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柳清溪在,就好像一個強有力的依靠,張氏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片刻之後,她從後面出來,通紅的眼睛敷了一下,好了很多。
“四嬸,你是老闆,趕緊打起精神,你要相信自己。”柳清溪溫言細語勸說。
聽了柳清溪的話,張氏深吸兩口氣,調整一下心態,衝夥計道:“把門打開吧!”
不管怎麼樣,前期付出那麼多努力,走到現在,不能臨陣脫逃。
事情是好是壞結果並不一定,總要嘗試之後才知道結果如何。
更何況現在除了繼續走下去也沒有什麼退路。
柳清溪在一旁默默不語,因爲所有的事情都要張氏自己面對,她不可能每次都站在她身邊。
即使她知道有自己的安排,不會有那樣的結果出現,但是人生的各種經歷,酸甜苦辣,都要自己去親身體驗。
以後張氏可能還會遇到更多比這更嚴重的事情,而之前在碧溪鎮的成功,讓她覺得做生意並沒有那麼難,以至於承受不了太大的壓力。
隨着店鋪大門緩緩的打開,明亮的光線讓張氏一瞬間眼花繚亂,彷彿剛纔的緊張與不安,痛哭流涕都很遙遠。
面前,黑壓壓一片,不管是圍觀亦或是真正的客人,總之人氣是夠了。
“謝謝大家賞光光臨小店,今天我們第一天開張,所有糕點茶水免費試吃,前三天購買八折優惠......”張氏整理整理思路,將在腦子裡過了無數遍的臺詞大膽的講了出來。
“現在請大家進來試吃!我們夥計會爲大家安排好位置。”
隨着張氏話音一落,門口圍觀的人哪兒還管風水好不好?免費試吃的糕點誰不嚐嚐?反正不要錢。
頓時,人們一窩蜂的涌進來,壓根沒有什麼時間討論八卦,生怕進來晚了東西被吃完。
夥計們井然有序的安排,每一個人都能找到相應的位置。
此時,縱觀全局,這個鋪子分爲上下兩層,下面一層是大堂,分佈古色古香的小方桌或是圓桌,正對大門的位置,是一個類似於吧檯的桌子,後面的架子上擺滿各式各樣的糕點,精緻漂亮,香味四溢,讓人不由食指大動。
幾個身着白色上衣黑色長褲的夥計,頭髮包裹的嚴嚴實實,將切好的糕點送到每一個桌子上。
早就爲香味兒沉迷的人們深吸一口氣,立刻拿起桌子上的刀叉,或者竹籤,插一塊兒嚐嚐。
味蕾間入口即化的口感,恰好好處的絲滑和甜香,彷彿帶人走進一個美妙的的世界。
“好吃,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糕點。”比起傳統的糕點,這裡的更鬆軟絲滑,口感更細膩,吃完之後口齒留香,餘香持久不散。
剛剛還在懷疑的人們頓時什麼都不說了,好吃纔是王道。
“哎,小二,再來點唄!”
如果沒吃過就算了,這一嘗,完全停不下來,恨不得把舌頭吞到肚子裡。
然而,所謂的試吃,當然不能讓你可着勁兒吃了。
夥計這個時候說了:“這位老爺您好,我們店鋪今天開業,每個人試吃一份,如果還要的話就要購買了,不過我們開業前三天全部八折優惠,您要是現在買特別划算。
如果過去這三天,我們會恢復正常價格,可就享受不了這樣的優惠了。”
好吧,剛剛覺得好吃要再來點,就開始收費了。
本想着算了,掏錢就不吃了,結果,剛剛的口感實在是太過美妙,讓人慾罷不能。
“那就給我來一塊兒吧,帶回去給孩子嚐嚐。”雖說看到上面的標價,讓人覺得十分肉疼,可是嘗一嘗還是可以的。
就這樣,前來試吃的客人,接二連三的多多少少買一些帶回去。
他們畢竟是普通人,錢財有限,這樣精緻昂貴的糕點也就是嚐嚐。
不過呢,試吃之後的人出去之後,忍不住向身邊的人炫耀,那家新開店鋪裡的糕點多好吃多好吃,裡面氣氛多好多好,人家的夥計怎麼樣怎麼樣。
一傳十十傳百,賺足了人們的好奇心,一時之間,許多人慕名前來。
與此同時,一輛精美的馬車從青龍街另一邊緩緩駛來,在擁擠的店鋪門口停下,接着,一個衣着華麗的女人在丫鬟的攙扶下弱柳扶風般下了馬車。
門內柳清溪快步走出來迎接:“寧夫人您好,歡迎歡迎,您能來讓小店蓬蓽生輝。”
原來,寧少夫人是寧鴻的妻子,因爲寧鴻和楊奕辰的關係,柳清溪自然和寧夫人關係要好,這次請人捧場,寧夫人是她首要邀請人之一。
“咱們還客氣什麼?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不過看你這鋪子,生意不錯啊。”
“你來更是錦上添花,進來吧。”柳清溪帶人往二樓走去。
除卻一樓的大堂,二樓設置的是供夫人小姐們單獨消費的包間,環境優雅,且隱秘性良好。
因爲這些人一般都不會在公共場合用餐,影響形象。
恰好,這二樓就是單獨爲這種消費人羣設置的。
大堂中,此時試吃的人幾乎坐滿所有位置,看到兩個衣着富貴,身後跟着好幾個丫鬟,貴氣十足的夫人往二樓走去,不由議論紛紛。
“沒想到哈,貴人也來這兒喝茶吃東西。”
“那剛纔說的啥風水不好,是不是壓根就沒這回事兒啊,要不然人家大家夫人怎麼也來這兒?”某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婦人產生懷疑。
呃!這個疑問縈繞在絕大多數人腦子裡。
然而,更讓人震驚的還在後面,除卻柳清溪引進去的那位接二連三的,一輛又一輛馬車停留在店鋪門前。
柳清溪作爲邀請人,自然親自前去迎接。
因爲這次前來的基本上都是和她地位相當,或者比她地位高一些的。
這也是她得知張氏店鋪開業時間之後,特意給幾個要好的夫人送了帖子,就是爲了今天前來撐場子。
所以,即使那些美味的糕點沒有打破風水不好的流言,今天店鋪開業也會是成功的。
只不過她不會那樣告訴張氏而已。
此時,張氏內心的震驚無與倫比,她僵硬的跟在柳清溪身後,陪着笑臉面對每一個前來的夫人小姐,臉都快笑僵硬了。
可是看着下面那些普通客人與剛剛截然不同的態度,一起都好像還在夢中。
這下好了,那些流言根本沒有影響到店鋪的聲譽,反而因爲這些重量級人物的到來,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原本就被美味吸引的人就不說了,就是持觀望態度的人們,也都紛紛涌進店。
有錢的多買點,每天的少買點回家嚐嚐。
不一會兒的功夫,第一批擺上去的糕點就銷售一空。
後廚忙的熱火朝天,發麪做糕點,烘烤的,還有燒火催單的,簡直不要太火爆。
終於,柳清溪安排好所有的人,也將張氏介紹給了大家,這些人也都紛紛表示,一定支持張氏的生意。
二樓預留的自家用的包間中,張氏癱坐在一側的躺椅上,整個人還處於眩暈的狀態,一刻鐘後,她神色異常的看着柳清溪,欲言又止。
“清溪,那......你......你早就知道?”
實在是驚喜太大,她一時間接受不了。
今天她的心情就像過山車一樣,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簡直不要太刺激。
“四嬸,那些流言都是假的,你怕什麼?”
此時,柳清溪不得不疑惑,爲什麼之前沒有人說風水問題,而今天,突然之間流言四起?真的這麼巧合嗎?
可張氏來京城纔多久?一直老老實實做自己的生意,從來沒有得罪過任何人,爲什麼爲發生這樣的事情?
當然,這個猜測她並沒有告訴張氏,而是打算自己私底下查查。
張氏只顧着樂呵了,柳清溪漆黑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疑惑沒有被她發現,反而拉着柳清溪的手激動的不知如何表達。
“好了,四嬸,今天開業大吉,以後肯定越來越紅火,在碧溪鎮你也做了好幾年生意了,以後......”
“哎呀,最難的事兒都解決了,以後肯定沒問題。”
說完,張氏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說起來也怕你笑話,我這麼大個人,還不如你呢。”
柳清溪的淡定與運籌帷幄,是她怎麼都學不來的,雖然她已經很努力了。
但是真正遇到事兒的時候,精神會扛不住壓力面臨崩潰。
“四嬸,這些都是暫時的,你想想,你現在有譜子,四叔在我那邊乾的也好,以後日子越來越好,等你將來生意更大,這些就都不是問題。”
“好在今天問題及時解決了,以後有的忙了。”
張氏笑的合不攏嘴,越忙我越高興,不忙就該哭了。
柳清溪爲她感到高興,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越來越好,也是一種平淡的幸福。
“不過嬸子,東西好吃歸好吃,也不能這麼無限量的供應,要不然總會吃膩的,要給人難求的感覺,就好像越是吃不到的,越是想吃。”
好似飢渴效應,否則每天都吃,不管多好吃,都會有膩的一天。
她恍然記得大學的時候,學校附近有一家新開的黃燜雞店,比起旁邊其他類似店鋪,味道堪稱一絕。
剛開業的時候,客人就爆滿,這個時候,店裡老闆沒有像一般人一樣,足量供應,反而每天限量。
賣完了當天的份數,就直接關門歇業,誰去都沒有。
結果,客人並沒有因爲他這麼任性的行外變少,反而越來越多,更甚至有人爲了等一份兒,在外面排隊好長時間。
這好像就是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最好的。
記得當時她還感慨好幾次呢,這種銷售手段,也是許多企業推崇的。
張氏經過這幾年做生意的鍛鍊,立刻明白柳清溪的意思,不由拍手稱讚。
“你說的太對了,就應該這麼幹,等會兒我就記下來,回去好好想想。”
此時,她看柳清溪的目光越來越深遠,下意識的感慨:“你看看當初咱們那是什麼日子,我到現在都後悔,沒幫到你們姐弟倆,反而我們受你照顧多。”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時候咱們處境都一樣。”可是柳清溪知道在前身的記憶裡,好幾次快要餓死的時候,都是柳家四房五房的人,悄悄給一點點自己攢下來的食物。
畢竟在王氏潑辣不講理的壓迫下,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牙縫裡省出來的食物,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讓她的生命得以繼續。
而秦氏,這個身體的奶奶,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變得越來也陌生。
當初他們姐弟兩個飢渴難耐的時候,秦氏也會心疼,會悄悄給他們留食物,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
從自己帶着弟弟脫離柳家,日子越來越好之後,秦氏一次次無理的要求,好像都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直到後來,她才理解一點點,秦氏那樣怯懦的性格中,帶有一絲對弱者的同情。
比如她和柳清巖處於劣勢的時候,她會幫助;而當他們成爲強者之時,她則認爲給予王氏等條件不好的人幫助是理所當然的。
好在柳家四房五房是最看的清楚的,不至於讓她爲難。
如果柳老四柳老五和秦氏一樣,相信柳清溪並不會不遺餘力的幫助他們。
幫着幫着就成習慣,就理所當然的事情屢見不鮮。
不是她冷血,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和前身的經歷告訴她,有些人可以幫助,有些人不能幫助。
所謂的善良並不是爛好心,對什麼人都幫助。
“你這丫頭,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麼聰明瞭。”
柳清溪的心咚的一跳,好在張氏只是隨口一說。
否則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些變化了。
因爲如果深究的話,她那些理由是根本站不住腳的。
旁人或許看不出來想不到,但是前身和張氏等人同在一個屋檐下十幾年,有幾斤幾兩絕對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好在他們沒往別的方面想,也只是以爲她脫離柳家之後突然開竅了。
“四嬸,既然進入正規了,我就先回去了,我回頭給五嬸兒他們寫個信兒,送點東西回去,你要不要讓帶?”
“讓讓讓,我晚上回去就寫!”她可沒有柳清溪送信兒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