫他告訴雪兒真相,可是面對這樣一個真心爲她的男子,他竟也不忍心再欺瞞她了。
羕枍走了,還有他在她的身邊,他永遠記得羕枍臨走時跟他說的那句話,“班霽,她是雪兒,是你愛的,也是我愛的,我不能給她的幸福,請你加倍的將這份幸福好好的留給她,替我好好珍惜我珍惜不到的。”
他微笑着回答,“我會的,我會用我的生命去愛她,爲你,也爲我自己。”
羕枍雖然走了,可是雪兒心底最深處的那一抹風景,卻從來沒有將他遺忘,他做不到取代他的位置,但是他可以陪在她的身後,給她他能給的溫暖,桔梗之花,永恆無望,真誠不變的愛!桔梗的寓意,羕枍的真心,都會隨着時間而只停留在她心裡的角落,而他,有了她,就是一切——
《班霽篇、完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