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烈的眼睛亮了,他當然也明白了我說的意思,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是要用日軍的法子,去對付日軍!
黃文烈不是一個願意喜形於色的長官,他淡淡的說道:“你準備派誰去做這件事?”
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合適的人選,於是我乾脆說道:“我親自帶隊去,我心裡有一點譜,知道該怎麼做,派別人去,我擔心他做不來這件事。”
黃文烈點點頭,目露嘉許之色,他是對我這份身先士卒的勇氣很滿意,說道:“要不要我加強火力掩護你們。”
我說道:“當然需要,吸引他們的火力,我才能趁亂下到斷崖後面。不僅要火力掩護,而且還要派人不斷向斷崖射擊,牽制他們的注意力。”
我回到一營,挑選十幾個經驗豐富的老兵,阿妮是必不可少的一個,我還指望借阿妮的能力,找到那條我想象出來的捷徑。
一共十幾個士兵,全部在軍服外面套上日軍軍服,爲了防止被我軍誤傷,每個人在脖子上繫上一條醒目的白毛巾,便於區別敵我。
我沒有帶太多人,但是我帶了足夠的機槍手,甚至一向不被我待見的張富貴我都帶上,因爲一旦佔據那些山洞,我至少需要五六個機槍手。
我們這十幾個人,趁着斷崖上的日軍機槍手和我們的進攻部隊打的膠着,向斷崖的後山坡匍匐前進,再接近斷崖的時候,鑽進斷崖下面的草叢裡。
想要上斷崖,正常的路徑是從前面上去,前面的坡度相對平緩,我相信日軍最初把斷崖當成暗堡,武器彈藥包括構築工事的沙袋,都是從前面運上去。
但是現在雙方交戰中,不論是日軍還是我軍,已經不可能從前面上到斷崖。按照我的推斷,日軍一定是在斷崖後坡,有一條可以上去的路徑。
我帶着人轉到斷崖後坡,才傻了眼。這裡荊棘密佈,不要說沒有路徑,就算是有路徑也很難上去,這裡陡峭的程度,普通人根本連想都不敢想,能從這攀登上去。
我低聲問身邊的阿妮,說道:“阿妮,如果是你,能上得去嗎?”
阿妮擡頭看了半天,輕輕搖搖頭,說道:“如果是我的話,上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是被上面的人發現,我的兩隻手都在攀登山崖,騰不出手還擊,就只能等着當敵人的活靶子。”
連阿妮都這麼說,我開始懷疑我的判斷是否正確,難道斷崖上的日軍機槍手就是這麼忍飢挨餓的和我們在作戰?
這樣雖然也有可能,但是以現在的情形卻是極其不合理,他們又不是被圍困住的孤軍,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去做。
摩雲嶺的陣地前,槍炮聲驚天動地,不絕於耳。我們這十幾個人趴在斷崖後坡的草叢裡,聽着槍炮聲,看着這面不可能上去的斷崖。
馬順說道:“營長,既然沒路上去,咱們還是回去吧,弟兄們再流血拼命,咱們躲在這望天兒,我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我說道:“找到上去斷崖的路,就是等於讓弟兄們少拼幾次命!我們回去幹什麼?進攻的勇士夠多了,不缺我們這十幾個人!”
阿妮噓了一聲,我們趕緊放低身體,遠處的草叢裡忽然站起來一個日本兵,戴着十字袖標,揹着一個小藥箱,鬼頭鬼腦的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裡。
這是一個日軍救護兵,他能來到斷崖後面,必須是跟我們一樣,都是匍匐前進來到這裡。他站起身之後,我看見他身上的軍服沾滿了污泥。
日軍救護兵自言自語的咒罵着,隨手抓起一把草,擦拭着身上的污泥。擦拭了幾下,扔掉乾草,來到斷崖下面,伸手在荊棘中摸索了一會兒,荊棘中出現出一根繩子,他伸手拽了幾下,斷崖上面就傳來輕微的鈴聲。
然後斷崖上冒出一個日軍的腦袋,向下看了看,又過了一會兒,一部用粗繩子和硬木做成的軟梯子,從斷崖上放下來,慢慢垂到最下面。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日軍是這麼上去斷崖的,斷崖後坡也本無路,他們做了這樣的軟梯子,對於運送武器和食物,比有路還要便捷。
斷崖上面的日軍把軟梯放下來,就又退進洞內,我知道那一定是因爲前面戰況正緊,他還要回去作戰,根本無暇顧及這名日軍救護兵。
我輕聲叫着,說道:“馬順!”
馬順看了我一眼,我指了指那個日軍救護兵。
馬順和一個丘八悄悄站起身,摸到了那個正要上軟梯的日軍救護兵身後,馬順猛然伸手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上的刺刀,噗的一聲從這個救護兵的後心扎進去。
日軍的救護兵吭都沒吭一聲,就軟倒在地上,馬順和那個丘八迅速把他的屍體拖進草叢裡。
譚衛民走過去,低聲說道:“國際公約規定,我們不能殺死對方的救護兵。”
沒人搭理他,阿妮從他身後走過,用狙擊步槍槍托撞了他一下,說道:“少說幾句,沒人把你當啞巴!”
我走過去把日軍的藥箱子拿下來,挎在馬順身上,說道:上!”
我也想遵守譚衛民說的什麼公約,可是不殺這個日軍救護兵,他就會喊叫。他一喊,上面的日軍拽回去軟梯,我們還得繼續望天!
沒有這個軟梯,我們就上不去這個該死的山崖,上不去這個該死的山崖,山下的弟兄們就還得吃他們的子彈。
馬順蹬上梯子,迅速的向上攀登,我跟在他後面,再之後是張富貴和其他兩名丘八。
阿妮和其餘的人埋伏在草叢中,持槍掩護,只要洞裡的日軍探頭,阿妮的狙擊步槍就會讓他腦袋開瓢。
事實上,這個環節是我多慮了。洞內的日軍和前面激戰正酣,根本不可能再回來顧及前來醫治傷兵的日軍救護兵。
我們爬上斷崖,斷崖的山洞很淺,連一米見方都沒有,這很正常,因爲這裡本來就是動物的巢穴。
洞口堆壘着沙袋,沙袋上架着一挺歪把子輕機槍,日軍的機槍手正在向山下進攻的我軍不停的掃射,在他腳下倒臥着一個痛苦呻吟着的日軍傷兵。
一個機槍手,一個副射手,斷崖上面只有兩名日軍駐守,卻給我們的進攻帶來非常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