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雪柔早已入夢,耳聞巨大的動靜,她披上外衫,匆匆趕至嘈雜的寢室。
寢室門敞開着,方至屋外,獨孤雪柔瞧見裡邊遍地狼藉。
“陸巖,發生了何事?”
脖頸的疼痛愈發劇烈,頭腦有些恍惚。
陸巖漸感體力不支,但仍舊強打起精神:“靈琳中了嗜血毒癮。”
他緩緩移開捂於脖頸的手,露出一道深深的咬痕。
咬痕泛着暗紅血光,尚有血液自內緩緩溢出,陸巖皮膚偏白皙,膚色映襯下,更顯得傷口觸目驚心。
獨孤雪柔看一眼昏睡的丁靈琳,未自震驚中反應過來,頭腦被陸巖簡短几字的解釋攪得混沌一片。
目視陸巖臉色蒼白,獨孤雪柔瞬間意識到救人緊要,攙扶他往府裡的前堂行去:“陸巖,去前堂。”
明明如此短暫的路途,陸巖卻覺得難到盡頭。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
陸巖緩緩勞累過度的身體,靠上了椅背。
提來草編的藥箱,獨孤雪柔轉身,話止於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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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萬籟俱寂。
天矇矇亮,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逐漸喚醒沉睡的生靈。
終於,度過了昨天的陰鬱之夜。
宮萬雪押送黑衣人去了衙門,尚未回來,而餘婉兒隨楚雲風去了楚府。
當下,知曉昨夜所發生一切的僅有陸巖、丁靈琳與獨孤雪柔三人。
陸巖去了宮萬雪的寢室,而神志恢復的丁靈琳醒了過來,尋不找陸巖甚是焦急。
丁靈琳先是推開陸巖的房門,房間異常整潔,被褥尚安放臥榻。
“阿巖呢?我明明記得……”她捂住隱隱作痛的額頭,轉身跑出了房間。
院落空蕩蕩,秋風起,滿樹銀杏葉隨風而落。
一幀幀畫面自腦海閃現,額頭的刺痛令丁靈琳駐足發愣。
“我昨夜明明和阿巖回了獨孤府,之後呢?之後我行了何事?”記憶空白的一處使她陷入茫然。
“靈琳,我們且坐坐。”
背後響起輕喚,丁靈琳回眸,見到了獨孤雪柔。
“雪柔姐可有見過阿巖?”
丁靈琳模樣焦急,獨孤雪柔雖然於心不忍,但未表露半分。
陸巖數次爲丁靈琳險些付出性命,獨孤雪柔欲知丁靈琳心內想法,此舉幫陸巖,同樣在幫丁靈琳。
幫助平衡待彼此的依賴。
而陸巖藏身宮萬雪的寢室,正透過門縫,靜視外面的二人,回憶昨日深夜的交談——
彼時,他疲憊得昏睡過去,獨孤雪柔喚醒他上藥包紮。
“陸巖,你每回因靈琳受傷,皆不告知她傷勢嚴重,讓她以爲你會永遠保護她,倘若你不在她身邊,她該如何是好?”
“那我護她一生一世。”
“人生路漫漫,變故總有,並非所有事情能順心而行,你總是自攬傷痛,可曾知曉靈琳是否願意你這樣做?”
“我……”
“心悅一人,不僅分享甜蜜與快樂,更要共擔憂愁,如此,方乃真正的相守。”
“雪柔姐可有方法,讓我得知靈琳的真心話?”
“有。”
收回悠遠思緒,獨孤雪柔詢問:“靈琳可知自己身負嗜血毒癮?”
只見丁靈琳柳眉擰起,面容漸顯慌亂神色:“嗜血……毒隱?”
“陸巖助你解了毒癮。”獨孤雪柔講出的真相仿若驚雷。
丁靈琳聽出言外之意,難以置信地倒放回憶,瞬間記起所有:“阿巖呢?他去了何處?”
“吱呀——”
寢室的房門驀然打開。
“我忽然想起,尚有藥草需要晾曬,且去前堂瞧瞧。”獨孤雪柔笑得淡雅,識禮地尋了藉口離開。
傾刻歸復沉寂。
陸巖一步步邁進,停留於丁靈琳跟前,攬住她。
四目相視,她萬分內疚,他萬分心疼。
“我又給阿巖添麻煩了。”
“無妨,吸點血而已。”