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蕭看她一眼,問,“頭不舒服?”
宋繁花悶聲說,“沒有。”她瞅着風櫻,問,“你還想不想去練鞭了?”
風櫻笑道,“練的啊。”
宋繁花說,“我陪你一起。”
風櫻一愣。
段蕭眉頭蹙起,揚手就喚無方,讓他去把七非帶過來,無方領命離開,不一會兒就將七非帶了來,段蕭對七非說,“從今天起,你伺候在宋繁花的身邊,尊她如同尊我。”
七非心想,我都沒怎麼尊你,她笑着看宋繁花一眼,說,“能第一個伺候在未來主母身邊,七非自然會很樂意的。”說罷,又洋洋自樂道,“這下子,夜不鳴他們該羨慕死我了。”
段蕭額角一抽。
宋繁花卻很喜歡七非這大大咧咧的性子,拉住她的手就說,“那我們走吧。”
七非一愣,“作嘛去?”
宋繁花道,“你不是劍術很好嗎?我們去練劍,正好風櫻想練鞭,那我們三人就切磋切磋,哦,對了,你刀法也不錯,劉大刀的刀法也很好的,你也可以與他切磋切磋。”
七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宋繁花拽着曳走了,她鬱郁地想,跟在主母身邊的待遇真不是一般的啊,這上來就得先亮亮本事。
宋繁花、七非、風櫻、劉寶米、劉大刀五個人騎馬出了府,找場子切磋練武去了。
段蕭帶着無方和黃襄貴去找龐文,沒大事,就是針對昨晚的事給他施點壓力,讓他自己掂量掂量該向着誰,施完壓力段蕭就親自去了一趟金虎符三軍的大營。
而同一時刻,雲蘇也去了東西虎軍的大營。
兩軍對壘,哪怕霍超、魏林、李旭沒有誠心誠意的開戰,那也有傷亡,雲蘇坐在主帳的大座裡,聽着墨硯、彌月彙報着這幾日的傷亡情況。
段蕭去到軍中,也進了主帳,他去了之後沒有立刻宣霍超、魏林和李旭,而是帶着無方還有黃襄貴去了戰場,他要親自看一看戰況,然後佈局後面的路。
雲蘇要讓霍超、魏林和李旭反叛段蕭,段蕭要讓霍超、魏林和李旭死在雲蘇或他屬下的人手中,所以,這是一場博弈,誰贏誰就佔了上峰。
雲蘇大概知道這一點兒,段蕭也知道這一點兒,是以,兩個男人各在營中佈局。
宋繁花與風櫻、七非、劉寶米、劉大刀騎馬暢歡去了,五個人奔馬來到郊外,風櫻將馬籲住,指着前面的每隔一百米就壘了一個豎牆的賽馬場地,扭頭對宋繁花說,“敢比一比嗎?”
宋繁花仰擡下巴,倨傲笑道,“有何不敢的,但是,既是比賽,那總得有彩頭,若是贏了要如何,輸了又要如何?”
風櫻抱臂看她一眼,笑道,“就你這小身板,肯定是輸的那方,那我就說輸了要如何吧,輸了的話,你給我畫張雪域地圖,如何?”
宋繁花眉頭一挑,心想,這風櫻可不傻,看着大大咧咧,嬌橫霸道,實則心機也很深啊,先與她結拜,保住風澤,又來搞這麼一出比賽,想套她所知的雪域地圖,宋繁花笑了笑,說,“好啊,那要是你輸了呢?”
風櫻道,“我輸了的話,你想怎麼着都行。”
宋繁花搖頭,“得說具體點。”
風櫻道,“給你當牛做馬?”
宋繁花樂了,她說,“咱倆既成姐妹了,你要給我當牛做馬,那不是折煞我嗎?”
風櫻抿抿嘴,撓撓頭,想了想,說,“那我給你當一天的丫環?”
宋繁花笑道,“不要。”
風櫻瞪她,“那就不說了,反正你也贏不了我。”
宋繁花卻是看着她,說,“若是你輸了,你就把巾幗手傳給我,如何?”
風櫻猛然一愣。
劉寶米和劉大刀同時驚了一驚,都往宋繁花看去。
七非眯了一下眼,心底呵了一聲,原來這齣戲是這麼唱的啊,她好整以暇地抱着雙臂,看着風櫻一點一點的由驚愣變成驚嚇,然後又慢慢地回神,衝宋繁花裝傻地問,“你說什麼啊?”
宋繁花輕笑道,“昨日來刺殺段蕭的人中,有一個人是東志野,東志野與蘇天荷曾師出同門,一個習鐵雲掌,一個習巾幗手,若鐵雲掌不出現,巾幗手就無破解之招,若巾幗手不出現,鐵雲掌就無破解之招,這兩套掌法是仙習山上的太習真人所創,鐵雲掌只傳男,巾幗手只傳女,一男一女,一陽一陰,慣天地太和,像陽陰的兩極,相吸相剋,所以,想要除了這個鐵雲掌,只有巾幗手纔有用,但十多年前,唯一學會了巾幗手的蘇天荷命喪御宮,從此巾幗手失傳於世。”說到這,她頓頓,話峰突然一轉,“但是呢,蘇天荷既能統領九霄盟多年,又怎麼會是一個毫無心機之人,她在入京城之前就把巾幗手的遺譜交給了一人。”
風櫻心口一緊,盯着宋繁花問,“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宋繁花看着她,卻不言。
風櫻皺眉,“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巾幗手的遺譜也不在我這,我可不認識什麼蘇天荷的。”
宋繁花心想,你當然不認識,但你爹,哦,不,是你娘認識,巾幗手只能女子修練,男子是練不成的,是以,蘇天荷就把遺譜給了風香亭,爲什麼給風香亭而不給別人?當然是因爲那個時候,蘇天荷知道風香亭與蘇項的關係,給了風香亭,她若練了,那就是給蘇項增添了一員猛將,若她不練,那遺譜也在自己人身上,不會被外人得去。
那麼,得了巾幗手遺譜的風香亭有沒有練呢?
沒有。
後來,風香亭以男裝示人,就更不可能再練巾幗手了,這麼好的東西,有誰會讓它在書架裡蒙灰呢?風香亭自然是不想讓巾幗手蒙垢,就傳給了自己的女兒,是她的女兒,也是蘇項的女兒,更是蘇天荷的親侄女,如此一來,蘇天荷的巾幗手就有了實至名歸的傳人,風櫻。
宋繁花是一定要得到巾幗手的,因爲她不確定東志野有沒有把鐵雲掌傳給別人,王七和楊豹如果合力,應該是能殺了東志野的,可若是還有人練了鐵雲掌,功力又遠遠高出東志野的,王七和楊豹大概就殺不了了,那就只有利用巾幗手來滅,而很有可能,另一個學習了鐵雲掌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東志野的大哥,東不識。
東志野若死在外面,東不識必然要來報仇,那麼,段蕭的危險又要加重一分。
不管是爲了段蕭還是爲了自己,宋繁花一定要從風櫻手裡得到這個遺譜。
昨晚宋繁花搬去與風櫻睡,也是攜着這個目地的,但可惜,被雲蘇打亂了,今早風櫻說想練鞭,宋繁花就在打着主意,搞個比賽什麼的,沒想到,倒是讓風櫻先提了出來。
宋繁花看着風櫻,緩緩笑道,“你只說你有沒有?”
風櫻一噎,瞪着她道,“有是有,但那遺譜是我爹給我的,說是極重要的東西,讓我不能給外人。”
宋繁花幽幽地道,“我對你來說還是外人?”
風櫻又一噎,立馬的要改口,宋繁花卻是塔拉着腦袋,一副毫無生機的樣子說,“算了,我知道你沒有承心認我這個妹妹,就當我是自作多情了。”
她那麼委屈的語調,那麼可憐兮兮的表情,惹得風櫻心裡極度愧疚,她小聲道,“就不能換個嗎?”
宋繁花擡起眼來,“你剛還說我贏不了你呢,所以,你在怕什麼?”
風櫻道,“我不是怕,是這遺譜我爹千叮嚀萬囑咐過,一定不能給外人的。”
宋繁花聞言,攤開手掌心,讓風櫻看她掌心上的紅線,“結拜的時候你說,一刀連血,父兄共享,姐妹共享,所以,你爹就是我爹,你弟也是我弟,你我共姐妹,沒有外與內一說。”
風櫻被宋繁花說的啞口無言,想反駁吧,根本拿不出反駁的理,不反駁吧她就勢必要將巾幗手的遺譜拿出來,她糾結地眉頭都快擰出疙瘩了,最後想到元喜,她咬咬牙,說,“好,我若輸了就拿出巾幗手遺譜,你若輸了,就給我提供雪域地圖還有元喜的落腳地。”
反正宋繁花絕對贏不了她。
風櫻是這樣想的。
宋繁花與她擊掌爲誓,然後在七非、劉寶米和劉大刀的見證下,開始了比試。
第一圈風櫻贏。
第二三圈宋繁花贏。
第四圈風櫻贏。
第五圈宋繁花贏。
一共跑了五圈,宋繁花贏三場,風櫻贏兩場,是以,輸的人就是風櫻了,風櫻很不服氣,說,“再比一次。”
宋繁花道,“你不能耍賴啊。”
風櫻張揚着聲音說,“我賽馬從沒輸過,不可能輸給你,不行,再來!”
宋繁花鬱悶,死活不幹,她不同意,風櫻就死活不把巾幗手的遺譜拿出來,宋繁花今日的目地就是衝着這遺譜來的,風櫻不拿怎麼行?宋繁花與風櫻大吵大鬧了好一會兒,最後氣的臉都紅了,她說,“好,你想再比是吧,那就再比一次,就一場,輸了再不認的是龜孫子。”
風櫻哼道,“輸的一定是你。”
宋繁花冷笑,“這次不單單比賽馬了,我們還比格鬥,誰要是在中途被打下馬,也算輸。”
風櫻把九節鞭一揚,趾高氣昂道,“小心我的鞭子把你細嫩的皮膚抽爛了。”
宋繁花心想,你有九節鞭我還有九環鏢呢,誰怕誰啊?
一次定勝負,誰都不讓誰,因爲風櫻勢要從宋繁花手裡贏得雪域地圖,宋繁花勢要從風櫻手裡贏來巾幗手的遺譜,所以二人都卯足了勁,爲了把宋繁花打下馬,風櫻揮舞着九節鞭,毫不客氣地往宋繁花劈了去,宋繁花的九環鏢雖然失了一環,可八環的威力也非同凡響,她聽到了揮過來的鞭聲,冷冷一笑,低頭躲避的同時,一隻流星鏢順手而飛,直打風櫻所騎之馬的前蹄,風櫻連忙躲避,九節鞭跟着收勢,宋繁花趁這個空檔夾緊馬肚,大喝一聲,“駕!”駿馬疾馳而飛,將風櫻甩開老遠,風櫻氣的大叫,“宋六!你給我等着!”
宋繁花哈哈大笑,“我在終點等你。”
風櫻氣的一掌拍在馬屁股上,奮力追趕,但已經差了很大的距離,她快宋繁花也快,是以,怎麼追都追不上,風櫻覺得這樣不行,會真的輸掉戰場,她眼睛骨碌碌一轉,揚起鞭子在馬屁股上一打,在馬兒嘶鳴狂奔的時候一手撐在馬背上,跳躍而起,腳尖落於馬鞍的時候一個縱身,飛了起來,在空中翻鬥幾個圈,堪堪地要落在宋繁花的馬背上,這一幕驚心刺激,七非忍不住的爲宋繁花捏了一把汗,劉寶米和劉大刀也爲風櫻捏了一把汗,若風櫻沒能落在宋繁花的馬背上,那她就必敗無疑了,若風櫻落在了馬背上,那宋繁花就危險了,畢竟,掌管馬的行駛方向的,是宋繁花,風櫻若落在了她的馬背上必然要攻擊她,宋繁花不可能不還手,但是她若還了手,就不能再專心地御馬了,風櫻的武功不弱,宋繁花的武功也不弱,這兩個姑娘若在馬背上打起來,還真的很難分出勝負,所以,風櫻很可能會爲了不輸掉巾幗手遺譜而把宋繁花拉下馬,這樣一來,二人就平手了,沒有勝者,也沒有輸者。
七非、劉寶米、劉大刀看的熱血沸騰,又看的緊張不已。
就在風櫻從空中臨下,快要落在宋繁花馬背上,七非忍不住想捂上眼不看了,劉寶米劉大刀禁不住想尖叫時,忽地,空中傳來八道歡樂的嬉笑聲,笑聲過,風櫻的腳底下出現了一條路,八個銀環鋪成一條細窄的路,將她接住了,接住的同時,銀環錯位,將她的腿捆住,她既不能再往下落,也不會栽倒,完全被八個流星鏢給控制住了行動,她一怔。
宋繁花仰臉衝她笑,“我的流星鏢可從沒被人踩過哦,你是第一人。”
風櫻道,“誰稀罕!”
宋繁花點點頭,一臉可惜地說,“那是你沒見識過它們的厲害,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
宋繁花一個手勢擡起,風櫻就被那八個流星鏢給強迫性地往後移去,眼見着離宋繁花越來越遠,眼見着離終點越來越遠,眼見着離起點越來越近,風櫻氣的吐血。
宋繁花手上的九環鏢一出動,段蕭與雲蘇皆感受到了,紛紛從營帳內出來,段蕭擔心宋繁花,蹙心蹙了蹙,即刻往馬場趕來。
雲蘇負手站在營帳外,看向馬場的方向。
墨硯問,“王爺在看什麼?”
彌月看一眼馬場的方向,又看看雲蘇,道,“王爺,那邊有問題嗎?”
傾心和水英也都不解地看着雲蘇。
雲蘇不語不言地站着,慢慢的,他冷笑出聲,卻什麼話都不說,薄袖一甩,又進了營帳。
幾個屬下都摸不着頭腦,但見雲蘇進帳了,他們也跟着進去。
段蕭往馬場趕來。
宋繁花又贏得了比賽,風櫻就是不想拿也不行了,她不甘不願地將巾幗手的遺譜掏出來遞給宋繁花,等宋繁花接過之後她恨恨地道,“明日再比!”
宋繁花笑道,“明日我要休息,纔不比了呢。”
風櫻氣悶,看着被宋繁花裝進袖兜裡的巾幗手遺譜,眯眼冷道,“那就下次再比,反正我要把它贏回來!”
宋繁花笑道,“好啊,只要你能贏。”
這句話簡直就是一劍戳心,戳的風櫻渾身都疼,她極爲惱恨地瞪她一眼,扭轉馬頭,走了。
劉寶米立馬跟上。
劉大刀也跟上。
宋繁花掏出巾幗手的遺譜,翻了兩頁,又翻了兩頁,哈哈大笑起來,“有了巾幗手,有了盟主令,那麼,沉寂多年的九霄盟就能重現江湖了。”她哼一聲,道,“蘇八公想用那些門閥軍們殺段蕭,那我就叫他女兒曾經統令的九霄盟去一一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