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羅爾在摩雲嶺主峰和半山腰的一防陣地之間,足足測算了兩個小時,光是的圖紙他就畫了十幾張。
王四寶憨笑着,說道:“連長,別管老外的紙上畫的是什麼,就憑把十幾張紙畫滿,長官們也得給咱們記上一功。”
馬順說道:“要你說的那麼簡單,我一會給你畫上百八十張!”
我們需要在這捱到天黑,纔能有機會再從一防陣地下面溜過去。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如果我們運氣足夠好的話。
可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還需要再等上最少十個小時以後,纔有機會撤出摩雲嶺。在天黑之前,我們還得在這漫長的時間裡,在鬼子一防陣地和主峰陣地的夾縫中躲藏,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有些事就是這樣,說起來很簡單,實際做起來非常困難。在通向主峰陣地的這一段距離上,經常會有日軍的傳令兵或者其他的什麼兵種在這裡經過,有的是換崗,有的是其他任務。
每當他們經過時,我們就要一動不動的趴在茅草溝裡,忍受着蚊蟲的叮咬,還要防備被近在咫尺的日軍發現。
又一撥日軍走過去,翟猛坐起來直了直腰,說道:“在這裡趴上一天,我怕是會瘋掉,還不如闖回去和鬼子拼個死活!來得痛快!”
他看了看四周,說道:“有沒有帶種的敢和我去的!”
我扭頭呵斥他,說道:“翟猛,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以爲這是你在大芒山的時候?振臂一呼喊一嗓子就有人跟你走?”
翟猛嘀咕着,說道:“趴在這一整天,就算不被鬼子發現,也要被這些蟲子咬死了!”
我假裝沒聽見他的牢騷,我仰望着摩雲嶺,心想着如果要是三十人衝上去,那被發現是確定無疑,如果是一兩個人上去,還真說不準能夠矇混過關。
我回頭對張達說道:“張營長,我上去看看,轉一圈就下來。你們在這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一定要等到天黑再行動!”
張達說道:“安連長,我不是打擊你的戰意,你這樣上去是送死。”
我說道:“我只到他們主峰陣地附近探探情況就回來,放心,絕不會驚動他們。”
щшш ☢t t k a n ☢C O
我拎着槍彎下腰剛要走,身後立刻跟上來阿妮和翟猛。我笑道:“我去送死,你們幹嘛去?”
翟猛陰着一張臉,說道:“你死了我給你扛回來。”
阿妮冷笑着說道:“你有那麼好心?別在後面打黑槍就行了。”
我息事寧人,說道:“好吧,你們的身手都強過我,一起去也好,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我這一行,有兩位師父,這是大吉之兆!”
我知道阿妮身上帶着一塊小鏡子,阿妮行事作風再怎麼像男孩子,可她終究是一個女人,女人的愛美之心是與生俱來。
我伸出手,對阿妮說道:“把你的那面小鏡子給我。”
阿妮說道:“你要它幹嘛?”
我嬉笑着說道:“安大哥用它,自然不是看自己這張臉,是有別的大用處。”
阿妮瞪了我一眼,把小鏡子掏出來遞給我。我把小鏡子拿在手上,藉着太陽反光晃着不遠處卡羅爾的眼睛。
卡羅爾不躲不閃,任由一片太陽光映射在他臉上,晃的他眯縫起了眼睛,他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們的指揮官不僅是瘋狂的,還是頑皮的,你真的不適合做一個指揮官。”
我走過去,拍了拍卡羅爾的肩膀,笑道:“卡羅爾少尉,你們美國人的幽默感爲什麼在你的身上體現不到呢?我這麼做可不是瞎胡鬧,我這是有用意的。”
卡羅爾看着這面普通的小鏡子,半信半疑的說道:“安長官,你用一面女人用的小鏡子晃人眼睛也有軍事意圖?”
我說道:“當然,要不然我在你嘴裡又有一個新的名詞,頑皮的指揮官。我要用這個小鏡子晃到你們這個位置,你能不能通過光源確定我所處的位置?”
卡羅爾毫不猶豫,說道:“當然可以,只是不會那麼精確。”
我點點頭,說道:“不用那麼精確,能確定大概位置就好。我一會兒上去摩雲嶺主峰陣地,很可能用這塊鏡子來聯絡你,你看到之後要標註我的位置,等我下來之後,再告訴你那些位置是什麼!”
我囑咐完卡羅爾,轉身帶着阿妮和翟猛順着山溝向摩雲嶺主峰攀爬。
往上攀爬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何的陡峭,等到攀爬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再回身一看,目眩神迷,說是萬丈深淵倒是有一些誇張,但是十幾米的高度是有了,一腳踏空,摔下去不說粉身碎骨也剩不下半條命。
我身前的阿妮就像一隻猿猴一樣靈巧,還時不時要照顧我一下,這真是讓我這個男子漢感到汗顏。
翟猛攀爬的動作穩的像是帶着吸盤的蝙蝠,緊緊的粘在石壁上,手腳並用,爬的速度也不比阿妮慢多少,拖後腿的反而是我。
攀爬了四十幾分鍾後,我們終於在一處石壁的斷層處,能夠坐下來休息一會。我往下望了望,真是不敢相信自己是從下面爬到山頂。
我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就這麼一衝動就要探什麼主峰陣地,從這返回去是萬萬不可能的,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返回去只能走正常的山路才行。
距離我們不遠處,就是被植被覆蓋的碉堡,稀稀落落的幾個日本兵進進出出碉堡。
阿妮說道:“安大哥,主峰陣地的鬼子看上去,還沒有他們一防陣地的人多,這是爲什麼?”
“他們在摩雲嶺上只有一個聯隊,一個聯隊鋪展開這麼大的防禦面積,他們哪來的那麼多人防守……”我自己說完,自己也愣住了,心裡想着,對呀,日軍的人員鋪散的這麼分散,如何在我們進攻的時候集中兵力進行防禦?
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們的所謂一防陣地的守軍,也同樣是主峰陣地的守軍,他們乾脆就是一撥人!
日軍的策略很簡單,他們的一防守得住最好,萬一守不住一防陣地,他們一定有辦法把守軍快速的從一防陣地撤回主峰陣地,再佈置同樣級別的防禦。
這樣一來,我們進攻方就等於是剛剛攻打了一個聯隊級別堅守的陣地,又要進攻另一個聯隊級別的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