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剛剛坐下的周縣令騰地一下跳起來。
溫師爺哎呦兩聲:“大人您慢着點,小心身體。”
周縣令揮退溫師爺,不耐煩的皺眉:“我沒事兒,你別老瞎嚷嚷。”
溫師爺:“.......”大人,您不是小孩子,您好歹你年過四十了好不好?還以爲自己是年輕小夥子啊?
可週縣令聽勸嗎?當然不聽啊!
正是因爲這個耿直脾氣,不願諂媚巴結,這纔在臨沂一呆十幾年沒挪過窩。
這回遇到地動,也算倒黴,可如果事情處理得當,指不定也是機遇......
溫師爺這麼想,周縣令不認爲啊,反正他不圖大富大貴,能造福一方百姓是他畢生的追求。
將近五十的周縣令健步如飛,蹭蹭向前跑,溫師爺嗷嗷着追不上。
周縣令兩鬢白,操勞導致臉上留下一道道歲月的痕跡,但這阻擋不了他火熱的心。
他和小衙役就像時隔多日不見的情人,迫切想要擁彼此入懷抱。
眨眼間,兩人在一條直線上相遇,小衙役猛地剎住車,彎腰喘着粗氣兒:“大人,好消息,呼呼~~~”
“你倒是快說啊,朝廷賑災樑款到了?”
小衙役搖搖頭,周縣令跺腳,恨不得拉着他狠狠踹幾腳:“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朝廷賑災樑款沒來有啥好消息?”
小衙役那個冤枉啊,大人,你能不能讓小的先喘口氣兒?
然而,着急多日的周縣令根本想不到,他心裡只有受苦受難的百姓。
終於,小衙役的呼吸漸漸平緩:“大人,碧溪鎮......現一批沒有倒塌的土房子,據說是一位姓柳的姑娘建造。”
“真的?不可能吧?”周縣令質疑的看着小衙役,這太匪夷所思了。
目前來看,他路過的地方,土房子無一不坍塌破壞,只有青磚瓦房比較結實,幾乎沒什麼損壞。
縣城加鎮上還好,青磚瓦房較多,保存不錯。
村裡就不同了,這是一個落後的年代,老百姓哪有錢買貴的離譜的青磚?
因此土房子居多,可以說佔百分十九十以上,只有個別有錢的家中才有一兩間青磚瓦房。
這猛地聽到土房子沒塌,擱誰誰都不信啊。
小衙役擺擺手,着急的他也顧不得在縣太爺面前行禮,慌張再上前一步,距離周縣令不到半米距離。
爲了講清楚,他手舞足蹈:“大人,這都是真的,我親眼所見,昨天看到的,今天着急趕緊報告消息。”
“您沒看到,他們的房子,哦對,有兩個村子,一個叫十里鋪,一個叫三合村,他們沒塌的房子最多,沒塌的都是那個柳姑娘建的房子。
現在他們那邊幾個村子全都在蓋那種房子。都是柳姑娘派人指揮。”
這小衙役很是機靈,跟猴子一樣,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久而久之大家都叫他猴子,周縣令現在有那麼一丁點印象。
更何況這猴子說的有模有樣有名有姓,看來不是作假:“那還不快走,我也看看去。”
這個消息真的是豔豔高照內心焦躁時的一抹涼風,是冰天雪地中的溫暖,是乾涸時的清泉,是......
總之,周縣令不知用什麼詞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自認學識淵博的他第一次詞窮。
恰好此時道路經過官兵及百姓們清理,已經疏通很長一段。
周縣令迫切的心情讓他坐上馬車都嫌慢,直接跳下車翻身一躍跳上馬匹,飛奔而去。
溫師爺跟在後邊着急吩咐:“你們幾個快點追上去啊,大人騎馬不熟練啊!”
其實只是會騎馬而已,談不上駕馭的輕車熟路,溫室也就就怕出什麼危險。
話說平時這個大人挺正常啊,這次遇到地動咋回事兒啊。
其實是因爲他握着一位被砸傷的老農,感受老人的手漸漸變涼,還拼命的拜託幫忙照顧孩子們。
那個絕望的眼神刺激了周縣令,這麼多年的堅持爲了什麼?父母官父母官,狗屁的父母官,他根本無能爲力。
所以一得知這個好消息,比讓他現在吃幾碗肉睡他個三天三夜都高興。
疲憊了兩天的他瞬間通身舒暢。
他和柳清溪一樣明白,人們都在和時間賽跑。
好在騎馬比馬車度快,對道路要求也沒那麼高,遇到障礙物的路段,度會慢下來一些。
自始至終,那個猴子都跟在他身邊:“大人,楊舉人也是那個村子的,他還自掏腰包幫百姓渡過難關,一家一升左右米,省着點夠維持五六天。”
“還有這好事兒?”周縣令頓時覺得今日三觀被一次次刷新。
“哪個楊舉人?”
“就是咱們臨沂最年輕的那個,大人您還邀請他去過縣衙。”
“啊?哦!想起來了,那個小夥子啊。”周縣令笑了,呵呵呵,當真沒看錯人。
至於這十里鋪,還真是人才輩出啊,他等不及想看看什麼樣子了。
好在周縣令本來處的位置距離碧溪鎮就不遠,道路影響了度,但一個時辰後,他還是到達十里鋪附近。
從碧溪鎮開始,一路走來,現這裡的破壞比起臨沂縣城周邊嚴重許多。
然而這裡的面貌反而大爲不同,沒有那種死氣沉沉與絕望。
穿了一身普通衣服的周縣令下馬,隨便找了一老農詢問:“老大哥,你們這是開始修房子啦?”
老農頭幾乎全白,額頭上包紮了一個灰撲撲的布巾,隱隱約約有血跡滲出,但這並不影響他的笑容:“是啊,多虧了柳姑娘和楊舉人,沒有他們......”
巴拉巴拉,老農說個不停,彷彿有說不完的話。
從他口中和從猴子口中得知差不多,都是圍繞柳清溪和楊奕辰爲中心。
再問其他人,得到的結果都一樣。
周縣令不再停留,直奔十里鋪。
對於陌生人的到來,十里鋪村民習以爲常,因爲有些距離較遠的村子也會派人過來學習,他們習慣了。
但是今天騎馬而來的幾個人還是有些特別的,最起碼淡定的他們問了兩句:“這位老爺,你們來十里鋪有啥事啊?”
“嗨,這不是聽說你們這兒有好法子,我們來討教討教,學學也開始建這種房子。”
村民瞭然:“哦,那你們算是來對了,俺們村專門幹這個,等着俺領您去那邊柳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