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昊從來沒有過哄女人的經驗,加之身居高位,自從登基以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給他臉色。
總之,幾次一起用餐,就會有不歡而散的時候。
這一次依然是這樣,而柳清溪,在這個不知名的地方,彷彿被折斷翅膀的鳥兒,束縛。
然而,最初的傷心難過,到現在的冷漠淡然,以至於到自己想方設法自救。
不管怎樣,外面有她的家人,有她此生摯愛,她不能坐以待斃。
獨孤昊走了之後,她隨意收拾一下,在院子裡消食的同時,觀察外面的情景。
走不出院子,但她可以通過大門看到外面的一點點空間。
門前是一條幽靜的青石鋪砌的小路,小路另一側,鬱鬱蔥蔥的松柏傲然挺立,松柏之後有一片茂密的竹林。
視角最邊緣處,有幾株名貴的花朵爭相鬥豔。
從這兒可以推斷出來,她居住的地方不是獨立的院落,而是居於某一個大府邸中的小院子。
只是他爲什麼不讓自己出去?難道有什麼特殊的不能被發現的秘密?
但到底怎樣,柳清溪都沒有往事實那方面想。
眨眼間,十天過去了,柳清溪依舊杳無音訊。
京城大大小小的角落,楊奕辰掘地三尺,都沒找到任何蹤跡。
彷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樣,任他想盡辦法,都沒有線索。
最初的慌亂之後,楊奕辰找回理智,沒錯,越是這個時候,他越不能自亂陣腳。
柳清溪還在別的地方等待他去救呢。
再次排查京城每一個地方,聯想這些時日對京城的監控,以及沒有人發現柳清溪外出的蹤跡,說明她還在京城,那麼,到底在哪兒呢?
他不得而知,且迷茫無助。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幾個北塢國的人,內心無處發泄的憤恨全部轉移到那幾人身上。
暗室內,幾個人身體上的傷止血之後再次打傷,傷了以後又請大夫止血,如此循環往復,不讓他們死去,也不讓他們好過。
這種無邊無際的痛苦還不如一刀殺了他們來的痛快。
吃力的睜開被幹涸的鮮血糊住的眼睛,外面的光線透過暗門,傳進來一點點,讓他們渴望的汲取這一點點溫暖。
本以爲這樣的痛苦折磨終將遠去,然而,事實證明,他們想多了。
柳清溪一日不找到,這幾個導致她失蹤的罪魁禍首都不會好過。
而這些天,他們已經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可誰曾想,這樣的坦白換來的並不是好一點的環境,也不是減少的折磨,反而更加痛苦。
此刻,楊奕辰的心冰冷如北極冰川,擔心柳清溪的同時,最痛苦的是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因爲他是無機門少主的原因,導致自己設計兵器的天賦被人發現,從而有了搶奪之心。
而從他身上下不了手,自然就找他身邊的人,柳清溪就是替罪羊。
可惜,柳清溪沒有成爲他們的人質,這時,楊奕辰甚至希望她被這幫人抓走,最起碼他們有所求,自己會有她的消息。
可是這麼長時間,對方都沒有表示,他更擔心的是無所求的人。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京城,只除了一個地方。
楊奕辰暗下決心,不管是哪裡,上天入地,他都不會放棄。
夫妻兩人都在向共同的目標而努力。
再後來幾天,柳清溪態度有所轉變,獨孤昊不由心情大好。
甚至在柳清溪說想出來走走的時候,都沒有向之前那樣立即否決。
而是略微思考,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直到下午,小丫鬟喜氣洋洋的跑過來說:“柳姑娘,主子說了,您下午可以出去轉轉。”
“是嗎?太好了!”柳清溪激動的站起來。
在這個小院子裡十來天,沒病也憋出來病了,更何況她心情壓抑。
什麼換衣服梳妝打扮都顧不得了,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開心的事情了。
雖然,後來,她能走的地方並不遠,僅限於這個院子周圍。
走出來之後,她才發現這裡真的好大,一眼望不到邊,根本判斷不出來這裡有多大。
沒辦法逃出去,四周都有人監視,幾次嘗試走出去,都被莫名其妙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人攔住,柳清溪就知道,獨孤昊早有防範。
等獨孤昊再來的時候,她強忍心中的不悅,給了點好臉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給獨孤昊好臉色的結果就是她能多一點點自由。
關鍵是,柳清溪根本搞不清楚獨孤昊到底想做什麼,他沒有什麼逾越之舉,每天最多的就是和她一起吃飯。
偶爾說說自己心裡的憋悶,至於衣食方面,全都是極盡所能的奢華。
對普通人來說,這或許是一輩子夢寐以求的生活。
但柳清溪不一樣,她喜歡自己獨立自主,也向往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和楊奕辰結爲夫妻,他們並沒有過多幹涉對方的生活,依舊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來做。
所以現在的她,無疑像一個困在籠子裡的金喜鵲,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楊奕辰找不進來,她只能自己努力,在多日默不作聲之後,獨孤昊欣喜的發現柳清溪不再像以前那樣冷漠。
對於他的憋悶,亦或是他的話題,終於有一點點回應,雖然只有一點點。
這一天,獨孤昊批閱奏摺的速度就快了不知道多少。
皇宮之外,楊家柳家一片混亂,柳清溪一天兩天不出現,人們不會多想。
可是這麼長時間了,依舊毫無消息,自然有人聽到風聲,而她失蹤的消息剎那間傳遍工人之中。
“這可咋辦?楊夫人不在,我們怎麼進行下去?”
柳老四頓時站出來,怒火萬丈:“說什麼屁話?清溪不再,我們才更要好好做,不讓她擔心,這些活都是做熟練的,就是她不在,咱們也得做好。”
“話是這麼說,可誰知道咱們蓋的對不對呢?”幾百號人,怎麼會所有人想法都一樣呢?總會有質疑的聲音。
柳老四被氣的不行:“你們都什麼情況?是不是覺着清溪回不來了?告訴你們,她一定會回來。”
“你們誰要是不想幹了,就趁早給我滾蛋,別他孃的在這兒找事兒,煽動謠言。”本來柳清溪失蹤,他們一大家子就心急如焚。
現在又來幾個火上澆油的,頓時柳老四的火氣直衝頭頂,壓根不給辯駁的機會,愛走就走,絕對不留。
呃......不過是發幾句牢騷,沒想到柳老四反應這麼強烈。
幾個人灰溜溜的趕緊該幹嘛幹嘛去了。
這麼好的工作,這要是丟了,以後上哪兒找去?他還不得急哭了啊。
“柳四老爺,您彆着急,楊夫人她肯定會沒事兒的,這麼好的人,我們都相信她吉人自有天相,會平安回來的。”
以周氏爲首的幾個女人虔誠的祈禱,安慰柳老四的同時,也是在安慰她們自己。
“是啊是啊,我們還等着她回啦主持大局呢,並且這幾天我們回家的時候,路上特意瞅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咱們這麼多人發動起來,一定會找到消息的。”
“實在不行,這麼多號人一起找去。”周氏拍着胸脯,恨不得放下所有的活計去加入掘地三尺的隊伍中。
可惜,他們力量微博,楊奕辰派出去的人根本不止三百兩百。
除卻身邊幾個武功高強的之外,還有掩藏與人羣中完全看不出來的無機門人。
秋日寒涼,夜涼如水,兵荒馬亂的楊家狀況無一絲好轉。
所有人都在爲柳清溪祈禱,祈禱她安安全全,祈禱她儘快回到家中。
柳清溪和楊奕辰婚房,大婚時大紅色的裝飾還沒有卸下,紅色爲主調的房間內溫馨而又寂寥,少了一個人的氣息,是那麼的空曠。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閃身而出,眨眼間消失不見。
再次出現,是皇宮之中最偏僻的角落,冷宮。
這裡,到處都是精神飽受折磨,不殘即瘋的女人們。
落地之際,冷宮突然傳出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滲人,渾身細密的雞皮疙瘩剎那間冒了出來。
楊奕辰摒棄雜念,隨意看了一眼,閃身而出。
正是因爲此處爲冷宮,平時把守並不森嚴,他才能趁着巡邏的士兵換崗的時候,悄悄潛伏進來。
走出冷宮,他屏住呼吸,專挑最僻靜的道路。
可是,皇宮如此之大,單單後宮的宮苑就不計其數。
片刻之後,一個陌生荒涼的角落中,楊奕辰面前站着一個身着深藍太監服的人:“主子,您吩咐的事情屬下沒發現異常。”
“好,下去吧,接着查,不惜一切代價。”
原來,這是楊奕辰安排在皇宮裡的探子,不過地位並不高,接觸不到核心。
因此,根本沒有發現獨孤昊的異常,也沒有發現柳清溪的蹤跡。
偌大的皇宮之中,楊奕辰挨個查,不知道耗費多長時間。
整整一夜,從最邊上的開始,往中間推進,他沒有發現柳清溪的消息。
一夜無果,但他並沒有放棄。
殊不知,兩人在夜裡的某個時刻,在空間上距離彼此十分接近,可就差那麼一點點,沒能相遇。
白天,楊奕辰按時早朝,按時在工部當值,可是心,早就隨着柳清溪飄到不知名的角落。
短短几天時間,他就瘦了整整一大圈,沒有她在的日子裡,他茶飯不思。
楊奕辰的一切獨孤昊看在眼裡,每當有一點點愧疚的時候,貪戀的溫暖又讓他心中的天平漸漸傾斜。
偷來的幸福時光雖然並不正大光明,可對獨孤昊來說,是二十多來年最快樂的日子。
他不止一次想,用自己的權勢滔天讓柳清溪從犯,亦或是其他陰暗的手段,可是每當面對那張臉,這些所有的見不得光的手段都被他壓了下去。
他做不出來!
就是有那麼一種人,生活在陽光下,也不自主的把身邊的人帶到陽光下,彷彿走到哪兒,都是溫暖的發光體。
而不是那些京中閨秀冰冷冷的木偶一樣。
隨着柳清溪一天天的依舊沒有消息,楊奕辰變得麻木不仁,機械性的上朝下朝,只有晚上的時候,他纔是真正的自己。
他纔會換掉白天的官服,身着一身黑衣,遊走於京城的大街小巷,穿梭於皇宮的每一片角落。
皇宮,柳清溪居住的僻靜宮殿。
今天,不知道爲什麼,柳清溪心跳急促,突突突的,整個人坐立不安,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姑娘,天色不早了,早點歇息吧!”小丫鬟第三次催促柳清溪休息。
“你不用管我,我不累!”總覺得自己回去睡覺,少點什麼一樣。
甚至,此時的心慌,身體的痠軟無力,比第一次醒來還要強烈。
“可是姑娘,您再不睡覺就要子時了,明天主子會怪罪我們沒照顧好您的。”一個搞不好,腦袋就要搬家了。
現在,柳清溪可是掌控他們生死的人啊。
柳清溪輕嘆一聲:“我有家有室,有丈夫,不知道你們主子怎麼想的。”根本沒有可能的事情,爲什麼不放過自己呢?
這樣大家豈不是都輕鬆?
呃~~~~~~小丫鬟啞口無言,關於這個問題,她根本無法和柳清溪溝通。
並且,這也不是她一個小人物可以控制得了的。
關鍵的問題在於,柳清溪吃好喝好,他們才能好。
“姑娘,早點睡吧!”
柳清溪無奈,自己就算再不開心,也不會發泄到兩個人身上。
實在是都是可憐人,女人何必爲難女人呢?
並且這一切都不關小丫鬟的事兒,她不過是聽命於主子的下人罷了。
“行了,你去休息吧,我睡覺了!”再不休息,就要被唸叨死了。
剛躺到牀上,她的心就開始劇烈跳動,彷彿要從嗓子裡跳出來。
這座宮殿附近,坐落另外一座構造佈局類似,卻大不少的宮殿。
一道黑影小心翼翼的在上面穿梭,宮殿內傳出微弱的黃色燈光,黑衣人小心翼翼掀開屋頂的瓦片,悄悄往裡面看去。
只見一名身着白色睡袍的女子慵懶的躺在牀上,擺出各樣的姿態。
一瞬間,他躲避開來。
不是柳清溪,接着,下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