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黃雀無奈地搖了搖頭道:
“你要是一介凡骨,我黃雀算什麼?”
顯然在他看來,許太平口中這一介凡骨,只是在自謙。
殊不知,他眼前這被幽雲府選中的青年,的確是一介凡骨。
許太平沒有解釋。
“但你回去,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黃雀不解地問道。
“黃雀大哥你也說過,在青玄宗就算是掌門,也得依照規矩行事,我沒壞規矩,他就不能殺我。”
“我若能在這規矩之下,助第七峰奪得七峰魁首,掌門就必須接受七峰弟子問劍。”
“若七峰弟子能在問劍之中獲勝,掌門就必須退位。”
許太平條理清晰地向黃雀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你說的這些,若能成功,你們青玄宗的確能夠安穩很長一段時日,但這些都是最好的局面。”
黃雀依舊眉頭緊鎖。
“但若是不爭,就不存在什麼最好的局面。二師兄他正是因爲知道這一點,所以哪怕墮龍淵那般危險,也還是義無反顧地闖了進去。”
許太平很認真地說道。
拋開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論,青玄於他,其實就是第二個家。
這裡有玲瓏師姐、二師兄、不語、紫嫣師姐,還有教了他三年劍的三三居士。
現在,這個家即將支離破碎了,獨善其身雖然是最明智的做法,但卻過不了他心中的那一關。
他最初求仙的目的,也僅僅是想醫治好爺爺的病。
因爲只要有爺爺在,哪怕只剩下那間漏風的茅草屋,他都算是一個有家的人。
如今他已經走上修行之路,有了一絲將這第二個家支撐起來的可能,他哪能就這般放棄?
人人都說,修行路上,須得絕情忘義才能走得更加長遠,但他許太平只是區區一介凡骨,不懂這些大道理。
他就是不想忘情。
他就是不想絕義。
“你想好了?”
黃雀一臉嚴肅地看向許太平。
“想好了。”
許太平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我便不再阻攔你了,只願你能在這次青玄動亂之中活下來,否則這將是真武天,五百年來最大的損失。”
黃雀重重嘆息一聲。
“若不回青玄,纔是我此生最遺憾之事。”
許太平在心中說道。
……
青玄宗。
暮鼓山,棲月軒。
趙玲瓏在棲月軒的門口徘徊良久之後,最終緩步走到了院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無人迴應。
她再敲。
無人迴應。
一瞬間,趙玲瓏的神色,變得有些崩潰。
“小師弟,你開門呀。”
“師姐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跟你說說。”
“從前,就只有你跟二師兄,從來不嫌我嘮叨,我說什麼你們都願意耐心地聽着。”
趙玲瓏將腦門靠在院門上,小聲地呢喃着。
她多麼想回到從前的日子。
只要她一敲門,院內就會傳來小師弟的腳步聲,給她將院門打開,然後拿出好吃的點心瓜果,耐心地聽着她的嘮叨。
“現在二師兄不在了,你也不在了……”
“小師弟,那月影石我看到了。”
“他們都說你是瘋子。”
“但只有我們七峰的師兄弟才知道,能將性格那般溫和的師弟你逼成瘋子,你與師兄當時的處境,該有多危險。”
“我恨不得將那些人的嘴都撕了。”
“就算全天下人都瘋了,我小師弟都不會瘋!”
說到這裡時,趙玲瓏擡起了頭,用力一抹臉上的淚水,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道:
“小師弟,不管你跟二師兄,是否還能回來。師姐這次,一定會跟其他師姐師兄們一起,奪得七峰魁首,向掌門問劍。”
“我知道,我們沒有勝算。”
“但師姐就是要在天下人面前,爲你跟師兄討要一個公道,哪怕只向他刺出一劍,哪怕只向他問出一句話。”
說完這些之後,趙玲瓏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閉關三年,她還是頭一次說這麼多話。
“明日,就是七峰大比的第一場,不容有失。”
她一邊這麼想着,一邊邁開步子,準備離開棲月軒。
“嗖、嗖、嗖!”
還沒等趙玲瓏走上那虹橋,一道道人影,忽然御劍破空而至,落到了棲月軒前的空地上。
“喲,這不是玲瓏師姐嗎?”
一名青年認出了趙玲瓏。
這青年身形生着一張長臉,表情輕佻,從身上法袍所繡的圖案來看,應當是第一峰的弟子。
“何俊?你來棲月軒做甚。”
趙玲瓏這時也認出了那青年。
“自然是來看看我的新道場了。”
何俊笑容輕佻地看向趙玲瓏道。
“這裡何時成了你的道場了?”
趙玲瓏蹙眉。
“師姐你還沒聽說嗎?”
何俊一臉驚訝地看向趙玲瓏。
“聽說什麼?”
趙玲瓏不解地看向何俊。
“依照宗門律例,某一峰若長時間沒有峰主,其峰內事務便會交由首峰峰主打理,直到七十年後選出下任峰主爲止。”
“如今第七峰峰主被囚,峰內事務,自然要交由第一峰打理。”
“前幾日我們峰主已經說了,第七峰棲月軒與幽玄居長期閒置,可讓我們選來作爲自己的道場。”
何俊笑眯眯地看向趙玲瓏。
聽了那何俊的話後,趙玲瓏只說了一個字:
“滾!”
“師姐,你入門比我早,我理應敬重你,但前提是你得守宗門的規矩。”
何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們峰主接手第七峰,也必須是在這次七峰大比之後,而我二師兄跟小師弟,一定會在那之前回來。”
趙玲瓏冷冷看向那何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