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採藥
範仰沒用一分鐘,大約只用了三十秒。品書網 只見他又回到院子裡走進了屋,再從客廳走出來穿過竹林直奔後院門,然後擡腳進了小境湖。
朱山閒:“範總,你終於進來了,剛纔可是令我們很意外呀。”
範仰尷尬道:“只是出了點小差錯,調整了一下便好……丁老師真是神了,您的判斷完全準確。”
譚涵川:“進來了好,趕緊去面的亭子拿金如意,然後去找月靈芝。”
石壁的右側有一條石板小徑,顯然是人工修築的,路基高出兩側的地面,小徑只有些許落葉,夜間的清風吹過,很多落葉又被吹到了路的兩邊。看條石的材質通體潤白,竟似美玉一般,也不知何人在於年何月修成,更不知多少年已無人走過。但它竟似不染塵埃,每日憑山風掃淨。
衆人也來不及研究這些,登小徑繞到了石壁方,這裡有一座莊園,門前是一片空地,空地修了一座四腳涼亭,亭有白木架,架放置了一柄金如意。幸虧尚妮白天拍了不少照片,衆人事先了解了這些情況。
丁齊去拿金如意,卻差點把手腕給閃了。譚涵川伸左手拿了起來,掂了掂道:“還真是黃金,竟然是實心的,足足有四十多斤!”
範仰:“僅僅按外面的金價,至少也值六百多萬啊!”
莊夢周:“你的賬算得倒挺快!”
四十多斤重的東西,丁齊單手應該也能拿起來,可是剛纔沒有思想準備,用的力道不對,關節和肌肉都太放鬆了,所以差點閃着。譚涵川已將玉瓶遞給了朱山閒,一手持石頭一手拿過金如意道:“今天運氣不錯,有月光,要是陰天麻煩了,趕緊去找月靈芝。”
月靈芝怎麼找,聽聲音。近處是找不到的,算有也發現不了。平臺後面是莊園,平臺前方總有云霧飄蕩,那天尚妮聽見了近處月靈芝的聲音是因爲運氣好,平臺前方的雲霧恰好散開,月光照了下來,這種情況是不多見的。
衆人向山下月光能照到的地方走去,潭涵川在前方領路,大家皆凝神細聽。月靈芝發出的聲音並不大,但衆人的知覺都相當敏銳,大約走出五百多米,終於發現了一株月靈芝。它生長在一株大樹下的草叢,過於熾熱的陽光會被大樹擋住,而月亮要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照到這個地方。
丁齊終於見到了這種傳說的仙家餌藥,與他在田琦和盧芳的精神世界所見幾乎是一樣的,但沒有那麼誇張。首先是體形明顯要小一號,其次發出的聲音也要弱很多,主幹生長出兩根分叉,並沒有在空舞動。
精神世界的景象是意識再加工的結果,對於印象過於強烈的東西,知覺反應往往較誇張,如形狀看去實際情況要大一圈,可能還有引起注意的各種附加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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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倒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譚涵川蹲了下去,手持金如意輕輕撫摩月靈芝的頂部。這需要相當強的掌控力,月靈芝看去十分柔弱,這麼沉的金如意放去一不小心可能把它給壓碎了,老譚來幹倒是最合適。
隨着黃金的撫摩,月靈芝的頂滲出了乳白色的汁液,眨眼間聚成了一滴,如一粒黃豆大小的珍珠,隨即向下滾落。見過荷葉的水珠嗎,它是根本不沾葉面的,可以隨風滾動。眼前的情景差不多,而月靈芝的頂部是半球形的,液滴直接落了下來。
早有準備的朱山閒手疾眼快,伸玉瓶將其接住。繼續來,過了大約十秒鐘,又滾落了第二滴,再過十幾秒,滾落了第三滴……三滴過後,再以黃金繼續撫摩,已不見汁液滴落。月靈芝身的那兩根分叉也垂了下去,樣子顯得有些萎靡。
譚涵川站起身來道:“看樣子只能採取三滴,它需要恢復元氣,再找下一株吧。”
範仰:“一株纔有三滴,我們得采到什麼時候?”
譚涵川:“救人要緊,我們儘量快點找吧,把這個玉瓶裝滿再說。也不知道尚妮師妹能不能挺得住,或者能挺多久。”
大家曾無數次設想過第一次進入小境湖的情景,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無心欣賞仙家世界的湖光月色,反倒搞得跟偷地雷似的,豎着耳朵傾聽各種細微的聲音,四處鑽草叢尋找月靈芝。
月靈芝的分佈好像有點規律,沒有兩株長在一起的,離得最近的也在百米開外,所以找起來有點麻煩。幸虧大家的知覺都遠超常人,能分辨各種細微的聲音,一株接着一株找了過去,沿着面朝大湖的這座山坡呈之字形往下走。
採取月凝脂的時候,範仰剛開始在旁邊看着,後來忍不住道:“老譚,你用瓶子接,把金如意給我試試。”
範仰揣起石頭接過了金如意,譚涵川也從朱山閒那裡拿過了玉瓶。很顯然範仰也是有功底的,沉甸甸的金如意在他手也是舉重若輕,很快採夠了三滴月凝脂。衆人的速度很快,大約用了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已經走到了山下的湖邊。
他們一共找到了二十二株月靈芝,把這座山朝湖這面的山坡幾乎都搜遍了,小玉瓶也差不多裝滿了。放眼望去是一座大湖,環湖羣山,他們其實只走了小境湖很小的一片範圍。丁齊覺得很累了,精神也有些疲倦,但他最近的養練功夫沒有白修,至少還是跟了。
譚涵川轉身道:“我們回去吧,這一瓶應該夠用了。”
衆人原路返回走到那石壁前,範仰問道:“把這個也帶出去嗎?”他手還拿着金如意。
莊夢周面色微沉道:“先放回去,還不知道是誰的東西呢。很顯然是有人特意放在那裡的,我們有急事借用一下也罷了,可不能擅自帶走。”
譚涵川從範仰手拿過了金如意,腳點石壁,幾步騰空到了面,將金如意在原位置重新放好,又騰空躍下道:“我們趕緊回去吧,阿全他們應該等急了。”
石壁有門,門外是另一片天地,放眼便是朱山閒家的後院,這是非常異的景象。衆人穿門而出,石不全在涼亭站起身來道:“你們終於回來了,尚妮師妹還沒醒!”
這時範仰突然道:“你們這是幹什麼,不是說好了要進小境湖採藥嗎?”
丁齊驟然一驚道:“範總,你剛纔沒進小境湖嗎?”
範仰:“進什麼進,我看你們都不見了,我第一次沒進去,正想調整狀態再試一次呢,結果眼前一花……”
朱山閒:“範仰,你失憶了!”
石不全提醒道:“你們清楚剛纔的事情嗎,都有什麼記憶?”
丁齊:“我進小境湖採藥去了,在山找了三個多小時。”
譚涵川、朱山閒、莊夢周亦點頭道:“我們也是。”
範仰一臉懵逼,他是真的想不起來了,丁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又提醒道:“範總在裡面把石頭放下來了。”
的確,範仰拿過金如意也要自己試試採取月凝脂的時候,順手把石頭揣起來了,後來才重新掏了出來。而丁齊進去之前曾經做過推斷,石頭不能放下,寄託心神的狀態始終要保持,這可能是留住記憶的關鍵。
莊夢周笑道:“範總倒是做了件好事,親身給我們做了驗證,在什麼情況下會失去記憶、又怎樣保留記憶?”
石不全:“先不說這些了,月凝脂呢?”
譚涵川一摸兜,臉色隨即變了,急轉身道:“壞了,連小玉瓶都沒帶出來!”
石不全手持景石走到門前,伸手一指道:“我看見了,滾到草叢裡了。”
說着話他也邁步走進了小境湖,向外走出了十幾米遠,將小玉瓶從草叢裡揀了出來。他的眼神可真夠好的,離得這麼遠,還發現了玉質表面微弱的反光。譚涵川納悶道:“我明明是揣進兜裡的,放得挺妥當,怎麼會掉出去呢?”
阿全拿着小玉瓶又走回了後院,等他穿過門檻低頭一看,左手還保持着持握的動作,但掌卻是空的!
丁齊這回看得清楚,石不全走進院門的時候,像穿過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那裝着月凝脂的玉瓶異的留在了屏障之外、從空跌落,然後又順着山坡滾到了剛纔的草叢。幸虧門外是泥土地,玉瓶並沒有摔碎。他看見了,其他幾個人也都看見了。
譚涵川恍然大悟道:“看樣子方外世界的東西帶不出來!丁老師,這是怎麼回事?”
丁齊哪兒知道去,但衆人已經習慣了有問題找丁齊。丁齊只得思忖道:“看來這是兩個不同的時空,我們是屬於另一個時空的事物,但小境湖的東西卻不屬於門外的世界。我們能夠帶走的是對這個世界的感知,卻帶不走意識之外的其他東西。”
石不全:“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月凝脂帶不出來,尚妮師妹怎麼辦?那個玉瓶怎麼也拿不出來,難道是因爲裝了月凝脂嗎?”
莊夢周:“你換個思路想想,其實這是好事。”
石不全:“怎麼是好事?”
莊夢周:“假如玉瓶出來了,月凝脂卻留下了,不都全灑了嗎?我們不白忙活了!”
石不全:“那現在怎麼辦?”
莊夢周:“既然月凝脂帶不出來,我們把尚妮師妹送進去。趕緊收拾好可能要用到的東西,山莊裡面找個房間給她用月凝脂。事不宜遲,無論成不成現在趕緊試試!”
也來不及討論別的,他們立刻進屋通知葉行和冼皓,開始收拾各種東西。給尚妮穿了外套,又在廚房裡拿了一些吃的,準備了應急照明燈。冼皓心細,還收拾了枕頭、被褥、尚妮的幾套乾淨衣服,包了一個大鋪蓋卷。
石不全單手提着鋪蓋卷,譚涵川提着另一個大包,冼皓橫抱着發燒昏睡的尚妮,每人手都拿着石頭,又一次魚貫進入了小境湖。這次進去的是八個人,只有葉行在外面守着,他乾瞪眼着急也沒用,因爲進不去啊。
第一次進入方外仙家世界小境湖這天,衆人根本沒時間想別的,顯得十分忙碌。
揀回了落在草叢的小玉瓶,衆人直奔山莊。夜色下山莊裡沒有燈光,庭院的樹影顯得有些許陰森,這裡應該早沒人住了。他們沒有往深處走,前院迴廊兩側有四間廂房,先打開其一間進去了。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似有一陣無形的風捲過,擾動了已沉寂數百年的氣息。在應急照明燈的照射下,再看屋的陳設皆完好如初,甚至是整潔如新,竟沒有什麼積塵,更沒有陳腐的氣息。屋裡有高凳和座椅,短案還放着一套瓷器茶具,另一側是一張木質藤榻。
所謂榻,看去像一張沒有沿的牀,又像一張牀那麼大的矮桌子,四腳和邊框是木質的,間繃的是藤面。冼皓在榻鋪好被褥,將尚妮放了去。
冼皓已經將手的石頭放下了,轉身朝衆人道:“手裡握着石頭不方便,假如我出去後失去了這段記憶,請你們轉告我。譚師兄,月凝脂怎麼用?”
譚涵川:“具體不是很清楚,但大概可以推斷,無非內服和外敷兩種。外敷是均勻的塗在肌膚表面,像你們女人抹防曬霜那樣,內服是喂她喝下去,最好是空腹。要想達到最佳的效果,外敷應配合外練、內服應配合內養……但她現在還沒醒,先不說這些了。”
冼皓:“空腹倒是沒問題,一天沒吃飯了。”
時間早過了午夜,不僅是尚妮,除了範仰和葉行,大家昨天的午飯和晚飯都沒吃呢,而且範仰和葉行也只吃了午飯沒吃晚飯。尚妮是午不小心一個跟頭翻進小境湖的,朱山閒和石不全沒吃午飯趕過來了。下午尚妮病倒了,衆人當然也沒顧得做晚飯。
這時丁齊也放下石頭道:“假如我失去了這段記憶,你們回頭轉告我。”
石不全納悶道:“丁老師幹嘛放下石頭?”
丁齊苦笑道:“我拿不動了,感覺身體很累、精神也很疲憊,腦袋還有些發暈。心神已經散開,繼續用手拿着也沒用。”
所謂拿不動了,當然不是因爲石頭太沉,而是丁齊的消耗已經到了極限。冼皓突然站起身,伸手用手背試了試丁齊的額頭,驚訝道:“丁老師,你也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