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一別,不知何時何日才能相見,而柳清溪心裡更是覺得以後不會有什麼交集,而她不能預料到的是,將來他們會和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有更多糾葛。
更甚至差點讓她喪命,這都是後話。
田氏上門柳家的第三日,也是她給出的最後期限,一家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王氏此時此刻也不免擔心田氏這個女人是否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做。
不行,不能這麼等下去!對孫子的疼愛戰勝了內心最後一絲理智,秦氏猛地起身匆匆忙忙出門。
小老太太腳步邁的越發快速,生怕晚一點點就出現什麼意外。
柳清溪家中,今日送走家中居住多日的獨孤昊,正準備隨張五樑一起出門確定一下田地的種植,恰逢老太太匆匆忙忙進來。
一進院門就淚水漣漣的看着柳清溪,此等可憐的目光看着流淚,聞者傷心,而柳清溪內心只有無奈。
這個名義上的奶奶剛開始確實對自己很好,可是後來一件件一樁樁事情證明自己觀點的錯誤,兩人已經很久沒有交流。
即使地震中也一樣,她根本沒有表示對姐弟兩個的關心,做法還不如普通的鄰居,今天一來就這樣,豈不是讓自己爲難?
“奶奶您有事兒嗎?要不您先在家等着,我去處理點事情就回來。”
講真,一看到這個小老太太就頭疼。
奈何秦氏忽的過去攔住柳清溪的去路:“丫頭,你不能走,這回無論如何你也要幫幫奶奶。”
“你不知道啊,這回不全是你大堂哥的錯,張二蛋他們一張口就是一百兩,全家人賣了都不值這麼多啊,可是要是不給,他們今天就要把你大堂哥告上公堂。
所以你無論如何都要幫幫忙啊,奶奶求你了。”
老人乾枯的雙手緊緊拉着柳清溪的衣袖,微微彎曲的身體看起來比柳清溪低了一頭,她雙膝彎曲,半跪的姿態。
柳清溪連忙將人拉起來:“奶奶,不是我不幫,我也沒錢啊!”
柳清樹的事兒這兩天已經傳遍了,沒有人不知道,但柳清溪不會心慈手軟幫助這種沒良心的人。
“清溪啊,奶奶知道你有錢,你就幫幫你大堂哥吧,你看你生意做這麼大,還有皇上的賞賜,實在不行你把賞銀給俺一部分也行。”
秦氏內心深處的話脫口而出,突然又後悔了。
來之前就想着好好說的,怎麼到這兒又弄成這樣了,她太心急了。
柳清溪無語翻白眼:“奶奶,那是賞銀,不能隨便亂花的,我已經供奉起來了,跟佛祖說過,一定要供奉九九八十一天,現在拿不出來錢吶。”
秦氏驀然着急,看柳清溪的眼神略微變化:“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心狠,那是你大哥啊,你不能見死不救。”
“奶奶,我叫你一聲奶奶是對你尊敬,可是你別忘了,我已經被柳家趕出家門,戶籍也被你們踢了出去,你現在憑什麼讓我當冤大頭?我的錢是風吹來的嗎?”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
柳清溪簡直要氣死了,憑什麼秦氏每次都這麼理所當然,偏心不帶這樣的。
“可是丫頭,一百兩對你來說也不多,就一百兩。”
呵!好大的口氣,還就一百兩,你以爲銀子會自己冒出來啊?
柳清溪根本無力解釋那麼多:“奶奶,你走吧,這銀子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給,好了,我還有事兒,你也趕緊回去吧。”
每一次這樣,秦氏真的比王氏難纏多了,王氏那樣的人你可以破口大罵,可以讓人痛揍一頓。
可秦氏不行,在人們心裡她是一個溫柔慈祥的老人,如果太過粗魯,村裡人都看不去。
柳清溪硬起心腸,絕對不能妥協,否則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更多。
村長張五樑都看不下去了,這老太太太不講道理了:“俺說嬸子,你不能這麼做啊,這不是欺負人家小姑娘嗎?”
秦氏老臉一紅,無力反駁,仔細想想確實做得不對,可又必須做下去。
“丫頭......”
“不用說了,反正錢沒有,您趕緊回去吧。”
一看柳清溪鐵了心的不給面子,秦氏頓時惱火:“我好歹是你長輩吧?跟你說了這麼多都不行,你到底想怎麼辦?”
什麼我想怎麼辦?柳清溪簡直氣瘋了,這人真是搞笑吧,是不是柳家人都這樣自以爲是?
“奶奶?我最後這麼叫你一聲,是不是你也和王氏一樣覺得我掏錢理所當然,憑什麼?我快餓死的時候你們做了什麼?我們孤苦無依無處安身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既然這些你們都沒有做到,爲什麼要求我要求的如此理所當然?”
柳清溪每說一句,秦氏的臉就蒼白一分,那些久遠的記憶,柳清溪和柳清巖瘦瘦小小的嬸子,吃不飽穿不暖的樣子出現在腦海中。
好像隨着柳清溪生活越來越好,她漸漸忘記了兩個孩子受過的苦,亦或是故意將這些掩藏,才讓自己索求的理所當然。
愧疚的心情讓她愧疚的低下頭,眼底的淚水漸漸涌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錯了,她錯了,三兒子三兒媳,以及他們留下來的兩個孩子,都因爲她的錯誤付出慘重的代價,更甚至是生命。
張五樑這個外人看着都憋氣:“老嬸子,你要是再這樣我可就召集村裡人評理了啊,當初你們分家我可是在場,說好了各不相干,你這樣做可就違背諾言了啊!”
“我就沒見過你們這麼偏心的,明明都是孫子孫女,怎麼這麼區別對待?還有那個王氏,你們家太鬧騰了,要是再這樣我就採取措施了啊,實在不行呢你們搬出十里鋪。”
秦氏面色蒼白,柳清溪和張五樑的話就像狠狠的打她耳光,讓她無地自容。
蒼老的面容上溝壑叢生,耷拉的眼皮紅彤彤一片,可見這兩日沒少流眼淚。
老人佝僂的脊背更加彎曲,彷彿一瞬間老了十歲:“那個啥?那個俺先走了!”
她沒臉再待下去,沒臉因爲這樣的事情強迫柳清溪出錢出力。
可是心底終歸有一些隱忍,因爲張五樑在場不便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