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阿秀⼀上去,那些年輕⼈就停了下來。阿峰趕上去和阿秀說着話,態度殷勤。
阿林也在,根根和那對湖南的夫妻都沒在,這⾥除了雅君之外,清⼀⾊的福建⼈。
停下來的⼈,也多半朝雅君望了過來,雅君尷尬的想趕快下去,可下⾯⿊洞洞的,潛在的危險似乎仍在,⼜不敢就這樣⾛了,只得停在樓梯頂端。
"你快上來呀。"阿秀叫着,可這最後⼀步要上去,得⽤⼿扒在地上才⾏,雅君不願意在這麼多男人⾯前做出這樣的動作。
剛剛帶着⼯⼈,做了個漂亮踢腿動作的阿森⾛了過來,朝雅君伸出⼿,"把⼿給我。"
雅君猶豫着伸出⼿,阿森抓住她的腕⼦,一把將她拽了上去,⼒⽓真⼤!
"你的⼿不痛了吧?"阿森⼩聲問道,雅君點點頭,⾎泡已經結痂了。
雅君不知道站哪⾥好,阿秀和阿峰在說話,不好湊過去。阿貴很興奮的過來對雅君說,"妹妹是來看我練功的嗎?你在這多等⼀會,⼀個⼩時我們就下課了。"
雅君只是笑笑,沒有迴應他,靠了⼀
⾯牆站着。
阿森讓⼤家重新開始練習,態度嚴肅要求嚴格,看樣⼦,他是這⾥的教官。這麼年輕?究竟他是⼲嘛的?⽩天⼯地上做事也那麼厲害,平時話也不多,可⼀說話,就是羣⻰之⾸。
這羣⼈⾥,阿林年紀最⼤,阿峰最活躍,不時的向阿森提出問題,⽽阿森不斷的示範着,導致隊列時不時要停下來,不知道阿峰本身就這麼好學呢?還是隻是因爲阿秀在場?
雅君看⼤家⼼猿意⻢的,覺得這樣呆着有害⽆益,就和阿秀說:"我們已經看過了,回去吧?"
阿秀扯着她的胳膊:"纔剛來一會兒,再呆⼀下,你看阿貴,他總在看你,他這麼帥的⼈,你別看他好像花⼼,可⼀般⼈他看不上的,就是喜歡你……"
"越說越⾛樣了。我一個流落街頭的人,他喜歡我什麼?難道你是來做媒的?我可缺了你這個媒婆?"雅君⼼下有些着惱,家裡那樁事就夠煩了。
阿秀笑着拍了下⾃⼰的嘴巴:"好吧書呆⼦,以後我不胡說了。你知道不?以前阿貴只是覺得自己讀書比我們這些人多,傲氣的很,那天和你較勁背詩,他輸了。對你可是心服口服。"
雅君對着不停叨叨的阿秀白了一眼。阿秀笑着止住聲,拗不過雅君,不得不跟着⾛了。
路上,雅君問阿秀,"你們這⾥⼈,爲什麼都要學武術?是崇尚武義嗎?"
阿秀說:"因爲我們做⼯程的,在外⾯跑,環境太複雜,如果沒有⼀點防身的本領,是混不下去的。"
"那怎麼阿森會是教官?他那麼年輕,⼤家也服他?"
"不服不⾏啊!阿森功夫最⾼,從⼩到少林寺學過本領,散打功夫厲害,還得過獎呢。只不過從他媽死了以後,他就有點放蕩不羈,到處遊蕩,只讀了個二年級,書就不念了,本來他到這⾥只是來看他弟弟⼩劍的,阿林他們讓他留在這⾥做事都不肯,你來的那天他是要⾛的,不知道怎麼⼜留下來了。"
原來這⼈背後,也有這麼多的⼼歷!雅君平時覺得⾃⼰有多麼悲慼,在阿秀這些⼈⾯前,反倒顯得⽆病**了。
準備東⻄洗澡時,雅君和阿秀說:"以後我們兩個洗澡,互相給對⽅守下⻔可好?"
"爲什麼?沒有⼈會去偷看的,我們這麼久都是這樣的。"
"那個頭上最好蓋塊板⼦封住,敞着多彆扭啊!"
阿秀⼤笑:"書呆⼦,難道你還怕⽼天看了你?"看着雅君對她圓睜了眼,⼜拍了下⾃⼰的嘴巴打住。
打了⽔放進洗澡間,阿峰過來找阿秀,阿秀回頭對雅君說,"書呆⼦,你先洗吧,我等會過來。"跟着阿峰徑⾃⾛了。
哪有這樣的⼈?說好的事瞬間變卦!還說討厭阿峰,可是⼀叫⼈就⾛了,究竟肚⾥揣的是顆什麼⼼呢?
雅君望着頭頂的⼀⽚天,真的好久沒有好好洗個澡,可要真的袒露⽆遺,豈不是褻瀆天顏?
雅君在⾥⾯磨磨唧唧,再等⼀會吧?阿秀就會過來了。
⽿聽的外⾯有⼈嚎叫,雅君趕緊出去,⻅那個四川⼈,被阿森擰住⼀頓胖揍。雅君過去扯了下阿森:"可不要打壞了⼈,放了他吧,那事過去了,我也沒怎麼的。"
阿森⼀鬆⼿,那⼈就跑了,
阿森說:"你去洗澡吧,我來守着。"
⼀句話讓雅君⾯紅⽿⾚:要他守?要⼀個年輕男⼦守着不如沒有。
阿森⻅雅君站着不動,"⼲嘛呢?快去啊,呆會⽔涼了。"
"我等阿秀。"雅君低着頭囁嚅着。
"你要等她?那個沒⼼沒肺的,誰知道她還記得你在這不?"
這倒是,阿秀還真有這個⽑病。
阿森進洗澡間摸了下⽔,"我給你去換兩桶⽔,有點涼了,洗了感冒。"
阿森打了熱⽔過來,還拿了塊板⼦,把頭頂蓋了:"現在將就這樣,你快洗,好早點睡覺。我就在⻔外守着,沒⼈敢靠近。"
雅君咬了咬嘴脣,"好吧,那…你站遠點……"
阿森⻅她這樣,笑了笑,站到四⽶開外的地⽅。
雅君悄沒聲息的,往身上澆着⽔,不使⽔聲,讓⼀個⼈可以聽到……
天果然下起了⾬,陰陰綿綿,倒不像家鄉的⾬,到了夏天,就是雷厲⻛⾏,莫⾮季節錯亂了?
阿林坐在外⾯的桌⼦旁,雅君不太願意⻅到他,⾄於爲什麼?⾃⼰也說不清楚,可能因爲他是⽼板吧?打⼯的⼈,和⽼板之間,有種⾃然的敵對情緒,這是⼈性。
阿林卻沒有雅君的⼩肚雞腸,並不以雅君在⼯地上⼲活太差說過她⼀句半句,果然⼩梅的⾯⼦還是有點⽤的,不過即使如此,下次⻅了⼩梅,
雅君也不想和小梅瓜葛分毫。
“我來說⼀聲,鑑於阿森的要求,我已經把那個流浪漢開
除了,保證以後,阿君再也
不可能⻅到他了……你這個不
會⼲活的,倒是把我⼀個會
⼲活的趕⾛了,你說該怎麼
辦吧?"阿林笑着問雅君。
雅君訕訕難⾔,只
是紅了臉,不知如何應對。
阿秀說:"那個流氓,偷看雅君洗澡,不應該趕跑嗎?照我說,阿森就是打輕了,雅君還不讓打。"
雅君聽的⽬瞪⼝呆、冷汗簌簌,原來那天……
阿林笑着站起來打了個哈哈":我就
是開個玩笑了,⼩姑娘沒事
就好。"
⾬天好休閒,好清眠亦好讀書,可惜書是沒有,那就
睡覺吧?雅君⼀個⼈,想百⽆聊賴的睡去,偏偏阿秀說:"今
天,你和我⼀起去我舅舅那吧?順便帶了換洗⾐服去,
回來時,我們到澡堂去洗個
澡,省的你在這擔驚受怕
的。"
雅君拿了⾐服,隨了阿秀在鐵
道上⾛。⾬,⼀會有⼀會
⽆,那布⾬的神,是不是也會
⼼猿意⻢,不得要領?
想起⼏天前那個尾隨的⼈,
雅君下意識的往後看了看,卻
只⻅的阿森⼀⼈,穿着⼀條
綠⾊的軍褲⽩⾊T恤,兩⼿插
在褲袋⾥,慢悠悠的在後⾯
晃盪着。
他要去哪?最近少
⻅他和阿貴⼀起。
阿秀哈哈⼤笑着,扯了下雅君:"雅君你快看!前⾯那個瘋
⼦,笑死我了。"
雅君驚的回過神來,瘋⼦?一個瘋⼦
怎麼會讓阿秀錯亂瘋笑到出了眼淚?
前⾯有個⼈,穿了條粉
⾊連衣草裙,⼀頭⻓發,腳上穿
着雙粉⾊⾼跟鞋,可能鞋⼦
不是很合腳,⾛路歪歪扭扭
的,像是腳疼的很,怎麼在
阿秀那,就成了瘋⼦?削⾜適履者⽐⽐皆是。
"你再看嘛!"阿秀拍着巴掌、東倒西歪,雅君只能扶住她。
那個"瘋⼦"迴轉身來,反向雅君倆人⾛來,這下好了!肯定是⼈家
聽⻅這個沒⼼肝的話了,要來罵人了。
臉上畫了點妝,可離得遠
遠,就露出笑容,⼀個線型
酒窩?啊呀!是阿峰!雅君⼀
會學了朱⼤媽的⼝頭禪。
"他有什麼⽑病嗎?癲成這
樣?"這下雅君認同阿秀的看法
了。
“是昨天,我和他打賭:看他
敢不敢在⼤⽩天穿裙⼦上
街,如果他敢,我就原諒
他,今天他真的這樣,可笑
死我了。"阿秀擦着眼⻆的淚
⽔。
雅君看着阿秀:你真的原諒他
了嗎?如何會有滂沱⾬滴?
爲情所困,困之何爲?
雅君看着穿着裙子的阿峰,爲情所
癡,癡⼜何來?佳⼈在側,
卻不知⼼已不屬。
雅君回頭看了看阿森,並⽆反應,⻅雅君望他,只是笑了
笑。
阿秀的舅舅,在街上租了個
帶獨⽴院⼦的公寓,家⾥東
⻄特別多,看上去有點亂,
舅舅不在,只⻅到⼀個表
姐,理了個學⽣頭,⼆⼗多
歲,模樣清純如詩,眼睛靈
動誘⼈,讓⼈⼼⽣傾慕。
表姐⻅了阿秀兩人,很是開⼼。兩姊妹嘰裡呱啦一陣,說着雅君聽不懂的鳥語,直到表姐用普通話讓雅君在家留飯,阿秀才改用普通話說不
⽤了,說⼯地的飯也很好
吃,表姐也就沒有強留。
表姐轉頭問雅君:"聽說你是從家⾥
跑出來的?還在讀書?我們
就不喜歡讀書,阿秀還⼩學
畢業了,我只讀了兩年,這
個年頭,有錢就可以了,沒
必要去花那麼多時間,做沒
⽤的事。不過我還是對願意
讀書的⼈很喜歡的。"
雅君聽的表姐⾃相⽭盾的話,
⼀時竟是⽆⾔。
阿秀帶着雅君去了澡堂。⾥⾯煙
⽓騰騰,熱烘烘的,等到適
應了光線,雅君纔看清,⼀個
個⾚裸的胴體,就在眼前,
⼼⾥羞臊慌亂不已,瞬間閉了眼睛,就想奪路⽽逃。
阿秀扯住她的胳膊:"書呆
⼦!有什麼好害羞的?都是
⼥⼈,你有的⼈家沒有嗎?
⼀定就會看你?她要看你,
你就看她唄,不是公平?"
聽着都來不及掩她嘴的
話,雅君更是臊的不⾏。阿秀
卻三兩下扒了⾐服,然後⼜
來扒雅君的⾐服,"快點!我們兩個,
互相搓背,不要扭扭
捏捏的,將來還要嫁⼈呢。"
雅君捂着臉,沒不敢看⾃⼰看
別⼈。
出來時,頭髮還溼噠噠的,
⾛出澡堂⻔⼝,只見阿
森⼿上拿了個盒⼦站在
那⾥,⻅了雅君,過來把盒⼦
遞給她,"看看喜歡不?"
這個⼈成了阿貴嗎?
雅君不搭理他:若是因爲你解
了我的危,就指望我會以身
相報,那是書⾥的事,在我
這沒有。
"不是什麼貴重的東⻄,只是順便看見了,覺得你肯定喜歡,
就拿了來,以後只怕也很難遇到。"
阿森這樣⼀說,雅君倒是接了。
阿森想接雅君⼿上裝⾐服的袋
⼦,雅君塞給了阿秀。
紙盒⾥,⼀⼤盒⽩⾊清⾹的花朵,馥郁芬芳,沁⼈⼼
脾,花⻣芳魂,焉能不動⼈
⼼?
"環配⻘⾐,盈盈素靨,臨⻛
⽆限清幽。
出塵標格,和⽉最溫柔。
堪愛芳懷淡雅,縱離別,未
肯銜愁……"
正⾃狂放之間,眼⻅的阿
森,閃閃的眼睛對了雅君:"你
唸的什麼?可以再念給我聽
嗎?"
雅君左右四顧,阿秀這個家
夥,竟然丟下她跑了,這⻓⻓的
⼀段路,和了這個社會閒雜
⼈在旁,可怎麼辦纔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